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咎由自取
众常侍眼看事急,连忙下定了决心,要除去何进这个催命符。 “那何进上次被蹇硕刺杀,再也不愿进入宫廷,而若是我等出了宫廷,不仅杀不死何进,还反要被何进杀死。”段珪紧锁着眉头说。 九人这就开始了谋划,计算着如何将何进除去,段珪最先提出了一点计划执行的困难。 “嗨!”郭胜气愤地捶了一下大腿,“该死的蹇硕!” 其余几人也渐渐开始声讨已经死去的蹇硕,一个个都恨不得要将死去的蹇硕复活过来再杀死一次。 “要不是蹇硕当时打草惊蛇,此时我等矫诏命何进入宫,再半路设下埋伏,诛杀此獠易如反掌!”段珪也跟着咬牙切齿的说。 这十常侍中有张让、赵忠、郭胜、段珪、侯览、蹇硕、程旷、夏恽、封谞、宋典等这十人,其中因为自身武艺高强而当了西园军上军校尉,野心随着地位而涨,现在已经在对抗何进的战斗中死去,十常侍便只剩下了现在在一起讨论议事的九人。 赵忠见其余七人乱在一团,七嘴八舌地说着蹇硕长、蹇硕短的,抬手按下众人的议论,说:“尔等再多非议,难道于事有补?” 十常侍虽然以jian猾狡诈闻名于世,灵帝在位时一手遮天,大肆敛财,排除异己,但是并不代表十常侍中尽是那老jian巨猾之人,事实上除开张让、赵忠两人之外经过了三朝,其余的七人均是灵帝时期才成长起来的小太监,只知讨好君王、妃子,权谋狡诈并没有过多接触,诸事均有张让、赵忠两人拿主意。 “唉……”赵忠无奈地看着七人,叹着他们的年轻,虽然狠辣,但无心计。 赵忠抬眼向张让求助,心想他可以像往常一样掌控大局,结果张让此时却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位子上,从话题一开始就没有投入过半点精力。 没办法,只有自己来了。 赵忠开口对七人说:“我等虽然不能将何进在宫外杀死,但是我们可以将何进骗进宫来。” 众人安静下来听赵忠说。 “段珪,你去劝说何后,招何进入宫,说我等期望与大将军和解。” “郭胜,你去重金贿赂何进之弟,何苗。也是同样说词,届时让他劝何进入宫。” “侯览,你……” 众人被分派了任务之后尽皆散去,各行其是。 原本看起来有些狭小的屋内一下子离去了七个人,顿显空旷。 布置完了所有事项的赵忠轻出了一口气,心中将全局盘算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这才转过身来,对着一旁老僧入定的张让说。 “累了?” 张让像是长睡而醒,悠然地睁了细眼满脸苦笑地对着赵忠说。 “还要挣扎吗?” “要!” 张让说:“灵帝已死,少帝年幼。” 赵忠说:“年幼也早晚会长大。” 张让又说:“何进毕竟是他舅舅。” “舅舅又如何?”赵忠喊道,“那是天下的权力,只要那份权力摆在你的面前,什么骨rou相连,血脉亲情,全都是狗屁!” 张让神色不动:“即便如此,你也等不到那一天的,何进不会允许你活到少帝长大。” 赵忠从腿上坐起,激动得涨红了脸,拳头紧紧握住,身体不住颤抖。 “唉…”赵忠松开身上的力气,重新坐在小腿上,满脸悲凉地叹了一声,不住地摊着手。 “其实我宦官与外戚争斗至今,其实只不过是皇帝用来夺权的工具罢了,我等的性命,原本就由不得自己。” 听了赵忠这话,张让的心头也涌起了感慨,想着百年来多少因为宦官外戚之争而丧命的同类,像是一幅幅画像投入了江水中,也跟着一叹。 “幸而灵帝不再争权夺利,选择纵情一生,不理国事,与我等为伍,大见亲昵。” 赵忠说:“然而何进窦武把持朝政,灵帝甚至连玩乐的权力都没有。” 张让说:“我等感恩灵帝赏识,设下计谋,扳倒窦武,压下外戚。” 赵忠说:“随后虽然灵帝不争权,但是我等已经知道了,若是想要得势,这权不能不争。” 两人越说越快,不再像是对话,而是一同在叙述着一个故事一般。 “我等大肆培育亲信,散布朝野;放纵亲属,称霸乡里。使外人不再能将我等掀翻。” “买卖官爵,敲诈勒财,均拿来与灵帝玩乐。” “后来何进突起,要来分权。” “我等打压,针锋相对。” “亲信庞大,再难遏制。” “两派相争,势不由人。” “恶事做尽,身已非己。” “灵帝突崩,再无凭借。” 说到这里张让顿了一顿,一字一音地念:“至于末路,咎由自取。” 张让、赵忠两人这时就仿佛看戏时听完了一大段精彩的唱段,长舒了一口气。 呆了许久,张让站起身来,拍了拍赵忠的肩膀说:“古往今来,又有谁人不是身不由己?你坐着,我先走了。” 次日,何进收到一道来自何后的诏令,说是外兵进京多有不妥,愿意为何进和十常侍和解,所以请何进入宫一谈。 袁绍此时正在何进府上,自从定下了召外军来京杀敌的计策之后,袁绍几乎是天天来到大将军府,紧紧地盯着事态的进展,并且时时向袁隈通报。 “大将军,此事必为宦官计谋,切不可前行,去必有祸。” 袁绍一看诏书,急忙向何进说。 何进满不在乎,说:“太后诏我,能有何事?” 袁绍急忙地说:“我等谋划已久,宦官惊恐,必然反扑!” 何进说:“我只秘令发给各州牧,如何能被宦官得知?” 袁绍老脸一红,他当然不会跟何进说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担心何进又突然反悔,所以袁绍假借何进之名,发书给各州郡太守,令他们捕捉宦官亲属,范围涉及所有十常侍的势力,自然不难被发觉。 可是这是决计不能叫何进知道的,所以这时何进问起,袁绍也无法回答。 何进见袁绍语塞,以为他不再劝阻,便决定要进宫面见何后。 袁绍见劝不住何进,心中大急,这何进要是被宦官杀死,那袁隈的大计可就落空了。 但是此时袁绍也找不到什么人既适合出面又能够劝住何进。 情急之下,袁绍想起了曹cao。 那日曹cao被袁绍一句“宦官之后”给揶揄得不轻,再也没有来过大将军府也没有见过袁绍,几乎要与袁绍决裂。 袁绍这么些时间每日泡在大将军府上,忙着家族之事,虽然自己是为了家族,乐在其中,但是一想起来这一节,心中暗暗悔恨没有及时找曹cao道歉,把自己这个挚友晾了这么久。 袁绍见何进正有准备进宫的打算,连忙跑出何进府,骑上快马,朝着曹cao的住所赶去。 不过袁绍一想到自己当时对曹cao说的话,而且自己这么久没有找曹cao,此时有事了才找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在马上暗自搓手,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