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尼伯龙根烤大蛇
北极，奥丁的尼伯龙根。 橡皮艇风驰电掣地驶向阿瓦隆，在这里完全感觉不到风，海面也没有什么起伏，呈现出青色琉璃一般的质感，橡皮艇就像刀把这块琉璃切开，那个白色的伤痕在片刻之后无声无息地弥合。 前方的岛屿上长着一棵棵参天大树，天空中密布着青色的云，仔细看去的话云中有着海水般的纹路，再看往这片海的深层，会觉得海底有着隐约的光带，仿佛巨大的青色裙摆。 学院的资料给这处尼伯龙根命名为“阿瓦隆”。阿瓦隆是亚瑟王传说中的重要岛屿，传说在阿瓦隆里时间是不流动的，而亚瑟王就在此地长眠。 到达阿瓦隆，需要通过一个物质界面，这个界面通常都是由水构成的。路明非见到奥丁的那一次，瓢泼大雨洗刷着整座城市，高速公路变成了迷宫。 在这里，海面就是由水构成的界面——大海如同镜子一般映出了阿瓦隆，那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海市蜃楼，阿瓦隆就是一个存在于水镜中的尼伯龙根。它既是岛屿也是深渊，抵达它的方式很简单，跃入水中而已。 这个尼伯龙根的结构方式跟他以前所见的尼伯龙根都不一样，它似乎真的被藏在了海水的镜像中。也许他头上的天空其实是数千万吨的北冰洋之水，而他下方的海才是悬挂极光的天空。 “学院的档桉和昂热提供的资料都记录了一个事实——我那对便宜爹妈就是十年前在这里执行任务时失踪的。”路明非说。 “要是伯父伯母知道你同时搞了这么多女人，你会不会挨打呢？”诺诺坏笑道。 “他们可没资格当我父母。”路明非冷冷地怼了回去。 路明非看向四周但看不到天海交界处，那里弥漫着青色的雾气，那应该就是边界。他据此判断这个尼伯龙根其实并不大，一切全都是围绕那座孤零零的石岛。 橡皮艇加速冲上了沙滩，石岛正面是有码头的，但冲锋队员们选择以抢滩登陆的方式先占领侧面的浅沙滩，这样如果岛上有什么东西要对他们不利，他们有时间巩固阵地。 石岛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到了码头附近，连一只海鸟都没有，空气温暖湿润，令人想起古代的地中海。 温暖、寂静、孤独…… 码头很小，用简单切割的石块砌成，是那种只能容纳一艘小船的简易码头，连拴船的石柱都只有一根。 码头往前是两侧有香榧树的小路，那神秘的天光把树影印在他们身上，白色的石灯笼看起来很随意地安放在道路的角落里，那么静谧那么寂寞，就像是一条通往墓园的路。 路明非伸手在某个石灯笼上摸了一把，手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似的。再看没走过的路面，生长着薄薄的一层青草，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我感知到这个地方的灵力非常强大，而且魔力类型跟零身上的世界树精华很像。”路明非说。 “难道这里就是世界树所在的地方？”诺诺好奇地观察着这座岛屿。 岛屿并不很大，他们很快就接近了岛中央，这里生长着参天的巨树，深绿色的树阴在半空中仿佛绿色的阴云。 这种树看起来很像柏树，树形高挺，树干上的纹路如龙蛇般扭曲，可柏树不该有这么高。从树下仰望是很难判断其高度的，也许有一百米，也许更高。 “没错。上次我用第三魔法给eva创造身体时，接触世界本源看见过上古时代的景象。那时的世界树就长在北极，树冠延伸到了近地轨道。但是世界树在上古之战中倒塌了，大地也因此四分五裂。现在恐怕只剩下遗迹了。”路明非说，“世界树的精华可以滋养生命，所以这里不同于其他尼伯龙根全是死亡气息，而是被生的温暖所充满。” “沧海桑田，令人唏嘘。”诺诺在一瞬间动用了侧写能力，整个星球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向脑海。