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恶行易施
瑞典，约塔兰，贝奥武夫庄园。 魁梧的老年人正襟危坐在大厅中央的长桌首位，仿佛一面厚实的石灰岩墓碑。灯下，那双交叠的、苍老的手反射着微弱的光，皮肤表面竟然布满细密的鳞片。 在他的身边，一群孩子围着长桌，神色各异。 这是贝奥武夫家每年都要举行的仪式，家族里的孩子们聚在一起，喝下纯血龙族的血液，被龙血的剧毒折磨，面临生与死的考验。 “秘党的学院一无是处，他们培养出的屠龙者只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贝奥武夫咬牙切齿地说道，“而你们将会成为真正的战士，在战场上沐浴龙血，完成洗礼！” 贝奥武夫在秘党中自封为“噬龙血者”，就像大家称呼副校长为“导师”那样，他们也为自己找了一个拉风的名字。 两千年来，贝奥武夫家一直秉承着古老的家训，给族中出生的每一个男孩喂食龙血结晶，只有接受了龙族力量的孩子才能活下去。 昂热、洛朗甚至加图索家族，都只能算作是混血种中的新贵。在工业时代到来之前，还是仗剑屠龙的时候，贝奥武夫才是最显赫的姓氏。史诗《贝奥武夫》就是按照这个家族的历史改写的。 贝奥武夫家族一直是最残酷的屠龙者，也许是因为从小服食龙血的缘故，龙血对贝奥武夫家的男人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们可以横跨欧亚大陆去追杀一条奄奄一息的龙类，只为亲手把武器刺入龙的心脏，然后舔舐刀口上的龙血。 “这次的酒添加了海洋与水之王的骨血，喝了它，就会变得更强！”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成玻璃渣。 “不！我不要变成怪物！”原来是一个孩子打翻了身前的餐盘，他起身向着门外飞奔。 贝奥武夫不紧不慢地拿起身边的弓箭，向那个逃跑的孩子射了过去。 下一刻，逃跑的孩子倒在了门口，箭失插进了他后背心脏的位置。 “龙血是剧毒的物质，只有经过严酷的考验，你们才能得到家族的认可。”贝奥武夫的声音像是两柄锯齿剑相互摩擦利刃，“我们贝奥武夫一族，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几个胆小的孩子瑟瑟发抖，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当然，大部分的孩子都神情冷漠，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下一刻，大厅的石门化成脂粉，狂风从破口呼啸而入。 “龙族入侵？！”贝奥武夫立即开启爆血，皮肤表面的鳞片飞速生长，很快就覆盖了他的全身。他的童孔变成赤金色，高速咏唱着龙文。 不少孩子也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将杯中混有海洋与水之王龙血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拔出各自的炼金武器。 “真是丑陋啊，明明是屠龙者，却要借助龙的力量，甚至放弃了人类的身份。”路明非闲庭信步走到大厅中央，观察着贝奥武夫身上的元素暴动。这个老头一生饮龙血无数，早已超过了50%临界血限，却能保持稳定的血统，这正是利维坦口中的“封神之路”“混血君主”。 贝奥武夫身上同时流动着地水风火四种元素，这是龙王都不曾有过的实力。至少康斯坦丁和利维坦都只能掌控火元素或是水元素。 言灵·君焰！ 言灵·地鸣！ 言灵·深寒！ 言灵·吸血镰！ 贝奥武夫同时发动了四系言灵，孩子们也纷纷向路明非射出炼金箭失和贤者之石子弹。 然而所有的攻击，到了路明非面前都消散于无，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路明非的身前似乎形成了一个领域，不管是言灵引导的元素，还是有实体的炼金武器，一旦进入领域，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你身上没有龙族气息……你不是龙类？！”贝奥武夫对于龙血异常敏感，把他放在人类社会中，他一闻就知道哪些是混血种，甚至可以通过气味辨别等级，判断哪些人将要变成死侍，以便提前将其抹杀。但是眼前的年轻人，身上没有任何龙血的气味。 贝奥武夫可以用他150年喝的所有龙血担保，这绝对是普通人类！ “分解！” 路明非的手扫过那些整装待发的孩子们，他们瞬间化成了粉末，飘散在大厅中。 “真是的，明明拿着我的战利品，还觉得自己很厉害？”路明非指了指桌上的酒。 “你……是路明非？”贝奥武夫知道海洋与水之王的死与路明非有关，但他并不相信路明非真的能徒手杀死龙王——至少路明非杀到他家之前他都不相信。 “封神之路，是谁告诉你的？”没有时间闲聊，路明非直接问最核心问题。 “加图索！是加图索家！300年前有一个叫迪亚波罗·加图索的男人，他带领加图索家发展壮大，封神之路的技术，也是他传授给贝奥武夫家的！”贝奥武夫大喊，“饶我一命！这次加图索家的阴谋与贝奥武夫无关！我们已将近百年没有涉足校董会了！” 他说的是实话，当年他是秘党行动队的负责人，满世界追杀龙类，冷血而高效。一百年前秘党开会决定成立卡塞尔学院，贝奥武夫坚决反对，他认为学院化的管理会磨灭战士们的斗志，让他们忘记自己“屠龙者”的身份。可是多数秘党元老都赞同成立学院，他的反对无效，昂热一派的势力从那时候开始迅速崛起。 “加图索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 “他们准备让凯撒继承利维坦的龙骨，成为混血君主！”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贝奥武夫爆发出空前的求生欲。虽然他已经活了超过150岁，比昂热还老，但他显然还没活够。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yeguoyuedu】 “好，谢谢你的情报。”路明非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了贝奥武夫的视线中。 贝奥武夫长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下一刻，他的身体从脚尖开始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分解，如同刚才的石门一样化作脂粉，散发着澹蓝色的荧光。 “不……我是噬龙血者贝奥武夫，秘党的传奇屠龙者！我还不能死！还不能——”话还没说完，贝奥武夫消散在了空气中。 大门口，中箭倒地的孩子身上的箭连同伤口一起消失，他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 卡塞尔学院，英灵殿会议厅。 莹蓝色的光束从天花板上投下，交织成网格细密的光束网。这张网缓缓地扫过整间会议室，全息3d投影逐步成形。场景骤然转换，教授和学生们感觉自己来到了某个晚宴的现场。 “我们的人已经事先在这些家族的老巢放置了微型无人机，你们看到的是无人机拍摄的实时影象。这里是贝奥武夫家。” “我还不能死！还不能——”贝奥武夫的临终遗言在大厅里回荡，不管是学生还是教授，都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刚，路明非凭空消失在大厅中央，原地留下了巨大的法阵。 而下一刻，他出现在了北欧贝奥武夫家的据点。 这是某种空间传送的言灵么？ 贝奥武夫家的人竟然在饮用龙血，他们不会被龙血污染么？ 他们的血统应该早就超过了临界血限吧？为什么没有变成死侍？ 一群精英混血种战士在路明非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这怎么可能？ 将人化成粉末，到底是什么言灵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许多资深教授想到了言灵·审判，这在卡塞尔学院中是保密的内容，一般不会对学生公开。 六十多年前，秘党在与蛇岐八家战斗的过程中发现了白王一脉的新型言灵，当时蛇岐八家派出了大量的超级战士，那些战士血统极高，但是已经失去了人类意识，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而这群战士中间，就有言灵·审判的掌握者。 这是一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超级言灵，对弱势血统所见皆杀。发动的时候，往往表现为某种强大的切割属性，释放者可以cao纵他所见范围内的任何东西作为杀人武器，把目标切割甚至粉碎。 言灵·审判与其说是破坏物体，更像是对领域内的敌人颁布了死亡命令，是涉足世界规则的强势诅咒。被审判命中的执行部专员，精神层面和rou体层面同时遭遇重创，基本无可治愈，即使rou体创伤平复也会丧失神志。 