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 变回十年前
河十七婶与河九婶、石氏一路推攘刘翠钿过来,几个在路上就商量了一番,见着公主就要哭穷,说他们越穷越好,公主待外人都那等大方,对他们一定会更好的,若是公主知道他们有钱,一定不会再给银子。∷, “回公主,我们河家祠堂小,分支出来后,有三百多族人,这男人有二百一十多人,还有七八十个是孩子。祠堂是早前一座佛堂改的,就像寻常的堂屋那么大,那里怎么能宣旨?” 河九婶忙道:“对!对!我们族里的祠堂真是太小了,实在是族里穷,拿不出钱来修大祠堂。这两年族里才家家吃饱了饭,着实凑不出钱……” 江若宁心下苦笑:哭穷的法子倒使得不错。 “既然你们没大地方儿接待本公主,那本公主还是回李府。往后逢七就过来拜祭烧纸,待过得七七,就回转京城。这圣旨、封赏,想来你们已经吃饱了饭,不要也罢!”江若宁将最后几枚元宝丢到火堆了,“得了,回转县城!” 石氏暗恼河九婶帮倒忙:你那什么意思?是说族里招待不起公主,这可是全族的财神,你把人气走了,大家都喝西北风,何况人家手头还有封赏圣旨,皇帝一句话,那就是大荣华。 河十七婶忙福身赔礼:“公主误会了,我们河家虽比不得李家富贵,几顿酒菜还是招待得起的,只要公主不弃,就移驾河家庄河府,那里可专门给公主建了一座公主阁。” “河家不过是小户人家,也敢在家里起‘公主阁’,此乃对皇家大不敬,立马将匾额给本宫摘了,换新名挂上。本宫且去河家走一趟,把族中能说话管事的人都唤来,再让本宫等你们,本宫能让皇上厚赏你们,就能把你一下变成十年前!” 他们的好日子,还不是皇帝赏的。 皇帝为什么赏,那是因为河老太太养大公主有功。 这公主若不念旧情,他们还真有可能回到十年前。 小马垂首扶着江若宁:“公主金枝玉叶,何必与几个山野小民计较。” 石氏看着那坟前的石案,好大的猪头,还是整头卤制的,这一个猪头怕得不少钱;还有那些卤鸡、卤鸭,似乎正散发着香味。就算河家现在的日子过好了,也不是****都有好吃的。 “本宫若与他们计较,早就拿来他们下大狱,怎会与他们说话。”江若宁对翠浅道:“若有百姓愿吃祭品,可取去食用。把刘氏叫起来,一道回河家。” 江若宁上了官道旁的凤辇,浩浩几百侍卫军跟随在后。 石氏、河十七婶、河九婶等人大气都不敢出,两人想走快,可又不敢,生怕犯了忌讳。 石氏道:“河九嫂子怎么说话的?你平日口才了得,怎的说出的话就像我们招待不起公主,这传出去不是打脸。” 河九婶心里暗道:不是你们说,要向公主哭穷,好让公主拿出钱来给一座大祠堂,现在怎么就嫌她不会说话了。她可是族里数一数二能言会道的,当这是好差事,讨下了钱,算是石氏的功劳,讨不来又往她身上推。 河十七婶附和道:“九嫂下次注意些,她可是高贵的公主呢,比不得以前。” 早前围观的百姓里,有不少河家庄的,早一路抄着小路跑回去报信了。 河家大院修的一座三进院子,一进大门,就看到一座气派的厅堂,上头挂着一匾“勤俭持家”,字是标准的行书,看署名是李家二老爷的名讳。旁边设有一道二门,有道月洞门,门口立着几个婆子丫头,其间站着于氏、罗氏。 石氏含着笑,“公主,听说你回来,专门花了高价给你赶修了一座阁楼,见过的人都说气派……” 翠浅心里暗道:公主早前说了不许提公主阁的事,这石氏怎又提出来了? 江若宁冷声道:“是本宫让你们修的?本宫就没想住在这儿,你们自作主张修了,与本宫何干?” 石氏一时语塞。这丫头成了公主,说话越发俐落了。却不敢反驳,只垂首不语,脸色有些阴沉不快。 江若宁昂首挺胸往“勤俭持家”会客大厅移去,“这里够宽敞,正合召所有河氏族人会面,都叫过来吧!小马,令侍卫把马车上的箱子抬下来。” 石氏想到江若宁拜祭时带来的一辆马车,那上面装的是财宝,低声道:“禀公主,民妇以为就不要唤族人来了,没的吵闹。公主可去阁楼小憩一会儿,醒来后再用午宴。” 河九婶心下不快。 这石氏分明就是不想让各家得了公主的赏赐,石氏有多抠门,旁人不知道,她们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还不知道。