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赶到
人去,马空。 闵贡依然留在刚刚将刘辨和刘协交给袁绍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 北风掠过,闵贡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孤单单像是散场后舞台上唯一的灯光。 就在刚才,闵贡亲眼看见了两个皇子被带走了,而且是他亲手送走的。 刘辨和刘协在地上走,袁绍和袁术在马上领着路,一种莫名的屈辱感瞬间流进了闵贡的心底,岩浆一般guntang。 袁绍的不在意,袁术的轻蔑眼神,还有当时场上的万籁无声,一切的画面映入闵贡的心底,投进了滚滚的岩浆中,狠狠熔化。 袁绍没有看见,闵贡死死地握紧了拳头,狠狠地咬住了牙关。 投进了大火中的东西会熊熊的燃烧,可是岩浆里的东西只能独自熔化成为世上最烫的洪流,在一万里深的地底,翻滚,咆哮。 终于闵贡没有出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恭敬地供奉了一路的一国之君,现在被人像奴仆一般的带走。 他们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待皇帝和王爷?他们骑得马也跟我一般高,他们手中的剑也不比我的锋利,究竟是为什么! “都已经晚了。”闵贡松开了拳头,眼前空空的旷野什么也没有,刚刚声势浩大的人群现在早已经离去。 “呵呵,还有什么好说的。”闵贡自嘲地笑了笑,“当时怎么没看你站出来。” 北地的清晨里寒风刺骨,两个少年身穿着刚刚换洗上的民间粗布衣服,从一群兵马走向另一群兵马。 刚刚还在哭闹的刘协一走上那条无形的路就不再哭了,刘辨和他一起无声地走向远处刀枪林立之中刺眼的黄色马车。 “这位将军,请问您有没有看见当今天子?” “嗯?谁在说话?” 闵贡赶紧睁开眼看向声音来源。 “额……在下是凉州牧帐下中郎将张辽,这位是凉州牧大人,我们接了何进大将军的密令进京诛杀阉党的。” 闵贡向张辽身后一看,果然如他所说,为首的一人虎背熊腰、气势非凡,又一人一身儒士打扮,还有许多身穿黑甲的威武骑兵绵延而去,大概有数千人。 “呵呵……诛杀阉党,现在就连大将军都不在了!” 张辽心中一凉:“果然!” “什么!你给老子说清楚了!”董卓一听闵贡说何进不在了,立刻从后方冲上前来,“什么大将军都不在了,到底怎么回事?那十常侍又如何了?陛下呐?” “哈哈哈……” 袁术走着走着突然笑出了声来。 袁绍看他:“公路为何突然发笑?” 袁术还给他一个暧昧的笑容,微微地用眼神点了点车盖中那两个脸色惨白的皇子,满含深意地说:“兄长应该知道小弟为何发笑。” 袁绍不动声色地回道:“平日里可真是难得能见到你这么说话。” 袁术还是笑:“你我儿时的小小争斗而已,怎能跟家族大业相比?” “但愿如此。” 结束了与袁术皮笑rou不笑的讲话,袁绍回过头来继续领着队伍前行。 “奇怪,我怎么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袁绍面色沉重地想着,一路走来他总觉得有一些异样。 袁绍将眼神投向了天子的车盖,刘辨和刘协正坐在里面,相拥在一起轻轻地说着话,时不时还伸出手来为对方擦掉永远止不住的泪水。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什么乱子啊!”虽然袁绍看着刘辨和刘协这个样子心里很不舒服,但是这关系到家族命运,现在名正言顺地让两个人“消失”是最重要的事。 “公路,你派人四处巡视,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袁术听了心中暗暗皱眉:“大事还没有成呢,你这就开始使唤起我来了。” “哎呀,没事的,你的心理作用吧,现在天子在我们手中,又有这么多兵马护送,不会有事的。” “可是这两个人实在是太重要了,半点闪失都容不得啊!” 袁术不耐烦地挥挥手:“好吧好吧,你是长子,都听你的。” 袁绍听了心中有些不快,可是看见袁术去安排斥侯了,没说什么。 袁术回到袁绍的身边,两人正准备继续向前行军,袁绍突然脸色大变。 “什么声音!全军停止前行!” “停止前行——” “停止前行——” 袁绍的命令立刻传了下去,袁绍身后一直跟随着的文武百官也纷纷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周围。 吧嗒吧嗒……急促的马蹄声像空中的雷霆一般回响在空中,只见前方旌旗蔽日,尘土遮天,一枝威风凛凛的人马正在以一种战场上奔驰的气势向这里冲来。 “全军都有,列阵备战!” 袁绍冲着身后的军队高声大喊。 “不会吧?真这么邪门啊,刚刚布置了斥侯就有人马来犯了?”袁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身后的军队立刻紧张地运转了起来,放下了轴重,跑来跑去地找到自己的位置,迅速地站好了阵型。 “怎么回事?” 听见了周围杂乱的声音,刘辨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是不是有人来对付他们了?是丁原吗?”刘协惊喜地握住了刘辨的胳膊,言语中洋溢着藏不住的兴奋。 刘辨看了刘协一眼说:“不要高兴得太早,虽然可能是有人来攻打他们了,但也许是流寇说不定啊。” “没事,没事!”刘协摇摇头,“我宁愿落在贼人的手上也不愿被带回宫里。” 刘协放下了刘辨的手臂,一蹦一跳地扑到了车边的栏杆上,踮起了脚尖对着远方关切地望去。 “是流寇吗?黄巾军?他们不可能会有这样威武的骑兵,算了,不管是谁今天都不能从我的手中将天子抢走。”袁绍紧紧地握住了腰上的长剑,“一定!” 袁绍抽出了长剑,拍马上前,对着渐渐接近的兵马大喊:“来者何人?” 领头的张辽手持一杆冲戟,上面成一个标准的“井”字形,不是像吕布的方天画戟那般是一个弯弯的月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长直的小枝,适合马上冲杀,却不适合阵前斗将。 听见了前方袁绍的大喝,张辽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继续领兵向前奔驰,一边跟着手持黑色浑铁枪的涂璟,紫色的战袍在身后翻飞。 “淳于琼。”袁绍对着身后的一个将领使了一个眼色。 淳于琼顿时一提长枪,骤然而出,冲着张辽而去,拍马直取张辽的胸膛。 张辽伏在战马上,犹如丛林中的猎豹一般看着向他奔驰而来的淳于琼,手中的冲戟向前一刺。 那淳于琼也是武艺精湛之人,仓促之间将手中的长枪一横,枪杆正好稳稳地抵在了张辽的戟尖。 张辽见淳于琼挡住了这一戟,不做任何停顿,手中继续加力向前顶住了淳于琼的枪杆,腿将马腹夹得更紧,身体弓起,去势不减。 “啊——!” 淳于琼的手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于是立刻调集了全身的力气来抵抗,可是腿上一松,自己瞬间被顶出了马背,飞在了空中。 “噗啊!” 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的淳于琼吐出了一口鲜血,弃了长枪和战马,逃回了军中。 此时张辽稳稳地停住了战马,领军与对面的袁绍军相对而立,身后三千黑甲骑兵中走出一人,膀大腰圆,带着一脸的凶煞之气,寒气森森地对着袁绍等人厉声问道。 “天子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