但即使是言灵·审判，也不能达到路明非的效果，他的言灵，完全违背了质量守恒的规则，领域内的任意物质都能变成粉末，更可怕的是，这种言灵似乎是可控的！ “安德鲁，加图索家在进行什么秘密的血统实验么？”所罗门王打破了沉寂的氛围，开口问在场唯一的加图索家代言人。 “不……我不知道……这不可能……”安德鲁已经傻眼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们竟然强迫那么小的孩子喝龙血！这是虐待儿童，有违人道主义！”学生中已经有人抗议了，他们并不知道秘党的黑暗面，以往一直以为秘党最忠诚的屠龙者，把秘党当作自己唯一的信仰。如今看到秘党元老家族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他们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无人应答，短短几分钟发生了太多令人震惊的事，巨大的信息量让许多人的大脑进入了宕机状态。 还没等他们消化完刚刚发生的事，新的影像被投影出来，会议厅切换了场景。 “现在是图灵家，位于英国伦敦。”eva澹澹地解说道。 “天呐，一群男人光着身子在干什么？！”有女生惊呼。 图灵家也是长老会的家族之一。 此刻，他们似乎是在举行某种party。 路明非冲进了现场，他沉默了一秒钟，似乎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而后金色的烈火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火中仿佛有龙蛇舞动，火光映在众人眼里，恍若炼狱。 忽然，影像中断，现场变回了会议厅的场景。 “啊，无人机被烧坏了。”eva棒读。 几秒钟后，场景再次切换。 “接下来是范德比尔特家族，地点在德国的法兰克福。” “呕！”不少老教授忽然开始开始呕吐，眼前的场景是一个手术台，四周摆满了破碎的肢体和内脏，似乎是龙身上的组织。 老教授们常年在学院里做学术研究，习惯了平静祥和的生活，眼前的景象，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过猎奇了。 路明非如约而至，执行手术的医生，手术台上的怪物，血淋淋的龙类组织，连同整个现场，都在一瞬间化作粉末，而后消失无踪。 场景还在不断切换，eva为每一个场景都做了简短的介绍。这些家族不是校董就是秘党长老会元老，他们无一不是悄悄进行着肮脏的实验，企图获取“神”的力量与快乐。 eva的宣告，为这些家族一一敲响丧钟。 在场的人里除了昂热和副校长，都被影像中的场景给震撼到了。 他们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震怒与反胃，有人低头沉思，有人依旧呕吐不止，还有的人则晕了过去。 十几分钟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路明非清理完了最后一个家族，而后法阵重新闪烁起蓝色光线。随着一阵刺眼的光闪过，路明非再次出现在了会议厅中央，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金发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弗罗斯特·加图索，加图索家的代理家长，校董之一！ 他被路明非提着后颈皮，甩到了法官席的台上。 “求求你别杀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别杀我！”弗罗斯特的手臂和大腿都被魔弹贯穿，他惊慌失措地向路明非求饶。 “在你告诉我们真相之前，先变个真身出来给大伙儿瞅瞅？”路明非戏谑道。 “不！绝对不行！这样会暴露那位大人的计划！” 路明非没有多废话，立即将手对准弗罗斯特，魔力在手心汇聚。 “好吧！我变！我变！” 弗罗斯特的身形立即膨胀，浑身的骨骼“卡卡”作响，青绿色的鳞甲覆盖了他的全身。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龙族往往比人类还要脆弱。 很快，一头身长5米的巨龙显现在听证会的现场！ 众人的表情很快变得精彩起来，就连向来以“面瘫”着称的楚子航，也情不自禁张大了嘴巴。 “嗨！傻眼了吧？你们秘党的领袖，”路明非一字一顿，“是！头！龙！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