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见了，我的懦弱
高天原门口，源稚生亲自出马，带领蛇岐八家的干将清剿了残留的死侍。 他们来晚了一步，到达现场的时候，勐鬼众的死侍大军已经几乎死伤殆尽。 源稚生点燃一根香烟，望着牛郎店内地一片狼藉陷入沉思。 死侍尸体整齐的切面，让源稚生想到了绘梨衣的言灵特效。 该死的路明非，把绘梨衣拐走就罢了，竟然还利用她来战斗！他没发现绘梨衣的血统不稳定吗？没有家族的医疗设备，再使用言灵，她的身体随时可能崩溃！ 源稚生此刻产生了一个冲动——等找到路明非，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然而悲剧的是，他打不过路明非。 路明非何许人也？单枪匹马杀死两头完全体龙王，一朝之间屠尽秘党满门。他只是一个弱小的“皇”级混血种，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源稚生也许能跟次代种打得难分难解，但龙王可不是他能碰瓷的存在。 “少主，这些尸体上的切口有烧焦碳化的痕迹。”乌鸦在远处蹲下检查了尸体，跑回来向源稚生汇报。 烧焦碳化？这是新式激光武器吗？ 不是绘梨衣啊，源稚生松了一口气——这样就没有与路明非战斗的理由了。 他并没有见到过路明非的战斗过程，也不知道路明非用的什么武器。 “我们在后门也发现了大量的死侍尸体，初步判断死于火系言灵。”樱忽然出现在源稚生背后，一身黑色的西装，外罩黑色的长风衣。 “有监控录像吗？”源稚生皱眉。 难道路明非的杀手锏是火系终极言灵？烛龙？ 在源稚生的认知里面，路明非身上的超能力没有脱离龙族的范畴，他还是以龙族的力量体系对路明非进行实力评估的。 “战斗发生前，这里的工作人员接到老板的指令，关闭了店内的监控。街道的摄像头被勐鬼众的人用枪打坏了。这家店里面没有人员伤亡，大部分躺着的都是醉鬼，唯一可疑的是这里有一位牛郎疑似加图索家的继承人。”樱回答说。 “是加图索家的少爷？说起来少主的处境跟加图索家的少爷还有些相似？要不带他回去交流一番？”乌鸦请示道。 “噗哧！”樱没憋住，笑出了声。 乌鸦口中的“处境相似”是指：凯撒被路明非抢了老婆，源稚生是妹控并且被路明非抢了meimei，在这一点上的确很相似。 得亏乌鸦是跟在源稚生身边做事，换成别的家主，恐怕早就被浇成水泥桩沉到东京湾里去了。 “纨绔子弟罢了，卡塞尔之耻，不用管他。”源稚生的心思在路明非那里，没有注意到乌鸦的潜台词。 “我们现在怎么办？”樱问道。 “清理尸体，打道回府。”源稚生面无表情地坐回车里。 事情总要往好的方面去想。至少今晚没有人员伤亡，而本家的敌人勐鬼众损失了大量战力，其实还算不错了。 如果是以前的秘党和学院，绘梨衣落在他们手里肯定不会好过，但现在的卡塞尔学院是路明非的天下，卡塞尔学院的方针完全转变了，不再奉行之前的“血统至上”主义，而是将龙血本身视为敌人。 听说他们已经研究出了清除龙血的血清，连死侍都能医治。路明非下令释放了之前秘党关押的所有“血统危险分子”，并使用血清将他们变成了普通人。 说不定绘梨衣身上的血统已经被清除干净了呢？ 听说路明非看上并抢走的加图索家的新娘长得跟绘梨衣很相似，说不定人家就好这口，只是单纯地劫色呢？ 乐观一点，说不定绘梨衣还能促成本家和路明非的联姻，将毁天灭地的敌人转化为盟友……个鬼啊！ 路明非老贼！你还我meimei！ …… 源氏重工对面不起眼的巷道里面，一家店铺完成了翻新，还没有开业。 店铺的门面上挂着“subusmaycry”的定制招牌，中文翻译过来是“魅魔五月哭”。 路明非本想挂个“恶魔五月哭”的牌子玩梗，但忽然想到鬼泣里面的男主角常年赤贫，负债累累，这恐怕不是一个好彩头，于是临时改了名字。 就在刚刚，源氏重工的大门敞开，黑色的厢式货车依次驶出，蛇岐八家的高层干部倾巢出动。 看来王将公然带重兵围攻高天原的行为还是惹恼了他们。 