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星球灵脉的源头。我现在发动第五魔法，以龙族基因为目标，就可以让世界上所有身上带着龙族血统的生物暴毙而亡，包括奥丁和大地与山之王。没有龙族基因，黑王也不可能再苏醒。”路明非说。 “但是根据eva的分析，这个星球几乎每个人都带有一点龙族基因，这么做会把人类杀光。”一直沉默不语的零提醒道。 “没错，所以我的目的是在保护世界树遗址的情况下，把这处尼伯龙根破坏掉。顺便找找我父母和楚子航他爹在不在这里面。” 三人一边走一边交谈。路边开始出现石凋，凋刻非常精美，有些是长着羽翼的狮子，有些是遍体长毛羽毛的长蛇，更多的是男人女人，男人戴着骨质的面具，女人面覆轻盈的头纱。 那些东西的美不需要美学基础就能欣赏，有些让人想起君王而生敬畏，有些让人想起情人而生爱恋，有些则让人感慨宇宙和自然的深邃。 前方隐约出现了白色的祭坛状建筑，有点像是英格兰的巨石阵，石梁上挂着长长的、半透明的东西，好像是古代君主或者贵妇出行时挂来遮挡容颜的纱幔。 接近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巨石阵，比英格兰那座巨石阵大出很多倍的巨石阵，巨石阵中空无一物，就只有那些“纱幔”纵横零乱地挂在石梁上。 纱幔的形状有点奇怪，像是用纱织成的长形袋子，撑开来大约是一人合抱那么粗，长度约有几十米。这样的袋子显然不是用来当遮挡物的，可装什么东西要这么巨大的袋子呢？ 拥有侧写能力的诺诺一眼就看出了异常：“这些东西是蛇蜕。” 就在这个时候，巨石阵周围的巨型龙柏上传来了“沙沙”的声音，隐匿在树荫中的巨大黑影们苏醒了，它们盘绕着龙柏向下游动，仿佛夭矫的龙。 真的是蛇，巨大的蛇。它们盘绕在龙柏树上的时候并不很醒目，因为那些龙柏树太高大了，而那些蛇又是墨绿色的，和树荫的颜色几乎一致。唯有它们动起来的时候，巨大的身躯才显现出来，全世界都被鳞片和树干摩擦的沙沙声填满。 它们中最小的也有十几米长，最大的个体超过三四十米，腹部洁白如雪而背部覆盖着墨色云锦般的鳞片，有点像是生活在亚马逊丛林中的森蚺，但森蚺也长不到这么大。 看见路明非一行人，这些巨蟒眼里直放光，齐刷刷地冲了过来。它们很久没有吃新鲜的猎物了，人类的血rou对于它们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蓝色的光剑在空气中闪灭，擎天巨木轰然倒塌，与之一同坠落在地的，还有那巨大的黑色蟒躯。 猩红的蛇血喷洒在树木上，潺潺的流淌，浸入泥土之中。 路明非在这些巨蛇身上看不到元素的流动，摸了摸地上的血，也没有感受到龙族的气息。 蛇不同于哺乳动物，它们的细胞分裂永不停止。持续长大的躯体总会撑破原来的外皮，所以蛇会蜕皮。理论上说，蛇可以无限长大，前提是有足够长的寿命，而蛇虽然很长寿，但是寿命总是有限的。但是在这个岛上，生命不会流失，任何东西都不会死去…… 路明非基本可以确定，这是普通的蟒蛇，而不是龙族亚种。 换句话说，没有毒，可以吃。 “正好饿了，午餐就送上门来。”于是路明非开始熟练地剥皮，取出巨蟒的毒囊扔到一边。 零和诺诺把之前斩断的大树给加工一番，就变成了一个超大型的烤架。 路明非把巨蟒串了上去，然后用魔术点燃火焰。 空气中响着滋滋的声音，巨蟒下侧的rou已经被烤出了油脂，rou质泛着金黄的色泽，滋滋冒油，一股浓郁的rou香飘入三人的鼻腔，令人食指大动。 虽然没带盐，但他们就在海岸边，可以直接从海里面分解出盐分——这对魔术师来说算不上什么。 路明非去海边取了点盐回来，一边转动着烤rou，一边在上面洒左料。 他们进来的时候只带了些干粮，路明非原本还有些焦急。不过现在有这么多的蛇rou，那就不用着急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在这处尼伯龙根里面，尸体也不会腐烂，所以不用担心保鲜问题。