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不动如山
比起人类部队攻城战术上的多种多样，亡灵的部队未免单调了许多。除了从城门正面强攻以外，以骷髅和食尸鬼为主的部队只能依靠攻城塔来抢下城头，毕竟以这两种亡灵的特性，云梯对它们而言简直就是噩梦。不过以往的迪雅作战时，这两种廉价而又数量庞大的部队往往用作炮灰而非主攻部队，在战场上，迪雅指挥官惯用的伎俩，除了中规中矩的攻城器械轮番轰炸，无非是大批吸血鬼飞入城中打开城门，亦或是以尸巫群的猛毒腐蚀城墙墙壁，再配合缝合怪们的强力打击直接破坏墙体。 可巫师学徒的手里，既没有大批吸血鬼，也没有成群的尸巫，更别提什么缝合怪了。 所以当它下达了攻城命令后，骷髅投矛手便推进以便到达射程内开始火力压制，后面的部分食尸鬼立刻开始了砍伐巨木的过程。很快，两根又粗又长的树干被运到前线，亡灵的部队开始向前压进，企图以最野蛮粗暴的方式撞开金伦加的城墙。 &都给我压上去！他们人手不足！” 虽然还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可城墙上稀稀落落的火光却令巫师学徒精神一震。俗话说歪打正着，若是一位稍有经验的将领，望见这样一座巍峨要塞上却只有零星的火光，恐怕都会怀疑其中是否有诈而产生些许犹豫，可正是因为巫师学徒没有半点领军打仗的经验，这一番猪突猛进，倒是直切金伦加领的弱点。 & 迪雅的等阶制度深入“人”心，即使是在骷髅军队之中，更为强健的骷髅甚至是骷髅勇士都拥有更高的地位。十人编制的小队之中，长相最为狰狞的骷髅挥动着手里锈蚀的弯刀。喝令着亡灵们不断前进，这样怪异的声音此起彼伏，遥遥的倒是回荡天际，听起来自由一番渗人的肃杀。 &集队形。” 库纳利指挥官平稳地声音落下，豺狼人传令兵立刻心领神会，赶往通知散布在城墙上的蜥蜴人射手们。如今金伦加人员紧缺。各种物资和配备都有所缺乏，像是这种在库纳利里一个号令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却要靠这些“小狗狗”呼哧带喘地跑来跑去，就算是阿塞西斯也有些无奈。 但这种想法也只保留在库纳利指挥官的心里层面，他如同一尊不动如山的雕像，屹立在墙头之上，面无表情地遥望着亡灵部队，看不出任何的紧张或是严谨，只有平静而漠然。就仿佛抱臂倚树的人类观看蚂蚁打架一般。他的这种态度，很快感染了金伦加的守城部队，尽管面对着数倍于己方的敌军，压抑而沉重的气氛难免让士气回落，但有这种沉稳镇定的长官指挥，所有人都觉得他胸有成竹一般，信心仰仗于指挥官，倒是令守城的部队精神了不少。 不过认真说起来。沼泽地士兵的士气没有崩溃，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不高兴的功劳。虽然对于人类而言。沼泽地的生物在他们眼中和亡灵一样，都是要被归类到“怪物”的称呼之中，可沼泽地生物毕竟也是生灵，对于亡灵有天生的恐惧，可随着金伦加领的建设，不高兴如同普通的工人一般。在领地建设工作中奉献着自己永不衰竭的体力，很多豺狼人和蜥蜴人虽然一开始有所畏惧，但时间流逝，勤恳耐劳的不高兴逐渐被它们所接受，这些士兵也渐渐开始感觉。亡灵也不是那么可怕嘛，结果到了后来和不高兴处的简直比亲兄弟还亲——当然了，这只是沼泽地士兵的一厢情愿——如今面对着亡灵的部队，它们也出奇地没有什么畏缩心里，这一点被艾尔伯特看到，更是确认了未来领地种族熔炉的必要性。 &是漫长的一天啊……” 艾尔伯特轻轻感叹一声，紧了紧手中的栗木法杖。受到阿塞西斯的影响，他的睡意也消散一空。此时的他已经把之前没有派上用场的炼金材料分发到豺狼人的手里，吩咐它们只需要在接到命令后把这些圆滚滚的东西扔到敌军阵中即可。萨麦尔倒是对黑魔导的炼金作品很感兴趣，可惜他擅长的是长枪而非科技，虽然借过一枚圆滚滚看了半天，却始终没有看出什么门道，只好收起心思准备在一会儿的战斗当中大开眼界。 正在所有人枕戈以待的时刻，一道黑影迅速窜上了城墙，在守城士兵们反应过来之前冲近艾尔伯特和阿塞西斯身旁。