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茅山神拳
在这个时代，物资匮乏、商业活动稀少，每逢初一十五，各地几乎都有盛大的集市，这两天也是半大孩子最喜欢的日子，堪比过年。 要是家里给几枚铜板当零花钱，更是美滋滋，宁愿不睡觉也得逛到集市收摊，再决定到底是买糖人还是套圈，又或者看一场皮影戏。 这两年，凝霜跟着九叔来到东北，天寒地冻，每次要走十几里路去赶集，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多少有些折磨。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张世安这个小师弟，凝霜可以欢快的坐在板车上，踢踏着两只小脚丫，看着其他人用腿赶路，心里美滋滋。 “师弟呀，咱们去的这个镇子叫安塞屯，据说大明的时候有好多屯兵，后来被女真打败，名字却是留了下来。”凝霜的小嘴巴拉巴拉，从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停过，“以前呀，我和爹爹来过几次，集市好热闹，人好多，什么都有。对了，师弟，你吃过奶糖吗？白白的、香香的、滑滑的、嫩嫩的，哇，太好吃啦。可惜就是有点儿贵，一颗就要三文钱，都能买一斤大米啦。” 一个人欢乐，必定有一个人痛苦，除了某些运动。 比如此刻的张世安。 凝霜身材窈窕，也就九十来斤，奈何这个时代的道路建设太落后，这主干道就是泥巴混了点儿石灰，因为积雪渗透的缘故，坑坑洼洼。 张世安背着纤绳，两只手扶着车把，如同一头小骡子，不知疲倦的拉着车。 这段时间修炼茅山神拳，让他的身体比以前强壮了一些，否则别说十几里，就是四五里，都得要了他的老命。 “师弟，你怎么不说话呀？爹爹每五句还会回答人家一句，你倒好，一个字都不说，哑巴啦？”凝霜见老是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有些无聊，催促张世安道。 张世安喘了口大气，道：“师姐，我修为尚浅，一边拉车一边说话，实在是太难了。” “啊！你是说师姐太重？”凝霜敏锐的听出了张世安的抱怨。 张世安浑身一颤，赶忙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有点儿累。师姐亭亭玉立，怎么会胖呢。你看，这路上的女人那么多，哪有一个比得上师姐的身段儿。” 听张世安这么一说，凝霜满意的点了点头：“人家就说嘛，肯定不是我胖，而是你太虚啦！算了，我下来走路好了。” 凝霜从车上跳了下来，和张世安并排而立，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从家里到安塞屯之间有四五个村庄，去赶集的人很多，整条路上都堵满了地排车、手推车和有钱地主家的骡子车。 张世安观察了一番，大多数人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个头很少有超过一米七的，肌rou就更不用说了，骨瘦如柴。 小孩子同样如此，一个个长的小小的，但眼神却比大人们灵动很多，就像师姐一样，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充满了期待。 凝霜下车后，张世安轻松了许多，拉车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俩终于来到了安塞屯。 安塞屯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只有一条主街，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摊位，卖什么的都有。 好多小孩子来到集市就和疯了一样，不顾父母的喊叫，一股脑冲向了心怡的摊位。 “小兔崽子，别乱跑！最近有山鬼出没，专偷小孩儿，挖心吃肝，不要命啦！” 家长们赶紧追上孩子，牢牢的抓在身边，生怕一转头就不见了。 “师姐，真有山鬼？”要是以前，张世安肯定不信，但这是在神鬼世界，他就不确定了。 凝霜正在一家胭脂店前打转，听了师弟的话敷衍道：“可能有吧，不一定是山鬼，抓小孩的多了，也可能是人贩子呀。” 张世安无语，看着红粉坊的招牌，笑道：“师姐，咱们进去瞧瞧？” “算了，里面的东西好贵，咱们就一块大洋，还要买好多东西呢。”凝霜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红粉坊。 