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庸庸路人前女友
难产死去的妻子，是我一生的痛。 今生最爱，只求来世，与她再结姻缘。 我最爱的女人是亡妻，最恨的女人，如今华发早生，庸庸碌碌。 ——佛前忏悔二十年，只求与亡妻再续前缘。 佛前苦修二十年，只求与她死生不复相见。 太过浓烈的恨意，令我咬紧牙关，红了眼眶。 我强行隐忍，尽力遗忘，自己头顶绿帽，给别的男人养老婆孩子这等奇耻大辱，沉默，是我仅剩的善良。 女人哭哭啼啼，毫无年轻时候的娇美可爱，三十八岁的年纪，就与普通凡人无异，华发早生，更说明她在修仙一途上，毫无进益，堪称废物点心，修仙者之耻。 女人喋喋不休，“卫昊天，你帮帮我，我真的没办法……” “孩子丢了，你帮我找找……” 孩子，你家那野闺女都24岁了，还是孩子？ 她那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 就算真走丢了，你也别来找我！ 那些绝情的话语，被我藏于心中，却难以言表。 是四百年修士生涯的阅历涵养？又或者，是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我碍于身份，不能随心所欲。 月儿弯弯，九州同皎洁。 泪儿涟涟，慈母多败儿。 我拉着女人，穿过汹涌的人潮，人们碍于我的身份，都敬我让我，分分钟从摩肩接踵变为四散奔逃。 吃瓜群众只想吃瓜，并不想丢了性命。 而我，杀灭此间人，只需一念。 我已是元婴期，强悍的实力，完美辗压这群庸碌蝼蚁，但朱雀大街鱼龙混杂，除了庸碌蝼蚁，还有我的龙子凤女。 我年纪大了，越发看重脸面，更不想在小辈面前丢了面子。 我神色温和地接受了龙子麟驹们的中秋问候，嗯，这个儿子很好，那个闺女不错，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母亲不会绿我。 除了那个野闺女，我还有整整八十七个小孩。 他们都是我的宝贝，有爹疼有娘爱，血统纯正，人品贵重。 而方蓉的野闺女，呵呵。 我只想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龙生龙凤生凤，我的儿女，都是人中龙凤麒麟儿。 而废物点心庸庸路人，自然也只会生养出废物点心庸庸路人。 我内心暗爽，让你绿我，让你给别人生孩子不给我生，让你养备胎！ 现在，你后悔了吧！ 哈哈哈哈！ 我大笑不止，内心隐恨，荡然无存。 心性修为更胜从前，可谓是意外之喜。 元婴修士是位面顶尖战力，因此，每一分进益，都来之不易，或许十年二十年，都维持现状，难以寸进。 我狂喜之余，周身溢散出浓郁的灵力，如风暴，席卷这片深蓝天空。 火红的色彩，尽显火系灵力的狂暴与恣意。 方蓉离我最近，直接被风暴吞噬，飞天而去，沉浸于晋级喜悦之中的我，只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袖。 我:人呢？去哪儿了？ 难道，遇见她，只是我的一个梦？ 天上彩云翩翩，月夜霞光重重，良辰美景，万家灯火共赏明月，可谓是赏心乐事。 万人之上，风暴中心的女子，却经历着毕生从未经历过的苦楚。 衣裳被毁，容颜被毁，肌肤也难逃厄运，灼伤的苦楚，令她痛苦哀嚎，可转瞬之间，她的嗓子也毁了…… 于卫昊天而言，无比温顺的火灵力，于她而言，却是灭顶之灾。 似乎，毁灭就在一霎。 柔弱妇人，暴虐火灵，二者相遇，谁胜谁败？ 一目了然。 方蓉生死之间，一回眸，是颓废软弱柔善可欺的独生爱女，再一回眸，是一窝四崽爹不详娘不疼的天才宝宝们。 最后，是悲惨的现状。 颓废丧志产后虚弱的女儿，年幼无知不能独立，需要可靠之人照料的宝宝们，还有中秋采购被拐子拐走的两个娃娃，她一定要救回来！ 方蓉一生，都是庸碌蝼蚁，但为了自己的家人，她愿意牺牲一切，忍受一切苦楚。 那柔软温纯的情感，就如滔天洪水，降服了火灵风暴。 牺牲自己，拯救家人，忍受痛苦，正是方蓉一生的真实写照。 在家，她是父亲的女儿，兄长的meimei，要孝顺父亲，尊敬兄长，因为她只是废柴五灵根，所以灵石丹药之类的珍贵资源，独属于她天资卓越的兄弟。 身处底层，家境贫寒，父亲为了兄长的前途，不惜以身犯险，杀灭妖兽，夺取内丹，以求得到珍贵的灵石和丹药。 可长年游走于生死之间，哪有不挨刀的？ 父亲一时不敌，便是险些丧命。 她已经失去了母亲，若是再没了父亲，那天地之大，又何枝可依？ 父亲不能死！ 为了救父亲，她做了卫昊天的女人。 