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尸宗
白云悠悠，山间树林苍翠茂密，远处山势重叠奇伟。◇↓， 极远的地方有一座不高的山，林泉高致，山峰之上一股清泉沿着山壑淌下，阳光透着树叶的罅隙铺泻而下，映着古老苍翠的虬枝与树皮，一副如美如画的山林之景色，美不胜收。 故名，玉皇山，意为古祖神玉皇大帝点化的人间美景。 玉皇山天尸宗议事厅内，一面容阴鹫冷厉的中年人目光阴沉，手指轻轻敲动白骨扶手，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一暗红色牌子。 “哒、哒、哒…”清脆的声响幽幽回荡。 一黑衣男子弓着身子，像一片影子，又像石胎泥塑，动也不动。 安静诡异的气氛被一道雄厚的声音打破。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少年…看上去年龄不大，约十四五岁，很沉稳，等了半个多时辰未见急躁，心思很谨慎，明明口干舌燥，可放在面前的茶水一点都没有喝…可以说有些敌意，戒备心很强…” “看起来应该是个聪明人，懂得怎么样选择。” “也许…也许又不是，对于天尸令的事情他只字未提，却让我感到他目的很明显。” “哦？他是什么境界？” “蛮血一境，体质却很奇特，感觉要比同境界的强壮很多。” “孙长老和童长老去了吗？” “还没有…” “哼，看来应该在等我的态度…蛮血一境…我先去看看那少年。” 中年人说完已消失在议事厅，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苏晨面前。 室内光线很明亮，春天的阳光总是充满明媚的生机，所有地方都是亮的，苏晨也是，他坐在那里，透过窗，庭院外的斑驳树影，随风摇晃。 然后，树影中升起了一大片影子，乌压压的盖了上来。 红袍，灰头发，鹰钩鼻子，鹰隼般的目光，苏晨觉得有点像孟老魔，微微簇起的眉宇透着很浓厚很粘稠的杀意。 那决然不是刻意流露的，杀戮太多自然而然就形成了这样的气息。 孟小达看着眼前的少年，浓重的眉不禁皱了起来。 那少年穿着简陋的兽皮衣，背后系着一顶斗帽，真正吸引他目光的却是两点。 一是他的头发，银色短发。二是他的眼睛，像一面镜子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样子。 然而让他皱眉的却是少年的神情，平静不起波澜，没有丝毫的恐惧以及焦躁。 这决然不是容易打交道的表现，不过好在这一类人都比较明白现状。 苏晨历时六个月，才到达天尸宗。 他以为这里应该阴暗恐怖，想不到竟是一处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色，山林间野兽穿行，山幽鸟鸣，猿啼虎啸处处可闻，这让他对这里有一个很好的印象。 他站起身来，向孟小达行了晚辈礼，心想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孟老魔的儿子，如此一来，这件事应该就能解决了。 “前辈…” 孟小达伸手示意不着急，他坐到主座位上，手指敲动了一下桌子，看着苏晨神色平静的说道：“衣服还没来得及购置几件吧？穿着劣质的兽皮衣就过来？应该很差钱吧。” 苏晨心想为什么不问孟老魔的情况，他本想直接复述当日的情形，交代清楚孟老魔的遗言，看样子他并不着急，反而更关心自己生活，但毕竟是孟老魔的后人，也不好失了礼貌，简短的回答道：“并不缺钱。” 孟小达手指停在半空，问道：“想要心法秘籍？” “不想要。” “原来如此。” 孟小达冷冷看着苏晨，心想这不知从哪个偏僻部落来的少年，手持宗主的天尸令，直接到这里来谈条件，真是胆大又愚昧，如此狮子口大还真是好笑。 苏晨有些弄不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他站起身来，想要把事情如实的讲清楚，既然已经想好了，他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心中只想快点去找无梅。 “是这样，孟前辈临…” 孟小达一摆手，神情更加冷漠，说道：“我不会再和你谈条件，5000金币加上月古心法第一卷，你好自为之。” 