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回 许褚大战吕奉先
却说那李儒领着张绍、高进二人，便直奔城南酒肆而去。 然羊安敢孤身上洛，自不会无的放矢。左右商贩早混入陈儁麾下。 见来者汹汹，全不似前番吕布纵兵。当先便有一人横挑起货郎担，佯装离去，却正好拦住众人去路。 高进见状，环刀在握，一脚将那人踢翻，边道：“官府办差，闲着避让！” 熟料，那人翻倒在地，竟抱住高进大腿，撒起泼来，大喊：“官府杀人啦，官府杀人啦。” 经他一闹，许褚、糜筝忙闪身入酒肆报信。 而那高进自不愿与他拉扯纠缠，遂提刀欲砍，却被一汉子生生握住手腕，道：“尔等平日欺压良善，肆意劫掠也就罢了，今日还欲当街行凶不成？青天白日，天下脚下，尔等眼中可还有王法？” 那高进明明手中吃痛，嘴上却不饶人，狠道：“王法？某家太尉便是王法，来人，还不将人拿下！” 他话音方落，又有一汉子拦道：“早受够了尔等这般狗仗人势的东西，今日要想拿人，先问过某手中长棍。” 他说罢又与左右道：“彼曹人少，大家伙拼了！” 自董卓入京，左右商贩饱受欺凌。此刻见有人起头，纷纷响应，遂将李儒等人团团围住。 李儒见群情激愤，晓得再进不能，忙对人群外张绍喊道：“速请校尉叶雄（华雄）来援，再使用各处设卡，定不教那贼人走脱了！” 待叶雄姗姗来迟，那般群演早做鸟兽散去。再看酒肆之中，亦是人去楼空。 高进遂一声长叹，愤恨地将环刀没入案中。李儒却问叶雄道：“叶校尉，可使人沿途设卡？” 叶雄回道：“博士放心，已遣人往外城诸门盘查往来，又使人全城缉捕，那羊安今日定插翅难逃。” ………… 再说羊安，自得许、糜二人示警，便遣散了陈儁，带着二人往南逃去。 奈何双腿终不敌四蹄，加之糜娘子拖累。至城南郭墙时，关卡已成。不得已，众人又折往西去，复不得出。 待到城北之时，恰逢一驾马车自城外驶入。 两汉礼法森严，即便洛阳城中，往来能乘马车者亦屈指可数。羊安遂孤注一掷，拉着糜筝便冲入车中，却见一少女正自端坐。 只见那少女约莫十四、五岁模样，生得也算是眉清目秀。正是董卓孙女董白。 此刻乍逢突变，一双乌圆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羊安自不晓得对方身份，只当是哪个公卿家的娘子。见状，遂道：“娘子勿怪，在下并非歹人。今日实不得已，方才惊扰娘子。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登门谢罪。” 那董白许是惊魂未定，良久，方才猛然点头。 本来，前方车夫见羊安闯入车中，欲出言阻止，不防一把尖刀悄然抵在腰间。 却闻许褚沉声道：“老丈欲活性命，且回转驶出城去。切莫声张，否则，莫怪某刀下无情。” 那车夫自度身家是小，奈何董白为大，只得乖乖应命。 马车遂一路往北，至郭墙处。值守司马自认得董府车驾，不敢为难。 然他正纳闷何故去而复返之时，忽见往来辙痕竟然深浅不一。这才幡然醒悟，大喝左右道：“不好！贼人当在车中，快快将之拦下。” 奈何，他反应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只见那马车驶出郭墙，便骤然加速。 说来也巧，眼见再追不及，适逢吕布劫掠至此。闻讯，丢下步卒，便引麾下十数骑风驰而去。 却说那马车虽先行片刻，终究跑不过轻骑急进。不过数里功夫，便被吕布轻骑贴近。 眼见邙山便在前方，而后身后追兵将至。许褚来不及权衡，便朝车中言道：“阿郎先走一步，某去断后。” 羊安为吕布追赶本是意料之外，此刻心中正觉惊惧，闻言，顿生无力。 前世常闻“不抛弃不放弃”六字，然此事当真说得容易，做得难。毕竟世间之事，不过取舍之间，哪有甚两全其美？当真事到临头，往往唯有两权相害取其轻，仅此而已。 于是他咬牙一字一句道：“仲康，千万保重性命，切莫好勇逞强，若事不可为，自当寻机而去。你我在五灶津汇合，你若不至，我定不走。” 好一个你若不至，我定不走。直教许褚那偌大条汉子心中动容。 只见他沉声道一句“阿郎保重”便翻身跳下车去。待团身在地上旋转数周，卸去惯性之后，又稳稳站起身来。 却说那许褚，平日虽不苟言笑，却也非毫无心眼。见追兵越来越近，知今日不可力敌，唯有尽力拖延，遂大喝一声，道：“某乃谯县许仲康，吕奉先可敢一战。” 俗话说，请将不如激将。那吕布见状，果然中计，当即放缓马速，至许褚当面，细细打量一番，道：“好一个许仲康，倒是有几分胆量。” 却见许褚拱手抱刀，回道：“谢将军夸赞。褚闻将军国士无双，早欲请教一二。今日有幸得见，自当战个痛快。奈何此间既无趁手兵刃，又无胯下坐骑。斗胆还请将军下马一战。将军若是不敢，只管使人取我项上人头领赏便是！” “哈哈哈！”吕布笑了，笑得放肆张狂，连带着麾下亦纷纷失声，片刻，又道：“汝既不自量力，今日成全汝亦如何？来人，替某卸甲。” 说起来，自汉初起至此，军队单兵战力已胜诸夷。非仅刀兵之利，甲胄之固。亦因军中诸艺，尤其“手搏”。 汉时并无拳法之说。所谓“手搏”者，便是徒手擒拿格斗之术。乃是以最小之力攻敌痛处，以小搏大、以弱胜强、先制后打之技法。而又因汉唐举国尚武，故军中皆习此技法。 值得一提的是，“手搏”唐时传入琉球。因自唐而来，琉球地方故谓之“唐手”。后，日本民治时期，为消除中国影响，改“唐手”为“空手”，此即空手道之由来。当然这是后话。 却说二人既已约定，许褚遂放下手中环刀，褪去上衫，露出一身结实筋rou。 吕布却不以为意。他本出身边郡，又自军中由下而上一路摸打，自然于徒手技法颇为自信。却不防，抱拳礼后，许褚竟瞬间掷来一颗飞石。幸得他眼疾手快，方才锵锵躲过。 然下一刻，一只大拳已朝面门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