一路向前，这里停一下，那里停一下，凝霜的心智看起来不大，和小女孩儿一样，充满了好奇心。 张世安也不着急，他就陪着师姐在市集闲逛，顺便多了解了解这个新世界。 货币体系有些混乱，有用银子的，有用银元的，有用铜板的，但没什么人用纸币，大家对这玩意儿还不怎么放心。 让张世安不爽的是，他竟然还看到了几个东瀛人，个头不高，一个个腰间挎刀，人五人六，走在大路中间，仿佛高人一等。 眼看着到了下午，今天两人还要赶回去，必须得赶紧买完东西才行。 大米、猪rou、朱砂、香烛、鸡狗血、墨汁、纸钱，除了吃喝，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买了一遍，张世安也用师父给的零花钱买了两块奶糖。 再看了一场相当简陋的皮影戏后，凝霜终于准备回家。 “救命呀，卫兵大哥，俺家二狗不见了，俺都找遍了镇子也没找到，求求你们，帮忙找找。”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急得团团转，拉住巡逻卫兵的腿就跪了下去。 “都是你这娘们儿，让你好好看着二狗，你不看，现在好了，怎么丢的不是你！”男人在一旁猛踹了自家婆娘一脚，恶狠狠的骂道。 卫兵赶紧伸手制止，呵斥道：“住手！现在找孩子重要，你们的事儿自己回家解决！先说说，孩子多大、长什么样子？”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有好心准备帮忙找的，也有纯粹是看热闹的，甚至有些还借此教育自己家孩子，免得落个同样的下场。 张世安也在旁边听着。 “俺家二狗今年八岁，个头大概到俺腰这里，圆脸，红红的，头上扎了个冲天辫，对了，他有个纸鸢，是俺晌午给他买的。”妇女爬回来赶忙说道，生怕遗漏了有用的信息。 卫兵记录下来信息，一挥手：“分开找，各位老乡，你们也帮帮忙，等天黑了就麻烦了。” “好，大家一起找！” “走，俺们去那边瞧瞧。” 张世安看着百姓和卫兵的行动点了点头：“这些卫兵挺不错，还真当了回事。” “那是，大帅御下甚严，奉天这边的治安还是不错的，只要小心东瀛人即可。”凝霜说道，眼睛一亮，“师弟，别站着啦，咱们也一起去找。” “好。”张世安将推车寄放在了一家客栈，和师姐同行。 几百人一起寻找，原本以为应该很简单，可到了傍晚时分，却一无所获。这小子，所有人都知道，人怕是找不回来了。 难道是山鬼？ 最近一段时间，周围一直流传着山鬼掳劫小孩儿的传闻，据说几个村子都遭了难，明确的至少有三四家。 丢失的有男孩也有女孩，应该不是人贩子所为。 眼看着天黑了下来，众人逐渐散去，只有那个妇女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真可怜，回去让爹补上一卦，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孩子。”凝霜有些伤心道，“师弟，咱们也走吧。” 张世安将推车取回，拉着走了一天路的师姐，向家中赶去。 来的时候用了两个多小时，估计回去的时间会更长，毕竟张世安消耗了不少体力。 回程的人明显少了许多，稀稀拉拉，周围密林阴森，时不时传出一两声狼嚎，让张世安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走了大概有四五里路，路过一片针树林时，凝霜突然道：“师弟，停一下，有动静！” 张世安赶紧停车，顺着师姐眼睛目视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边有血腥气，还有鬼气！”凝霜指了指西北方向的林子，秀眉蹙起，“鬼气不重，应该不是厉鬼，咱们去瞧瞧。” 张世安浑身一哆嗦，他虽然手刃了黄大仙，可鬼还是第一次面对，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转念一想，他如今也算是修道之人，而且师姐说了并非厉鬼，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张世安取出了武器钢刀，和凝霜一起，将车推进了林子，然后向着鬼气传来的方向而去。 凝霜的法器是一个金色的降魔圈，直径约一尺，周遭涂满了朱砂符咒，散发着一股神奇的能量波动，张世安可以微弱的感知到。 “就在前面。”凝霜矮着身子，小声道，指了指正前方。 张世安抬眼看去，并没有看到小鬼，却看到了几个东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