可惜这帮蠢货并不知道，他们的大家长橘政宗就是统领勐鬼众的王将。 “这家伙怎么处理？他和绘梨衣脑子都有问题。”零指了指地上的风间琉璃。 “什么？”路明非刚刚斩了王将，提着头优哉游哉地走回来。 他可以用风王结界让武器隐形，当然也可以让手中的人头隐形，即使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也不会引起恐慌。 回到据点，前台的桌上还摆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王将头颅，这倒是在路明非的预料之中。 看见路明非回来了，零递上一杯麦茶：“几乎每个黑天鹅港的孩子都做过脑桥中断手术，这种用于治疗癫痫的手术经过赫尔左格的改进，会制造出双重人格。手术切断了两侧半脑间的脑桥，做过那种手术的人会用两个半脑分别思考，换句话说，两个半脑中各藏着一个人格。切换人格的信号是一种特殊的梆子声，这种技术来源于中美洲的印第安人部落。赫尔左格通过这样的手段控制他和绘梨衣。”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以前也挨过一刀。学了魔法以后，损伤就自动恢复了。”当初路明非还是零号的时候，也被赫尔左格做了脑桥中断手术，梆子声给他造成了灵魂层面的创伤，这也是为什么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以后常常梦见零的缘故。 不过随着他对魔法的掌控逐步加深，这种创伤已经完全恢复。如果是前段时间，那种梆子声还有可能让他产生幻觉。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王将梆子声就跟一般的乐器没什么不同。 “我刚刚给绘梨衣修复了损伤，她不会有事。倒是这家伙，要给他治疗吗？他的情况有点复杂，已经分裂出了两个人格，如果直接复原，很有可能出现精神问题。” “他是我们的敌人，干嘛要给他治病？”路明非可是感觉出来了，刚刚风间琉璃与他谈话时，带着强烈的杀意，矛头直指绘梨衣。 “那……要杀掉吗？” “我刚刚查了资料，他好像还是传奇牛郎来着？洗掉龙血扔出去吧，这家伙就算流落街头也饿不死。”路明非从不轻易杀人，迄今为止他杀的都是龙族和死侍，秘党那帮不打算做人的不算在内。 “好。”零从柜子里摸出针管，把净化药剂注入风间琉璃的颈动脉，“把他扔到哪里？” “呃……”路明非一时没有想好。 风间琉璃似乎是勐鬼众的领袖来着？好像还有点价值。 “先在这里放一晚上，明天再考虑怎么处理。他不会突然醒过来吧？” “他睡一天一夜也不会醒来。”零勐地朝风间琉璃踢了一脚，风间琉璃一点反应都没有。 “先干正事，头已经提回来了，这是追踪魔术的媒介，赶紧找到赫尔左格的真身，别让他跑了。” 一段咒语过后，路明非锁定了赫尔左格的藏身之地——就在蛇岐八家的岩流研究所！ “等eva回来了就去捉他。” 岩流研究所位于源氏重工的地下，守卫森严。 源氏重工毕竟是蛇岐八家的大本营，虽然可以直接用第五法打穿，但这么做只会留下一片狼藉——这不是路明非想要的。 他的计划是，让绘梨衣接任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他再通过绘梨衣号令日本分部。 蛇岐八家的财产，就是绘梨衣将来的财产，当然也是路明非的财产。直接打烂，损失的是自己。 所以还是要等eva过来，现场黑掉他们的防御系统，悄悄潜入然后拿下赫尔左格，才是最优的解决方案。 “好。” “对了，绘梨衣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她？” “她需要休息，我安置在卧室了。” “我去看看她。”路明非说罢就往里面走。 “等等，”零把绘梨衣的刀从柜台后面取出，跟上路明非的脚步，“一起去。” …… 两天时间，装修公司已经把这间店铺重新装修了一遍。