苏晨从未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不由愣住了。 “宗主外出陨落，因缘际会天尸令到了你的手中…你的运气真是好。” 孟小达眼中闪着寒光，沉声道：“运气也是有限的，现在已经走到头了，非要往前走，深渊也不说不定。” 苏晨想解释清楚自己的来意，他想告诉孟老魔是怎样死的，他的死的时候都说了什么，可眼前的中年人似乎对这点并不关心，他居高临下，如俯视蝼蚁般冷漠的望着自己，这些话，他发现自己很难开口。 “拿上你的奖赏，离开天尸宗。” 孟小达觉得效果不错，又继续说道：“或许你有奇特之处，**也比一般蛮血境境界的强横，事实上，或许你很奢望能够留在这里，但我不会收你，入门弟子的资格你都不配。” 曾经的经历，早已让苏晨的心境没那么容易起波澜。 他平静的听完，处于礼貌微微弓着身子挺得笔直，双手垂到腰畔，望着孟小达，说道：“你就不关心发生在孟前辈身上的事吗？” 孟小达面目表情的说道：“关心？你能知道什么，聪明的人往往都有自知之明，我以为你是聪明人，现在看来，恰恰相反。或许你可以是有点小聪明的年轻人，但现在，你只是烂泥中的草根，永远都只能活在烂泥里抱怨我现在对你的不公。这或许让你很恨我，但我不介意。”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说一件家常理短的小事情，没有可以的居高临下，却把苏晨直接压到了烂泥中。 一个脏字都没有，却把所有的情绪都传达给了苏晨。 一片安静，孟小达静静等待那少年的反应。 在他看来少年无非两种反应，一是自尊心受辱做出些愤怒冲动的事情，二是心生惧意狼狈领赏。 他要做的，无非也两种。出手教训和鄙夷的打发走他，无论哪种，都要让他狼狈的像条狗。 是啊，现在的天尸宗已不是曾经那个乱杀无辜的邪门左派了，现在的天尸宗讲文明，讲礼貌，讲道理，一拍旖旎明媚的道德宗门摸样。 这样孟小达多少有些得意，然而出乎孟小达意料的是。 他等了很久，那少年起伏的胸膛却以极快的速度平稳下来。 苏晨平静的看着孟小达说道：“其实您误会了，我这次来没想要任何的奖励，只是想把这块牌子交给你们，我不知道这牌子是什么，但这肯定对你们很重要。还有，孟前辈说不许孟小星嫁给那…小子。” 孟老魔临终前并没有告诉苏晨那小子究竟是谁，所以苏晨也只好说那小子了。 庭院里的暖风吹进来，虽然地势比较高，似乎却更有一股股和煦的温暖照耀在苏晨和孟老魔之间。 孟老魔讶然道：“你说什么？” 苏晨还未回答，孟老魔又阴沉说道。 “哼，为挽回颜面这样说，看来我看错你了，你很聪明…不过，宗主亲自定下和易星宗的婚事你也敢恣意乱语，我看你舌头不想要了？” “不过…” 孟小达神情未变，话语却轻松了很多：“婚事既定不能改变，不过你能想通，倒是很好，应该的奖赏一点都不会少，你倒不用负气说这种话…” 风徐徐吹送，未曾断过，吹散了紧张肃然的氛围，慢慢变得轻松缓和起来。 苏晨认真点点头，神色却变得严肃起来。 他说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孟小达面色一紧，随即放松下来，轻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了，天尸令在我手中，你那什么和我谈条件？” 苏晨看着孟小达，认真地说道：“这或许会让你恨我，但我不介意…天尸令认主了。” 春风似乎变得寒冷起来，庭外藏在阴影中的童长老和孙长老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如同洪水决堤，那是一抹很难隐藏的笑意。 二人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对方的目光，这一抹心照不宣的笑着实还是有些尴尬。 孟小达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他身上骤然爆发出巨大的压力，朝着苏晨压了过去。 然而，他愕然的发现苏晨似乎根本不受影响，径直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随着阳光落在孟小达难看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