两人身旁的蜥蜴人射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把弓转了过来，可它们回过头就惊讶发觉守候在后的库纳利断剑卫队根本无动于衷，等到火光渐渐照亮来者的面孔，它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种速度除了格林，也就只有大狰狞系鹰首复仇者德尔伽了。 &莉丝小姐还没有完成吗？” 艾尔伯特回过头询问道，德尔伽从最开始就被派往莉莉丝身旁，这样有什么消息也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传达。 &部分已经完成了，莉莉丝随时可以投入使用。”德尔伽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城外，鹰眸微微一缩。虽然它并具备夜间视觉，但鹰眸的犀利程度远非人类可比，它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的军队数量和种类，因此忍不住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艾尔伯特并没有注意到德尔伽的这个小动作，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阿塞西斯然后问道，“具体数量呢？还有实力等级？” &共完成了十二尊，实力等级略低于恩底弥翁的成品，但也有二阶的绝对力量。” 卡贝兹大陆的实力划分简洁明了，以绝对实力进行划分，一共有十个阶层，由低至高排列上去，普通人以一阶力量为准，十阶力量则是黄金顶诸王的层次，每一阶级的认知都有自己划分的标准。比如说力量是足以击穿树干或是破碎岩石，又或是速度达到豹的奔跑或是快若闪电等等。这种划分只是方便于大陆上的住民对危险的预知，以及战斗编制对敌人实力的判断，虽然并不能完全代表真实战力，但却能够得到广泛的认可，因此四大教会对各种族战斗兵种的编制划分。也几乎完全参照了实力划分进行区别，一阶编制即具有一阶绝对力量，以此类推。 而至于格林穿越带来的系统鉴定，实际上是一种更为标准化的实力阶级区分，分别以f、e、d、c、b、a、s、ss、sss、z对应十个阶层，每一种又细分至三等，这样的计算结果，也可以为他提供更为精准的预算。 &高飞行距离？” 听着德尔伽的汇报，阿塞西斯忽然开口插了一句。 德尔伽想都没想。直接把莉莉丝交给它的一份报表递了过去。这种问题它可记不住。 艾尔伯特凑过去，在火把的照耀下和阿塞西斯快速浏览了一番，嘴里也忍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在这么短促的时间内，居然能够完成这种程度的制作，不得不说格林的确是捡到了宝，至少在魔导工艺上，莉莉丝得天独厚的才能已经得到充分证实，即使是以艾尔伯特这种对魔导产品司空见惯的挑剔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莉莉丝有成为宗师的潜力。 &部升空，等待命令。” 看过了报告。阿塞西斯面无表情地下达了命令。德尔伽没有丝毫的犹豫，应了一声给艾尔伯特留下报告转身就走。 虽然同为格林的契约生物，可除了能够在格林肩上耀武扬威的小狐狸，恐怕没有人不敬畏阿塞西斯。 就算是蠢萌蠢萌的阿莉埃蒂亦是如此。 萨麦尔在后面听得云里雾里，虽然很想过去一探究竟，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最终还是无奈地忍住好奇心。不过令他惊讶的是，自己没有钻过去，反倒是艾尔伯特找了过来。 &萨麦尔先生，”艾尔伯特走过来。露出特有的笑眯眯表情，“刚刚休息得还好？” 萨麦尔被黑魔导的莫名其妙搞得云山雾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然如此，想必你的伤势已经不碍事了吧？我听说你热衷于战斗，并且擅长以一破万，是不是这样的呢？”艾尔伯特笑的格外热情。 萨麦尔眼角抽了抽，以一破万？你当我是开无双啊！ ——嗯？等等，无双是什么？ &哈哈，那个，只是略微擅长群战而已。”萨麦尔干笑一声，没敢太托大。 &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艾尔伯特乐滋滋地拍了拍手，然后举起手头刚刚召唤的活化绳示意道，“我是觉得你一定对下午的战斗很不满意，而考虑到你的战斗力，指挥官也认为把你留在城上防守有些大材小用，所以想要请你在城下进行迎击，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用活化绳绑在你身上，一旦敌人接近或是你力气不支，我们会立刻把你拽上来——想必你下午也看到了，我的活化绳可是非常结实，连吸血鬼都挣脱不断，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中途断掉，你大可以放心啦！” 萨麦尔看了看艾尔伯特手里缓缓蠕动的绳子，稍稍咧了咧嘴。 &斗倒是没什么问题，我还有一腔热血呢，只是……”他顿了顿，回头望了望四周，目光扫过豺狼人、蜥蜴人、盔甲魔偶以及库纳利断剑卫士，最后目光锁定在背对着他的阿塞西斯身上，“……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负责迎击吧？” 艾尔伯特露出无奈笑容耸了耸肩，“这个嘛，若是说对军战力，现在恐怕也只有你和指挥官先生，不过你也知道，军事长官不可以事必躬亲，所以……” 这家伙笑的好贱。 萨麦尔盯着年轻的黑魔导，心里忍不住腹诽一句。 金伦加领外，亡灵的军队已经行进至不到百米的距离内，城上的蜥蜴人射手此时已经在阿塞西斯的命令下开始了攒射。相对于只剩下骨头架子的骷髅，还保存着皮肤和肌rou的食尸鬼就遭了殃，绝大多数要从骷髅的骨头缝隙间穿过的箭矢，落到食尸鬼身上便要留下致命的创伤。 &掷！” 随着亡灵部队的不断接近，库纳利指挥官终于一声令下，手持炼金作品的豺狼人们立刻向城下投掷。一排圆滚滚就像是散落的弹珠，从城头上忽悠落下。由于金伦加领的城墙高耸，这些圆滚滚竟然因为下坠积累了不少势能，还没有发挥出炼金用途，光是靠砸就砸到了一片骨头架子。 然后就是一片片的簇丛爆炸。 艾尔伯特探头望着白骨漫天飞舞的场景，心里还算是比较满意。这些东西其实原理相当简单。不过就是些不稳定化合物的简单组合，一旦经受撞击就会快速反应引发爆炸，只是这种简陋的炼金装置作用范围比较下，虽然都扔在了亡灵密集的位置，最终击杀的也就是三十几只骷髅，反倒是那全军压上的六队食尸鬼，先是被密集如雨的箭矢集中射击，又遭受了炼金作品的轰炸，损伤很快过半。比起削减并不明显的骷髅兵队，简直就像被咬下去的饼干一般，顿时暴露出了明显的缺口。 &恶，给我杀了城上的那些家伙！” 远在后方的亡灵巫师学徒有些恼火，食尸鬼虽然是低阶的苦力，可比起骷髅而言转化还是要稍微费力一些，而且在战斗力上也比骷髅要强。还没碰到墙根就已经损失了这么多，无疑和他设想中的情况有些不同。 站在他身后的四名尸巫。手上挥动的铁色骨杖立刻变幻颜色。它们的人数不多，死亡之云的压制难以成形。所以在巫师学徒下令之前一直致力于在军队身上施展腐蚀烟云和黑暗布幕，以辅助军队免于遭受普通攻击的损害，可惜因为人数问题收效甚微，现在巫师学徒既然已经发话，无论命令正确与否它们都要贯彻下去。 没有人数组成大范围的毒气，那么它们就要以凝实的毒素单体增强！ 四只铁色骨杖上不断颤抖着积蓄魔力。直到巫师学徒都要等的不耐烦，尸巫们终于齐齐发出怒吼，手上骨杖高举，激发出四团惨绿色的气弹扯着尾气射向金伦加的城头，随即便失去全部力量般瘫倒在地。 &避！” 同样面临人数问题的金伦加领。目前还经受不起人员损失，所以库纳利指挥官不得不要求防守部队停止战斗，选择角落躲避飞射而来的不明物体。可当那四团迷蒙包裹的攻击抵达城墙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伤亡。 这些沼泽地的士兵也算是身经百战，对于守城时从下至上的攻击很有经验，无论是箭矢还是弩炮，由于空气阻力和角度的原因，最多只能擦着垛口斜向上飞去，所以在它们的常识当中，只要躲到垛口下保持低头就可以保证战场生还，遗憾的是，这些可怜的家伙并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种生物叫做歌革，也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亡灵叫做尸巫。 