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无眠之夜
慕容回到自己的行邸，进了厅内，苏若颦已摆好了晚膳，正等着他回来。,。说 他在桌边坐下，扫视了一眼碗内，默默说道：“明天能给我做碗桃‘花’羹吗？” 苏若颦一愣：“这个时候，桃‘花’都谢了。” 他这才想起，上次与沈舒窈在周宅的时候，还是‘春’天。忽然很想念，她那种简单得没有一点技巧的厨艺。 随意地扒了几口饭菜，回到房中，内心只觉更空虚。 默坐良久，从阁柜内拿出那尊‘玉’观音，手指抚‘摸’着眉眼，眼中有些酸涩。 ‘门’口脚步轻响，苏若颦端盘走了进来，他忙将‘玉’观音收好。 她将盘子放到案上，端起一只银碗：“这是我刚刚用猕猴桃压榨的果汁，果实比鲜‘花’的味道，应该更醇厚芬芳。” 慕容接过碗尝了一口，说了声“不错”。可尽管如此，也只尝了半碗就放下了。 她有些沮丧，沈舒窈虽然离开了，可无论自己怎样用心，他依然是‘波’澜不兴，不怒不喜的模样。 她努力回忆沈舒窈在王府的每个细节，想找出她受宠的原因。 可脑海一片茫然，沈舒窈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是漫不经心，毫无雕饰的。 他漱了口，准备睡了。她迟疑了一下，默默地退了出去。 过了两天，沈舒窈得知字帖一案已经终结了，听说是一个‘侍’卫头目，假扮成皇子的模样去抢劫。 案子虽然尘埃落定，可沈舒窈感觉到许多疑点，仍觉得是三个皇子中的一人。 皇帝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白，只是假装不知，但从他的双眼中，能看出深深的忧虑来。 他常常一个人坐在炕上，自己与自己对弈。最后棋盘上只留下三枚棋子，左右摆‘弄’着，始终不知将哪一颗留下。 身边的宫人都内心明白，大皇子走了，五皇子还没有参于朝务，没有势力。 眼下最炙手的，是中间的三王。二皇子儒雅沉稳，四皇子灵慧聪颖，三皇子无疑是各方面实力都比较强的。 但是，他的心机与谋略，无疑让皇上很忌惮。哪怕再器重，也做不到完全的放心。 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权力膨胀的时候，来个‘逼’宫逊位呢？ 最苦恼的时候，皇帝又会找出皇长子的遗物，黯然垂泪。 如果这个嫡长子还在，他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他甚至都会后悔，当时为什么不禅退，让他登基呢？ 毕竟是自己一手教养大的，再怎么样，也能让他安享晚年。 其它的孩子，他不过就顶了父亲的名，对他们谈不上多慈爱。他们对自己，当然也谈不上有多孝顺了。 沈舒窈身为御前医‘女’，要时时注意皇帝的身体，离得近，对他心中症结自然也清楚。 她只心生一个感慨，皇帝这份差使，实在是不好做的。 又一个冗长的夜晚来临，皇帝心事重重地坐在那里，了无睡意。 一众宫人垂手肃立，殿内寂然无声。 沈舒窈从‘门’外进来，施礼道：“奴婢有一个方法，也许可以让皇上快速入眠。” 皇帝笑道：“你不会是让朕吃催眠‘药’吧？” 沈舒窈含笑道：“这个方法，比‘药’更健康有效。找一段凹凸不平，清凉舒爽的路面，赤脚走上一阵，再回家泡个澡，疲劳忧郁尽消，很快便能入睡。” 皇帝望向窗外，月‘色’朦胧，幽静凄美，偶尔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叫。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带了几个贴身宫人，来至宫殿后的小山旁。 一行人沿着石径而上，一座‘露’天平台出现在眼前。 皇帝让‘侍’从都在‘露’台下伺候着，由沈舒窈陪着登了上去。 沈舒窈指着地面，恭身道：“在粗糙的石面上走路，可以刺‘激’足底‘xue’位，舒筋活血，促进血液循环。天长日久，会感觉气血畅通，肌‘rou’富有弹‘性’，而且‘精’神饱满。” “听你这样说，朕倒真想试试。”皇帝脱下龙靴，穿着薄棉袜，在青石地面缓缓地踱步起来。 她站在一侧说：“皇上还要放松全身，舒展手掌，微微闭目，作深层的呼吸。” 皇帝松开握住的拳头，深吸一口气，半晌后开口道：“朕确实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笑道：“清新的空气进入肺部，心脏血液加速流畅，俯脏自然会变得舒坦。再加上山谷的幽静，能让大脑进入空灵状态，整个身心都会随之放松。” 皇帝道：“那以后，朕失眠的时候，就来这座‘露’台漫步吧。” “皇上还是看，今夜能不能改善睡眠再说吧。” “经历了这么久，朕相信你的医术。” …… 几天后的上午，沈舒窈正坐在‘药’房内，静静地翻阅着医藉，忽然‘门’口人影一闪。 她抬起头，正迎上那双熟悉的眸子，一下子慌了神。 愣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与职责，站起来恭声问：“殿下有什么事吗？” 慕容松开手掌：“刚刚与几个锦衣卫练剑时，划伤了手。” 她看到他的掌心，有一条不深不浅的伤痕，细密的血滴正慢慢沁出来。 她的心好似也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连忙找出‘药’粉与纱布，给他清理包扎。 慕容低着头，望着她认真而专注的脸。细长微翘的睫‘毛’，秀巧的鼻子，晶莹的肌肤，这样的清晰熟悉，却又感觉模糊遥远。 他多么想去触‘摸’一下她的眉眼，可手却无法动弹，一个理智的声音在内心遏止了他。 沈舒窈的手指灵活而娴熟，很快将伤口处理好了。可他觉得手上的疼痛止住了，‘胸’口却刺痛得难受。 他想找个理由多呆一会，微微一顿地说：“你现在是御医了，最近父皇的身体如何？”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晚间有些失眠，现在也略有好转。”她垂首道。 “你是怎么医治好他的？其实，我也有一点失眠。”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轻得若有若无。 她强忍慌‘乱’的心，说道：“皇上会在睡不着的时候，到宫殿后山顶的‘露’台上，独自赤脚漫步。” “独自漫步？”他喃喃念着，有点失神。 过了会，便点点头，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