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心蕊

    “真是一个好苗子，我故意放出痛苦的样子，竟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黑发男子微微睁眼，身子从水晶棺面上抬起，随后仰望头顶，略有些呆滞。

    坐在后方的另一人开口道：“被干掉了？话说前面你怎么不直接亲手捏死他？”

    “因为神摸到这个空间了。”

    “太巧了吧。”

    “也许不是巧合，神应该早就找到了，但他知道抓不住我们，所以专门挑我外出的时间过来，以此伎俩逼我放弃计划，优先转移空间。”

    男子又趴下身：“好像以前就跟你说过。”

    “很久以前了吧......哈哈，忘了。”后方男孩单看样貌仅有18岁的样子，金发碧眼。

    “任务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那边不知道，我们俩一切顺利。”金发男像是在指自己，跟斜靠在椅子旁的长柄锤为“我们”。

    他起身，俯视高台之下，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棺材。

    陌离靠着墙壁，身体瘫软滑坐在地上，用独臂掏出烟与打火机，点燃一根：“呼......出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空气中的倒影愈发明显，女孩走了出来，尤为震惊：“你的胳膊！没......没事吧......”

    “不用装了，聊正事吧，你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什么，对么？”

    听到这话，女孩顿时沉下了脸，头发凌乱散开，清新的校服逐渐发黄，大片血迹浸湿滴下，双手怀抱中，响起婴儿啼哭。

    “我这个样子，不会吓到你吧？”

    陌离淡定弹了弹烟灰：“没事，跟刚才那几位比，还是差了点。”

    少女听到这回答，仿佛被整不会了，想接话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就连怀中的婴儿都不哭了。

    最后，还是陌离用假装咳嗽打破这份尴尬：“咳......突然关上的门那些小动静是你干的吧？为了给我指路么，我好奇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应该猜到我们是多少年前死的了吧？其实这么久以来，我经常能见到跟你差不多的道士。”

    陌离心想，难道是后勤人员？他们是血猎中的“普通人”。因为不能公开超自然，又十分缺人，所以使用某种技术搞出的人造人。

    克隆人百分百不会觉醒灵能，但这种人造人却可以。

    他们从小在特殊的地方被培养长大，之后能选择的工作也只有血猎一条，拥有战斗能力进军事化管理血猎总部中的执行部，没有则进其他各种，例如后勤，勘察，督战等部门。

    他们是血猎体系里，微小，但却必不可少的小齿轮。

    “我活着的时候看那些电影，都讲什么道士会驱邪祟，助善灵，可他们只是站在外面看着，什么都不做。我们被困在过去的回忆里，反复折磨。”

    “所以，看到我走进鬼境，就知道我的来意了么......那你没想过我是坏人么？”

    女孩指了指：“你还穿着校服呢，我可是早认识你了。”

    “啊......原来如此。”陌离弹了弹烟灰：“现在就剩我俩了，你有什么遗愿不？”

    “我......很久以前喜欢上一个人，后来交往时他说很爱我并想......那个。”她抚摸着婴儿：“我答应了，结果怀上了，从那天起仿佛什么都变了，父母永远在吵架，同学跟老师的眼神恨不得我早点死。他还说会对我负责什么的，可他被家长一顿打后，几天没来学校，我身边只剩下无数的白眼，指责，嘲讽，最后我实在受不了，轻生了。”

    女孩注视着陌离：“有些错误，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让它结束？”

    后者猛吸上一口烟：“竟然不是个渣男，有点意外，嗯......你这样问的话，人总会站在自己视角，主观图个一时之快，虽然人人都把犯错不可怕，不会改正才可怕挂在嘴边，但，似乎从不会有人愿意留机会呢。或者说都以为跟自己没关系，至少，该做判断的人不是我。”

    陌离起身：“说来说去，搞得好像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一样，非死不可，结束恐怕是不能，但你后面可以转学啊。”

    “转学......没那么容易，那三个人也一样，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等等问题，大家都不想给父母多添麻烦吧，想就这样熬着熬着，可最后还是自己先撑不住了......”

    女孩抬起头，微笑道：“我记得你叫杨陌离？谢谢你，陪我聊这么多。”

    “嗯，你呢？”

    “心蕊。”

    “再见了，心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