惨绿的毒雾砰然爆炸，弥漫开足足有几米远的死亡之云瞬间笼罩了城头，躲闪不及的豺狼人和蜥蜴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诡异的绿雾挤开自己身旁的空气，然后无孔不入地钻入到自己的皮肤当中，从身体的最深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麻痒和疼痛。它们嗷嗷惨叫着，那种无数蚂蚁在皮肤下爬动的感觉，让它们疯狂地抓挠撕扯着自己的皮肤，破损的伤口又很快遭到腐蚀，被死亡之云裹挟的沼泽地士兵一个个就好像在强酸里泡了个澡，好一些的只是遍体鳞伤，有的开膛破肚肠子一截截破裂，黏液顺着洞口流在地上发出恶臭的气味，还有的甚至连眼珠子都脱离了眼眶，摔在地上啪叽一声糜烂成一团。 这种浑身烂透的凄惨死法，无疑是对守城部队的一个沉重打击，曾经隶属于阿尔金的沼泽地部队何曾见过这样的惨状，纷纷惊恐尖叫着，尽全力逃向没有被死亡之云笼罩的区域，守军士气瞬时暴跌至谷底。 & 库纳利指挥官一声暴喝，震得四散奔逃的沼泽地士兵两腿发软，极度恐慌的情绪稍稍得以平静。他猛地迈出一步，宽厚的魔龙之脊在空中迅猛挥击，一道强烈的风浪扫过，顿时吹散了空气中已经愈发稀薄的死亡之云，解脱了其中已经浑身腐烂的士兵。身上绑好活化绳的萨麦尔也在此刻做出相应的举动，他擅长风元素攻击，手中碧色长枪挥动，紊乱的息风汇聚成螺旋气流，将步道上其他位置的毒素全部卷走。 &尔金，重新整顿！” 阿塞西斯的表情不见丝毫变化，他只是沉稳地给出命令，然后再度回到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城下的攻势。有几个人亲眼看到死亡之云攻击时，曾经有一缕毒雾袭来，可当豺狼人们疯狂逃窜之际，阿塞西斯仅仅只是一个有力的呼气，便无视掉毒雾的威胁，似乎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值得他动容。而就在他的身后，库纳利断剑卫队十九人纹丝未动，亦是如磐石般不可动摇。 在历史上几乎攻占整个大陆的库纳利坤佑军，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这是真正的伟大之师，亦是钢铁之师。 &遵命……” 白毛豺狼人有些哆嗦地领命跑下城墙，萨麦尔则站在后面面色凝重，不时望向阿塞西斯的目光中又添上几分敬畏。 他的凝重，在于对尸巫战斗力的认知，萨麦尔出生在一个人类小国，并不是迪雅入侵的主要目标，所以很少和亡灵接触。这一次远行中偶然爆发的战斗，让他深刻体会到为什么亡灵的威胁会如此巨大，这并不仅仅是强大的攻击能力，更多的是对防守部队的威慑，当他们看到朝夕相处的伙伴变成了那副鬼模样，意志稍逊的部队当时就要士气崩溃，由此可见，尸巫的战略意义远远大于战斗意义，他也从此认定，一旦日后加入到与迪雅交锋的战场上，首要击杀目标就是这些该死的尸巫。 但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完成。 &麦尔先生，轮到你上场了。” 艾尔伯特走过来，神情不复之前的轻松。这种程度的腐蚀，即使是魔力制造的活化绳也不能抵御，他知道这一点，萨麦尔也知道这一点。 但萨麦尔只是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 艾尔伯特面露敬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在盔甲魔偶的帮助下把萨麦尔从墙头放下。 黑发的男子紧握长枪，盯着下方不断放大的亡灵军队，心中有火焰熊熊燃烧。 虽然不能做到库纳利指挥官那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至少他能做到勇往直前毫无退缩！ 息风撕裂—— “【风王战锤】！”(未完待续。。) &注：parshaara，名（口），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