是小老婆也罢，是外妇也行，她只是急需为自己，为家人，找个大树倚靠。 在外漂泊，流离失所的日子，太苦太苦，她年轻时候受不了这种苦，年纪大了更受不了。 夫君宠爱，有也可，无也罢，本就不是真心爱恋，她又天生对男女情爱无感，便是独守空房，也是悠然闲懒。 儿女才是最紧要的。 父亲疼爱哥哥，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对此习以为常毫无波澜，五根手指都有长短，手心手背都是rou，只不过被偏爱的，不是她罢了。 夫君更疼爱别人，她也一点意见都没有。 本就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这样的关系，并没有用心维系的必要。 女儿出生后，她并不喜欢，甚至隐隐失落:为什么不是个儿子？ 毕竟，她失去太多，尊严被践踏，rou体被蹂躏，心灵被磋磨，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天赋出众的儿子才能让她扬眉吐气，一血前耻！ 杀了卫昊天，是她内心的隐衷，而唯有儿子，还得是天赋优秀的儿子，才能替她达成心愿。 一个女儿，而且天赋一般，又怎能替她达成心愿？ 诶，长叹息以掩涕兮，她的内心被愤怒和不甘占领，忘了母亲的责任，也拒绝付出母爱。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卫昊天比她更绝。 他哪里是孩子她爹？分明是寻仇来了。 前世的仇家，今生的父女，纵是有缘，也是孽缘。 其间种种，不足外人道也。 谁能想到，他那么冠冕堂皇衣冠楚楚，进了卧房，却专跟自家女儿过不去？ 卫昊天折腾孩子，欺凌弱小的行径，被方蓉深深厌弃，年轻的她，很是轻狂，尤其爱跟卫昊天对着干。 卫昊天欺压弱小，她就保护儿童，卫昊天冷漠无情，她就母爱泛滥。 原本几乎为0的母爱，在这个过程中，变成了百分百十成十，纯天然无添加。 与此同时，她与卫昊天之间的情分，可谓是荡然无存。 原因很多，但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也懒得再提。 一一列举出来，固然能证明卫昊天性格恶劣，但她遇到这样恶毒的丈夫，就是一件好事了吗？ 内心的伤痛，只有漫长岁月能够治愈。 再提旧事，不过徒增烦恼，无益现状。 失去了夫婿，她还有女儿。 一对一的关系里，付出所有的感情和真心，方蓉破碎的心，在这段关系里，得到了治愈与滋养。 这时候，曾经不能失去的父亲，也不再重要，可有可无了。 女儿是她的全部，是她苦厄一生仅存的微光。 虽然女儿天资平平性格软和，但好歹是个依靠。 有了盼头，日子才能过下去，若非如此，这漫长岁月，也太过无趣。 二十多年过去了，女儿长大了，重复了方蓉的命运，遇人不淑，渣男跑路，英年早孕，单亲mama。 更可怕的是，一窝四崽，个个调皮捣蛋，让方蓉正值壮年，累出白发。 她才三十八岁，就白发丛生，这在修仙者眼里，是不能想象的。 唯一让方蓉欣慰的，一窝四崽，个个天赋出众，聪明可爱。（辛亥君:天赋出众是真的，聪明可爱，就真的是滤镜使然。） 所以，即使她带孩子太累，累出白头发，也是心甘情愿心里高兴。 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再难受的罪，她也受了，再屈辱的事，她也做了，悠悠岁月，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忍受的？ 这四个娃娃，在别人眼里，是出身不体面的私生子，在她眼里，却是她和女儿未来的依靠，老年的保障。 好好养活娃娃们，教养好她们，有了过往的养娃经验，方蓉自信满满，这回一定能把孩子教育好。 对于她这种出身不好天资废柴没有追求没有理想的女人来说，养娃就是毕生事业。 把娃养好了，日子有了盼头，这悠悠岁月，才不会寂寞，衰弱的老年，才能有保障。 而且，这四个娃娃，还关乎她女儿的老年质量。 有了这四个天赋异禀的天才宝宝傍身，再也没人敢欺负她和她的宝贝女儿。 忆起女儿，方蓉颓然长叹，她女儿颓废太久了，三年很短，但未必不会三年复三年，三年无绝期！ 四个天才宝宝，本就没了爹爹疼爱，自家女儿又不管孩子，她这个姥姥要是再赴黄泉，那四个娃娃，又该怎么办呢？ 方蓉最爱自己闺女，但她清楚，女儿虽然性子软和，却是个聪明人，只是慧极必伤，年纪轻轻，素来风光得意的人，受不了别人闲言碎语，才颓废三载避避风头。 但闺女聪明绝顶，又是个成年人，有偌大的家财傍身，自身练气五层修为也不弱。 