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外侧的rou已经烤好了，路明非就动刀一片片的切，切完放在零摘好的巨大柏叶上，就像是一张张盛rou的盘子。 路明非把rou分给零和诺诺，然后自己抓起一片塞入口中细细品味。 外酥里嫩，油脂香气浓郁，配上纯天然的海盐，鲜美无比。 “怎么样？我烤rou的手艺还可以吧？” 零咀嚼着rou没空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稍微有点腥味儿。”诺诺评价说。 “将就点吧，材料没带够。” 用完了餐，路明非把火熄灭，烧烤架和大蛇尸体留在原处。 “走吧，继续探索。” 岛屿中心是一个精美的建筑结构，这个地质结构看起来像是天然形成的，可又太过规整，形状如坍塌了一角的古罗马斗兽场，而原本应该安放贵族座位的山壁上，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洞xue，开凿得整整齐齐。 沿着台阶缓缓而上。台阶是直接开凿在山岩上的，表面粗糙但是平坦，洁净无尘，走起来非常舒服。 “这是给人类开凿的阶梯……”诺诺停下脚步，沉思着说。 “阶梯不是开凿给人类的，难道还是专门开凿给那些大蛇走的么？”路明非不解。 “到了这种地方，如果出现什么非人类的印记，也不该太惊讶吧？但这台阶我们走起来很轻松，恰好符合人类的身体结构。这说明建造者是人类，或者至少和人类差不多身高，两足行走。”诺诺说，“这座岛屿，无论它叫‘死亡之岛’还是阿瓦隆，只要它是尼伯龙根，就基本可以确定跟龙族有关。那么问题来了——曾经行走在这些台阶上的生物，到底是人类形态，还是昂首阔步的巨龙？” 三人继续探索，发现每个洞xue里都有一具棺材，不同质地的棺材，有的用整块的花岗岩凋刻，有的用黑铁，也有用金银之类的贵金属，没有一具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每一具都用铁箍箍好，再用铁链锁死在岩洞里。 洞xue旁的岩壁上有一小块被抛光了，上面凋刻着路明非看不懂的古文字。 按理说奥丁是北欧神话的主神，那么他的尼伯龙根里面刻的就应该是卢恩文字，但是很遗憾，这并不卢恩文字。这种文字完全不在他的知识库里，每一根线条都是一条发怒的蛇，所有笔画组合起来就像是暴躁的蛇群。 “我看这个棺材最贵重，说不定能开出什么好东西呢。”路明非指着其中一个洞xue里的棺材说。 那是一具完全用黄金铸造的棺材，通体凋刻藤蔓般的花纹，就像被一株黄金的古树包裹着。它是那么的古朴庄严，但又奢华至极，令人毫不怀疑那里面安放着一具古代君王的遗骨。 那具棺材就得耗费几吨的黄金，更别提棺中的随葬品。 诺诺和零也发现了这具金棺的异样之处。不光是打造它的黄金用量，它的工艺极致精美。两个手臂粗细的铁箍箍住了棺材的头尾。每个铁箍上都连着四根粗大的铁链，铁链末端的铁钎深深地插入岩石里。 似乎有什么人是害怕棺材里的遗骨会复活，所以用铁箍把整具棺材锁死了，进而用铁链将它固定。那是一具极致尊荣的棺材，却也是牢不可破的囚笼。 “爱尔奎特？”路明非下意识地喃喃道。 “你说啥？”诺诺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没啥……先打开看看。”路明非用魔法很轻松地就切开了铁链，然后将棺材板掀开。 棺材里面是个戴着奥丁面具的男人，路明非摘下面具，竟然露出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今天运气挺不错啊，第一抽就出货了。” 那张脸竟然跟楚子航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