只要有钱，最顶尖的装修公司能以最快的速度把一间店铺改造成顾客想要的任何样子。 货架的区域被修改成了两间卧室，只保收银台的区域作为客厅。虽然很小，但是低调奢华有内涵，一点都不失格调。 绘梨衣所在的房间装修得很有特色，红色纱幕，红色壁灯，天鹅绒圆床。 床前有一张大茶几，上面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麦茶，再就是各种玩偶。小怪兽和奥特曼并排坐在小汽车里，轻松熊和小黄鸡围着茶杯坐，芭比娃娃和尤达大师睡在格子布的小床上，还盖着蕾丝边的小被子。 绘梨衣已经醒来了，她把脸贴在窗上，望着窗外发呆。 这里原先是一家店铺，位置在一楼，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绘梨衣却看得出神。 “感觉好些了吗？”路明非问道。 “嗯。”绘梨衣漫不经心地答道。 “我们准备动手了，你要不要一起？” “你们要去杀橘政宗吗？” “他是坏人。” “我是坏人的女儿吗？”绘梨衣转过头来，眼神空洞。 “你没有家人，他们只是把你当成一件道具，从来没有爱过你，包括你哥哥。” “苍崎君呢？你爱我吗？” 路明非沉默了。 他当然可以像哄小孩一样哄骗绘梨衣，但是此刻绘梨衣很认真的样子，让他不想说假话。 “我们才是你的家人，我们都是从黑天鹅港出来的。”零上前替路明非解围。 经过几天的学习，零已经掌握了简单的日语，路明非和绘梨衣的对白都十分简短，零可以听出大概的意思。 “零jiejie，你爱我吗？” “爱。”零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我去。我要亲手了结这一切。” 难以想像，心智犹如幼童的绘梨衣会做出如此决断。 “这是你的刀。”零把绘梨衣离家出走时携带的佩刀交给她。 路明非虽然不会康斯坦丁的炼金技巧，但他可以给刀附魔，让这把刀的威力远超一般的炼金武器。 “曾”的一声，绘梨衣拔刀出鞘，锋刃上密密麻麻刻印着卢恩符文，在绘梨衣拔刀的一瞬间亮起。绘梨衣似乎与这把刀建立了联系，自动理解了这些符文的意义以及它们的威力。 “你不能再用言灵了，作为补偿，我给你改装了这把刀。这把刀可以用居合斩斩出剑气，模拟审判的效果，只是威力要小一点。”路明非解释道。 “那个人，他为什么恨我？”绘梨衣呆呆地盯着刀看。 “他觉得你把哥哥从他身边抢走了。”路明非说，“你们的身世很复杂，你想了解吗？” “请告诉我。” 路明非把黑天鹅港的实验、赫尔左格的阴谋与绘梨衣讲了一遍，包括他们了解到的内幕信息。 “我杀了很多人。”绘梨衣的眼神迷茫。 “不全是你的错，该死的不是你，是蛇岐八家与赫尔左格。”路明非说。 “我是怪兽。” “你想一直做怪兽吗？” “不……” “那不就得了？谁让你变成的怪兽你就砍谁！自责有什么用？死了的人又不会复活！你还能躲在我这里自怨自艾，而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被那些坏人杀死。你要是真想洗清自己的罪孽，就去接管蛇岐八家，终止他们的恶行！”路明非突然说教起来。 他其实不喜欢讲这些，但绘梨衣踌躇的模样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如果没有遇见青子，自己的人生也不会比绘梨衣好到哪去吧？ “嗯，我明白了。”绘梨衣空洞的眼神有了神采。 “想明白了就好。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教你魔术。”路明非带着零走到房间门口，“晚安，绘梨衣。” “苍崎君。”绘梨衣在路明非关上门之前喊住了他，“以后都叫我菊千代吧，我不想用那个坏人给我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