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获帝
“哥,哥!快醒醒!” 刘协慌乱地冲进了屋中,脸色苍白地想要推醒刘辨,从小就缺少安全感的刘协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更加敏感,天不亮就已经醒了过来。 “嗯?怎么了?” 刘辨立刻警觉地坐起身来,看来他这一夜也一直是担惊受怕的状态,保证自己随时都可以起来。 本来头一天还在享受荣华的两个皇子,一个甚至已经是当朝天子,现在竟然过得如此可怜。 脸上带着微微的冷汗,刘协压了压自己因为惊恐而杂乱的呼吸,可是没有太多效果,说起话来嘴唇还是颤颤巍巍的。 “我刚刚看见外面有一队人马,马上系着还段珪的人头……” “什么?!”刘辨不等刘协说完就立刻惊叫道,“崔毅呢?崔毅看见他们了吗?” 刘辨穿上衣服就往窗边走,躲在窗棂后悄悄地看着屋外,刘协紧紧地跟着刘辨,跑几步都几乎可以把眼中流转的泪水给颠了出来。 “辨哥,崔毅已经把我们的消息告诉他们了!呜呜呜~可怎么办呀?” 刘辨呼吸急促地在窗外寻找着崔毅,眼珠左右来回不停地转来转去:“怎么办?怎么办?” 刘辨转过头来满眼泪水地看着刘协,哭了出来:“协弟,我们跑不掉了。” 豆大的泪珠立刻从刘协的眼眶中滚滚流下,哭喊得声音都哽咽了起来:“我们要被袁隗给抓住了吗?我……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刘辨抱住刘协相拥而涕,毕竟还是两个小孩子,心智再如何历练也到不了面对死亡而不变色的地步。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片愈走愈近的脚步声,听得出人数很多,很急。 “哇哇哇哇……” 刘协听着这越来越近的脚步,仿佛听见了自己生命的倒计时一样,哭得更加厉害了。 “协弟,不要怕……不要怕,没事的,没事的……”刘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在战战发抖,声音时断时续,可是仍在不停地安慰刘协,不住地说没事的,没事的。 “吱——呀” 听见屋门的推动声,刘辨和刘协更加用力地抱在了一起,两个孩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崔毅满脸红光地领着闵贡走进了屋中,随行的还有一队身披坚甲的军士。 “两位殿下!好消息啊!哎呀,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位陛下应该是一晚上经历了太多变故,一时难以承受。”崔毅心想,连忙上前扶住刘辨和刘协,在刘辩和刘协的耳边轻轻地安慰道。 “陛下,现在没事了,这位闵贡将军是来接陛下和殿下回宫的。” 两人听了崔毅的安慰,怯生生地抬起了头来,带着星星点点的泪光抬起了头,看向了一脸关切的闵贡。 “臣,河南中部掾吏,闵贡,拜见陛下!” 闵贡领着二十几个军士身穿着戎装,一头磕在了地上,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陛下!臣救驾来迟,让陛下受苦了,臣万死!” 刘辨此时颤颤巍巍地握着刘协的手,看着此时闵贡的表现,还有跪了满屋的军士,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刘协也是满脸的惊慌无措,而且反因为看见了闵贡一身戎装,联想到了昨天一夜里的奔逃,眼前仿佛又看见了那满天的大火、痛苦的呼喊,吓得惊叫了一声就把头埋进了刘辨的怀里。 闵贡久久地跪在地上,等不到刘辨或是刘协的回应,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但刘辨和刘协都只顾着惊恐,没有理他,而且看样子很久之后也不会理他。 “额……陛下和殿下必是受了太多惊吓,请让闵贡护送陛下回宫。” 闵贡尴尬地为自己扑了个台阶,不露痕迹地站起身来,同时又对着身后的众多军士喊着:“你们还不快迎陛下和王爷回宫?” 众多军士这才敢站起身来,上前扶起了刘辨和刘协,恭敬地将他们迎到屋外的马上,骑士们上马分别抱起了刘辩和刘协。 “陛下,臣送您回宫。” 刘辩决绝地看着另一匹马上的刘协,一想到自己和弟弟这就走上了通往黄泉的道路,心中满是痛苦。 兄弟两人就这样很不情愿地被抱上了马,因为张让昨夜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两个少年都坚信着眼前的闵贡就是帮助袁隗来害他们的人,不管闵贡最开始对两人的叩头,还有只能让两人坐马而不是皇车的告罪,都不能让他们对闵贡有丝毫的信任。 不过,虽然心中百般不愿意,两人没有对闵贡说起一句不愿回宫,生怕戳穿了他的恶相,逼他现在就动手。 有时候机会就是这样错过的,如果他们此刻对闵贡说了袁隗想要谋害他们的意思,以后的天下可能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找到陛下啦?” 袁绍听完了闵贡所派的报告,兴奋地对那人问到。 “是的,将军,就在北邙山脚,现在正往洛阳赶去。” “哈哈哈哈哈……”袁绍仰天大笑了几声,对身后手下说,“快去通知百官,随我迎驾。” “诺。” “呵呵……”周围的亲卫纷纷散开,袁绍脸上的表情立刻从欣喜转为了阴沉,“刘辨,刘协,这可就是天意了。” “兄长,不如就在这里……嗯?”袁术悄悄地走上前来,对着袁绍做了一个用手割脖子的动作。 袁绍摇摇头:“不行,人多眼杂,还是先将陛下迎回宫中再说。” “这个我当然知道。”袁术急忙说,“只恐怕夜长梦多,要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是前功尽弃了,叔父苦心谋划多年,更是赌上了我袁家的命脉,可不容有失啊!” 袁绍冷冷地看了袁术一眼,说:“这不用你教我。苦心谋划是一回事,现在的应对又是一回事,要是在这里当着天下人的面害死天子,后果比计谋失败更严重!” “你……哼!”袁术被袁绍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冷哼了一声便再也不理袁绍。 洛阳,袁宅。 此刻袁隗又一次地躺回了他的躺椅上,身穿着换过了的睡服,惬意地躺在椅上看着天边的初阳。 “哈哈哈……我袁家从此之后便像这朝阳,普照大地,成为天下之主,而这一切是我袁隗亲手缔造的,哈哈哈,人生得意,莫过于此……” 袁隗抬头看着天边,嘴里轻轻地说:“本初、公路,我将这最后的一步交给你们完成,希望你们可以顺利杀死少帝,完成这计谋的最后一环,接过袁家的大旗……” 袁隗知道,其实这样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交付给两个年轻人是有风险的,可却是必须的,为了将来他们两人可以真正地带领众人,成为袁家之首,像这等改天换地的大事,如果不是两人亲自完成,那么将来管理家族的时候两个人都不会有资历去成为家族的接班人,只能是袁隗这个一手策划者扛起大旗,而他,太老了…… “州牧,您看!” 张辽在董卓的心中一直都是无比稳重的一个将领,虽然是刚刚来到自己帐下不久,但是自己却是非常的喜欢他作战时的沉着和对战局的完美掌控,此时看见他面带惊慌地向自己跑来,董卓的心中也不免开始有些紧张。 “这是刚刚有军士在河边发现的。”张辽将一个黄色的布条递给董卓说。 “啊!” 董卓将布条展开一看,大惊,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这声惊呼引来了李儒的疑问,上前询问道。 李儒来到了董卓的侧面,斜着角度看向布条的内容。 “承天而诏,禀我大汉二十四世先祖,帝刘宏诏告天下,立皇子协为储君,朕百年之后,继任大典……” 黄底黑字的数十个字写在布条上,文款的末尾还工工整整地盖上了一个大印,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字样。 “这……这是天子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