因而，方蓉对宝贝女儿的那点忧虑，真的只是杞人忧天。 她心里清楚这点。 只是，自家孩子一点风吹草动，在她眼里，都是天大的事。 她真正忧虑的，正是四个天才外孙的未来。 个个天资优异，人均单异灵根，教养好了，来日就是四个金丹真人。 但她有自知之明，她从凡人的大夏王朝偷渡到修仙界，所谓的修仙知识，就真的是七零八落三三两两。 她又不是土著，从小学的是《女则》《女戒》《烈女传》，家里的资源，无论是丹药灵石，还是去修仙学院蹭课，都专属哥哥，她顶天了，就是东听一耳朵西听一耳朵，后来跟了卫昊天，也没学什么好，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后来教育女儿，也只能教她认字，别的是不会教不敢教。 等有了四个孙孙，就更是把那些三瓜俩枣偷学来的修仙知识，忘得差不多了。 让女儿自己教育孩子？ 和方蓉肖似，她的女儿，也没什么付出母爱的意愿。 女儿固然圣母心泛滥，心软的跟豆腐似的，但对于养育孩子这些琐碎烦人且需要耗费体力的事情，娇小姐一个的她是既无心也无力。 所以，方蓉这才忧虑。 没了父亲，缺乏父亲的关爱与资源支持，已经是一个短板，要是母亲不能好好教养她们，给与她们充足的关爱与合适的教养，那么她们的前途，似乎是一片黑暗，毫无疑问。 水与火的交融，正是一片黑暗。 柔软的情感，温存的爱意，是这方天地，唯一的光明，正是这些微明亮，促使了水火交融。 洪水泛滥，贪火之暖，火焰暴虐，难敌柔情之水。 当火融于水，水火同欢之时，就转化成了温暖治愈的木系灵力。 参天巨木，显像于天，浓郁的木系灵力，自带治愈生发的力量。 于是，白骨复生，那焦黑的骷髅，逐渐骨血丰盈，燃烧殆尽的发丝，也枯木逢春，直至脚踝。 那浓黑茂盛的软发，是天生肾脏不好的方蓉，梦寐以求的。 她光顾着爱美，却忘了一件事。 天上飞来一件衣服，遮住了她的身体。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没有衣服！ 没有衣服！ 那她的储物袋！？ 对于年少时候颠沛流离，吃尽了没钱的苦楚的方蓉来说，金钱是仅次于家人的存在，不可或缺。 她可以没有卫昊天，却不能没有钱。 因为没有卫昊天，她可以继续活着，换个人养她，但没有钱，她是一天都活不下去的。 所以，损失了储物袋=损失了一百块灵石 一瓶上品丹药 童年时光的旧物件=她目前身无分文！ 这件事，让她瞬间抑郁。 但思及至今下落不明的两个外孙，她又瞬间不抑郁了，赶紧找孩子，比起孩子，这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不过，一向抠门的她，之所以随身带着一百块灵石的巨款，正是为了贿赂卫昊天。 虽然卫昊天是宝宝们的外公，但没有感情，光有血缘，他未必愿意搭救宝宝们，毕竟她已经失宠很久很久了。 年轻时候，她身无分文，只能用美色勾引，要不然卫昊天绝不会善心大发，救治无关路人。 年纪大了，都有白头发了，美色不顶用了，就用利益。 虽然一百块灵石，对他这种元婴老祖来说，是少了点，但再怎么说，他也是宝宝们的外公，总有点血脉之情不是？ 要是一百块灵石不行，她就只能狠狠心，再加一千块灵石，要知道，那可是她和她爹她哥，所有的积蓄，外加她偷偷挪用了女儿的嫁妆钱，才凑出来的巨款。 为什么要偷偷挪用？ 因为她女儿并不想找孩子！ 女儿还小，不懂如何当妈，但孩子更小，刚满一周岁，根本不能自保！ 她要立刻马上找回孩子！ 她急着找孩子，凑了钱，就急忙去找卫昊天。 家住权贵云集的城市中心，周围领居都是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方蓉与爱女都与人为善，若是她找人帮忙，也未必没人出手相助。 但是，未婚生子这种事情，她哪敢声张？ 藏着掖着还来不及。 之所以来找卫昊天，原因很简单。 卫昊天的权势与修为，在这片大陆，是数一数二的。 （辛亥君:方蓉这种没有知识没有常识，整日忙于带孩子的家庭妇女，是没什么见识可言的。） 在方蓉的认知里，卫昊天是她认识的人里，最有权势，说话最管用的。 而且，他是女儿的爹爹，孩子们的外公。 他就算得知女儿未婚产子，也会代为遮掩，这样一来，就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女儿的名誉，保全四个天才宝宝们的美好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