第12章 真与假

    “孟姨娘中的毒是三日后才发的，就算二小姐事后要追查，也查不出什么！”

    案桌旁的慕玉抬头淡淡的看了寻欢，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

    寻欢不知慕玉这一声嗯是什么意思，只又问道，“那还要不要……”

    “你觉得呢？”慕玉说道，“你如此聪明，难道还猜不到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寻欢愚钝，还请老爷提点。”

    “你回去吧。”慕玉的脸上仍是不见任何情绪，也没说是要还是不要。

    寻欢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她虽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还要不要做，但她知道的是这件事情还并未结束，接下来会随时待命！

    回去的时候，慕山河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案桌前写着什么东西。桌上的东西还摆在那里，没有碰过的样子，不知何时屋里点了香，闷闷的，却又有些悠远。

    “小姐已经起了吗？”寻欢一边将东西收进食盒里，一边说道，“东西已经凉了，我去给小姐重新热热。”

    “不用。”慕山河抬起头来，静静的看了她一眼，“你去哪里了？”

    “奴……奴婢刚刚去六姨娘那里看看有没有需要奴婢帮忙的地方。”寻欢垂着眼，心底掠过一丝不安。总觉得今日的小姐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为什么，难道是她想多了？

    “嗯，风华院只有竹枝一个人在，有些事情，一个人难免忙不过来。你是我的丫头，多去帮衬帮衬也是好的。”慕山河淡淡的应了一声算是允许了寻欢的行为。

    “是，奴婢知道了。”

    寻欢抬头望去，慕山河垂首站在窗前，神情恬淡，并无异样。小姐还是以前的小姐，同样的面容，同样的神情，大约真是她想多了。

    “别傻站着，过来替我研磨。”慕山河揉了揉手腕，有些疲惫道，“这些东西明日一早就要送到姨娘院里去，的趁今晚抄完。”

    寻欢应了一声，几步走到案桌前，开始研磨。她也是现在才知道慕山河抄的是佛经，是给她死去的生母抄的吧。活着的人能为死去的人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屋里很是安静，主仆二人都未说话。香炉里的仍旧燃着，袅袅薄烟，弥漫在屋里，久久不散。

    身旁突然传来扑通一声，慕山河手上顿了顿，并未去在意，直至最后一字落定，她才侧身看去。只见寻欢倒在地上，砚台也打翻在地，墨汁在一旁晕开，随处四散。

    慕山河蹲下身去，轻抚寻欢的脸，低声呢喃：“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为什么就是不听呢？啊，寻欢？”

    慕山河深吸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夫人姨娘的人，谁成想你是父亲的人。到了地下，记得好好给六姨娘认错，祈求她能原谅你！”

    慕山河冷笑一声，慢悠悠的从地上站起。走到香炉旁将未燃尽的香料取出，用手帕包好后，才小心翼翼的放进袖兜之中，接着出了门，往六姨娘院中而去！

    六姨娘院中挂着许多白绫，晚风将白绫吹得四处乱飞，白灯笼上一个大大的奠字。灵堂设在主屋，慕山河进去是只有竹枝在那里低低抽泣着，见了慕山河来，急急忙忙的就擦干了泪水。

    “小姐……”竹枝转过身，跪着给她见了礼。

    慕山河看了看灵堂的摆设，问了竹枝还差不差东西。

    竹枝摇了摇头，“不差，黄昏的时候，老爷就过来让人把东西备齐了。”

    慕山河应了一声，吩咐竹枝下去休息这里交给她就好了，竹枝不肯去，只说想陪陪姨娘。慕山河也不去管她，只走到棺材旁将往里看了看，最后叹了口气，跪在灵前磕了几个头，便未在起身，神情无悲无喜，双眼无神，不知盯着何处！

    慕山河突然想起六姨娘临走前的样子来，死抓她的衣袖不放，告诉她那个本已打算带进坟里的秘密，慕山河想，这大约是她今生最不想听到的事情。

    那时六姨娘扯着她的衣袖，笑得凄然，她告诉慕山河说，“府中的丫鬟小厮，都以为我是因为大夫人比我早生出将军府的长孙才迁怒于你的，其实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因为恨慕玉才恨的你，因为你是他的女儿，因为你身上流了他的血！”

    说道激动处，六姨娘忍不住咳了几声。慕山河未去理她，只静坐在那里，听着六姨娘说着这一段故事，面上没有震惊，就好像在听一个与她无干的故事，一个别人的故事。

    “慕山河你要记住，你生母因慕玉而死，你一也会因为他而死。”六姨娘笑得像地狱里的厉鬼般狰狞，“我今日叫你来，就是为了让慕玉以为我吧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了。这样，你就会来陪我，不必如此孤单的活着！”

    慕山河低头去看她，唇边带着一抹端庄的笑意，“姨娘啊，女儿怕是不能陪你了，不过女儿会送一个下去陪你的。拜姨娘所赐，我一个人孤寂了十多年，不在乎今后是否还会如此孤寂。”

    六姨娘大约是没料到慕山河会说出这么一句狠绝的话来，怔愣了半响，才大笑起来。

    “你送谁？慕玉？大夫人？还是整个慕府！你拿什么送她们下来？哈哈哈……”

    慕山河不说话，静静听着六姨娘嘲讽的笑着，待她笑够了，才道：“害死姨娘的那个人。”她不在看六姨娘的反应，跪下身磕了个头，“这大约是姨娘最后看着山河给您磕头了。”

    “你永远也拿不回属于你的东西！”

    快到门口的时候，慕山河突然听到六姨娘低吼了一声。慕山河挺住脚步，未曾回头。只道：“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就要去抢回来。属于我的，我也不会拿，我只会一一抢回来！”

    “慕玉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慕山河听到六姨娘说的最后一句话，开门出去时，外面的吵闹声已经停止了，她也端出了让人误解的悲痛的之情！

    后半夜突然刮起了风，很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白绫和白灯笼被吹得四处乱飞，连蜡烛都被吹得一跳一跳的，欲灭不灭。

    竹枝有些害怕的往慕山河这边缩了缩，怯怯的叫了声小姐。慕山河未理外边的动静，只将手中的冥钱置于火盆之中。火很大，但也照不亮这个灵堂。

    “明天怕是要下雨，还是场大雨！”

    “小姐怎么知道明天会下大雨？”竹枝问道。

    “外边那么吵，还刮着这么大的风。”

    “吵？”竹枝愣了一下，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还真听到了一丝吵闹的声音。

    “去看看吧，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竹枝应了一声，匆忙起身，急急的跑了出去！

    慕山河垂着头，唇边的笑意隐在阴影里。她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这些吵闹声是因何而起。谁都不会知道，看起来意外得事情一点都不意外。

    寻欢出门去见慕玉的时候，她偷偷的跟了过去。以前寻欢在老夫人院中干过事情，所以她以为寻欢是老夫人安插在她这里的眼线，还以为是老夫人要六姨娘死，另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寻欢竟是她父亲慕玉的人！所以当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的时，慕山河就明白六姨娘说的话是真的，慕玉以为她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不会留着她，他会向要了六姨娘的命一样要了她的命，不留一丝情面！

    慕山河将袖中的香料取出，丢进火盆之中。混着冥钱燃尽，而香料的气味也被大风吹散！

    “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您的院里起火了。”

    竹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慕山河仰起头，唇边带着淡淡的嘲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