就算而今富贵了,也是拿一个钱当两个花。 江若宁道:“河家嫡系的三房媳妇都来齐了?” “回公主!在!都在的,大奶奶司氏、二奶奶于氏、三奶奶……”提到罗氏,石氏不快了,现在大儿子、二儿子的媳妇换人了,都是体面人家,一个会赚钱,一个会读书识字,娘家父亲还是举人老爷,更小有家业,唯这罗氏是个穷教书秀才的女儿,嫁过来才十来两银子的嫁妆,怎么都不够看。 翠浅驳道:“我家公主说的是大奶奶刘氏、二奶奶古氏,三奶奶罗氏,糟糠之妻不下堂,河太太,这个道理都不懂?何况人家是替河家生了儿子的奶奶,河家更得善待。快令下人把她们都寻来,另,河家嫡系的人,无论是八十岁的老人,还是刚出生的孩子,今儿接旨,全都在!若再让公主等候,你们河家的富贵就到头了!” 石氏吓了一跳,当即唤了婆子过来吩咐,让她立马把全家人都唤过来。 尚欢紧随江若宁身后。 江若宁坐在会客大厅,立有丫头进入沏茶。 小邓取了根明晃晃的银针验毒。 河十七婶人哪见过等阵仗,但见二百余名侍卫整装待发地立在大厅周围,个个默不作声,就跟石头柱子一般。 石氏拉着河十七婶低声问道:“这是叫我召集全家上下呢,还是让我请族中能说话的人?” 河十七婶没想她现在纠结这个问题,答道:“你请的人越多,就越是看重公主。” 石氏心里暗道:原是我家的宝贝,你怕是巴不得多分几样去。我凭什么都要唤过来?不唤! 石氏不乐意叫族人来,可消息一传出,河家庄里立时就如煮开锅的水,不用他们请,河氏的男女老少都往河家大院跑,正坐月子的妇人包着块头巾,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就走。 江若宁说的是河家大院的主子有一个算一个,族人以为是河氏族人有一个算一个,这不是明摆着要赏赐,人家是公主,还是最得宠的,有的是金银财宝,公主要赏,去晚了就没,还不得跑快些挣表现。 族里人听说昨夜江若宁生气的事,等着宣旨,可河家大半个时辰不见人,从河家庄到县城,半个时辰一个来回都跑了,公主一生气,不宣旨了。 这一次,族人们来得很快,半炷香,几百个男女老少就都到了。 河德平、石氏带着三房的儿子媳妇侍立在侧。 小马朗声道:“公主有令,河氏族中能说上话的进来!” 除河德平外,另有七个人移走出来。 尚欢道:“河三爷,介绍一下这几位河氏族人。” 河水柱指着其间年纪最长的一个,“这是族里辈分最高的老太爷,名讳上宗下诚,是雍和帝元年的秀才。” 江若宁道声“赐座!” 河土柱则自觉地立在江若宁身后,恭谨又小心地道:“河老太爷,原是河塘村河族长的堂兄,因看不过那支族长欺人,便随我们到了县城河氏这支。” 河宗诚揖手行礼:“草民谢公主赏座!” 水柱又介绍了河十七、河九等几个在族里与河德平同辈又能说话的男子。 江若宁道:“本宫于三月中浣偶做一怪梦,梦中河家老太太来访,对我哭诉,说她已身亡,央求本宫前来照管一二……”与小邓使了个眼色,小邓立时将江若宁梦里的情形,添油加醋地细说了一番,又说江若宁原是不信,又请皇帝帮忙查证消息,方才知道,河老太太果然已经仙逝,这才请了恩旨,前来吊唁拜祭。 河德平闻到此处,当即大叫起来,指着石氏“啪啪”就是两记耳光,“你这个贱/妇,你居然蒙骗我,说我娘是被刘氏气死的,分明就是被你们婆媳气死的,我娘受不得气,你忘了唐娘子是如何叮嘱,你明明知道,还要惹她生气?” 江若宁道:“河老爷现在打骂人还不到时候,既然本宫受河老太太托梦相托,今儿这件事,本宫就管定了。河氏族里都说是刘氏气死了老太太。可老太太却告诉本宫,她是被石氏、司氏活活气死的。而事情的起因,是司氏所出的四小姐正摇摇学步之时,摔了一跤磕破了头,今儿就当着河氏族人的面,说说四小姐摔破头的原因和真相!” 小孩子学走路,谁不曾跌过跤,可司氏就疼成了宝贝,不能摔了,还说是刘翠钿的大儿子栓子被人挑唆要谋害四小姐。 司氏此刻站在会客厅外头,她的女儿四小姐正在乳母怀里。 尚欢向前几步,“司氏、石氏、刘氏,河家大少爷栓子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