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未见故人

    五月中旬，盛暑的味道已是浓烈。慕山河无意听喜儿说老夫人进来夜里常失眠，白日里恹恹的，总是提不起精神。慕山河想了想告诉喜儿藕粉可以治血虚失眠，睡前泡一小碗，定能让老夫人睡得安稳。喜儿半信半疑，当晚回去试了一下，果然如慕山河所说，老夫人那夜睡得甚是安稳，第二日还叫老夫人夸赞了好久。

    当日下午喜儿就来谢她，慕山河笑笑不以为意。上清院被烧了之后，慕山河就搬到老夫人的院中。

    搬到秋阴院，并不是老夫人的意思，而是慕玉的意思。这一点慕山河还可以理解，无非就是想限制她的自由，不让她在为所欲为。老夫人这里还有个喜儿可以监视她，若回了风华院，且不说让她一个庶女霸占那么大的院子合不合理，单说风华院的丫头小厮，可就只剩竹枝一个，何况还是六姨娘的人。不过让慕山河不解的是，慕玉明知道寻欢是她故意设计害死的，可偏巧他对此不闻不问，连起火的原因都归结到死去的寻欢的身上。

    慕山河叹口气，寻欢若是知道自己侍奉是这样的人，不知是何感想。当然，这对慕山河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死了的人会怎么想，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直到如今她都不知道慕玉为什么要杀死六姨娘，如果只因她是罪臣之女，那当初又怎会带她会将军府？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是不可能在知道原因了，死了的人带着秘密长眠，而活着的人的口风比死去人的口风还要紧。除非是慕玉亲口告诉她原因，不然慕山河到死都不会知道六姨娘为什么非得去死的原因！

    六月初，慕山河已经在秋阴院中住了两月，她早已习惯了这样没有自由的生活，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会带来不便，反而让她觉得清静。除了每日不变得晨昏定省会碰到慕轻柔以外，其他的时间都不会碰到，即使慕轻柔偶尔要找她麻烦，但却因为这是在老夫人的院中，也就不敢那么放肆了，这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六姨娘的下葬之后，竹枝就过来了，慕山河不知道竹枝信不信得过，只好暗中留了个心眼。

    某天早晨，慕山河刚从老夫人屋里回到自个儿屋里，许久的未见的兰婈就上门了。慕山河想着上次的事情还多亏了兰婈的帮忙，而这一群人中，大约就只有兰婈能信了。

    “meimei怎么想着来了。”慕山河迎上去赶紧招呼竹枝泡茶。

    “本是来看外祖母的，想着表姐也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了。”兰婈说道，随着慕山河在一旁坐下，“早就想来叨扰的，奈何我有时间时jiejie又出事了。等等jiejie闲下来，我又不闲了。拖延至今，还望jiejie不要怪婈儿不守约才好。”

    兰婈的事儿，慕山河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听说不久前兰婈的爷爷辞世了，兰家忙着办丧事，她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的往将军府跑。

    “逝者已逝，活着的能好好的活着，就是对死去人最大的安慰。”慕山河安慰道，顺便替她沏了杯茶。

    兰婈端起茶水，正欲往嘴里送，听到慕山河的话后，顿了顿，最后才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

    “jiejie也才刚失去至亲之人，这会儿还要劳jiejie安慰我了。”

    慕山河笑笑，回身给竹枝使了个眼色，竹枝领会，恭身去了里屋。等她出来是，手中已经多了一本小册子。

    “你月前说要找我问些医理上的事情，在加上这两月我又闲的很，故而写了基本的药理在这里，你若用的上就拿去吧。”慕山河接过册子，复又交给兰婈，“自己写的，有些乱。”

    兰婈接过翻了两页，最后却是叹了口气，“劳烦jiejie了，只怕是婈儿用不上了。”

    慕山河只看兰婈神情就明白了个大概，可能向她请教医理大约也是为了她爷爷。

    “婈儿莫不是忘了，死去的人已成为过去，而活着的人才是要珍惜的。”

    兰婈愣愣的抬头看了慕山河，眼里似乎有些不解。慕山河笑着回视，带了些包容的味道。兰婈恍然，随后笑了开来。

    “jiejie说的是，婈儿懂了。那接下来jiejie可有的烦了，婈儿可要时常上门叨扰了。”

    慕山河掩唇轻笑，眼中尽是温和之色。这辈子能让她真心相待的，可能真只有兰婈了。

    兰婈是个说干就干的人，除了偶尔遇到不开心的事有些沉闷以外，其他时候，倒是冷静的很，有时候连慕山河都自叹不如。如今说是要叨扰慕山河，还真就赖在慕山河屋里不走了，非拉着慕山河将册子中说完东西都问了遍，才放手。

    快到午膳时，前院突然吵了起来，自住进了秋阴院，慕山河对外界的事都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只要火没烧到她身上来，她是不会主动去关心火势有多大的。今日也同前几日一样，听见了动静她也装作为听见。

    不过她倒是忘了，这屋里还有另外两个人。

    “小姐，这前院怎么这么吵，”竹枝将重新泡好的茶水端进里屋，“要不奴婢过去瞧瞧？”

    闻言慕山河从册子上抬起眼，“你耳朵倒是灵光，我这可是什么都没听见啊。”

    “小姐你哪是没听见啊，只是不愿搭理罢了。”竹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撅着嘴道。

    “我也好奇怎么会这么吵，不知是哪位贵人来了。走！竹枝你随我去看看。”兰婈说着就搁下笔，说着不待慕山河反应就拉着竹枝跑出去了。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两人，慕山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是谁硬拉着她吵着要学医的。

    说不关心外面的事情是假的，也只有今天外面吵闹的事让她关心。她知道今天外面为什么会这么吵，但是她却不能像兰婈和竹枝那样恍若无人的跑出去，慕玉不让她出去那她就不出去。

    外面吵闹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三皇子苏夜白来了，这会儿将军府的人怕是正在张罗午膳的事儿，既不能太过简单失了将军府的面子，也不能太过奢华至将军府于不义之地，这可得让将军府的厨娘忙活了，能不吵么。何况苏夜白来时又未打招呼，虽然慕玉一早就知道。

    快要用膳时，竹枝提着食盒回来了。分明出去的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只剩竹枝一个了。慕山河猜测，大约是竹枝想着到了用膳的时间，无人在身边侍候，才匆匆去厨房拿了吃的过来。

    “表小姐呢？回去了？”慕山河随口问道。

    “在前院呢，被老夫人留下来了。”竹枝将食盒中的吃食一一拿出来，两碟菜，一荤一素，菜式简单，“本来藏得好好的，结果被四小姐看到了。小姐是不知道，大小姐的表情当时就变了，特别是老夫人留她下来用膳的时候。奴婢在一旁看着真解气。”

    慕山河点点头，拿起碗筷，淡淡说道，“她是臣相府的嫡女，身份高贵。老夫人留她下来才合理，若和我这庶女一起用膳，指不定旁人怎么说。”顿了顿略责备道，“大姐什么表情，你管她做什么，仔细她不开心了拿你们出气！”

    “小姐说的是。”竹枝吐了吐舌，“奴婢知道了。”

    兰婈这一去呆的有些久，再次到慕山河院里来时，已经是申时了。回来时脸上带着乐呵呵的笑意，偶见一丝绯红，也不知是不是热的。连慕山河给她说事情时都心不在焉的，总要慕山河叫上几次才有反应，问她何事这般高兴，她也只笑着不说话，乐在其中。

    慕山河摇了摇头，暗自猜测，定是苏夜白与她说了什么，不然这丫头最后也不会选择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