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亦梦亦真
睡梦中陈瑞葵感觉身上很沉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身上白天病房里出现的那个女人坐在了他的身上,让本就虚弱的他动弹不得。 “葵葵你好呀~我们不是约好晚上见吗?” “你怎么睡着了~” 这就是鬼压床吗?漆黑一片只能透过一点微弱的光看到一点模糊抽象的黑影,旁边小躺椅上护工小白舒着眉头睡得香甜。 “Helpme。” 黑影颤抖了一下,似乎是被陈瑞葵逗笑了,身体越来越贴近陈瑞葵,隐约之间还能闻到这女人身上的幽香。 “美女jiejie大晚上来找你,你第一反应不应该感到惊喜吗?为什么要求救呢?” “……因为你压到我伤口处了,很痛。” 房间传来两声尬笑,女人打了个响指房间居然变得明亮起来。 女人的脸也清楚地出现在陈瑞葵面前,有些熟悉,总感觉在哪见过,不仅仅是在白天。 “不好意思啊!忘记你是病人了。” 这个女人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坐在他伤口的身体却没有移动,撕裂的刺痛感依旧席卷着陈瑞葵的大脑。 “来,jiejie带你出去逛逛,大晚上的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睡觉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明明你死后可以天天睡的。” …… 实在是太多妈卖批要讲了,一时间不知道从哪说起。 回过神来陈瑞葵已经在轮椅上被女编辑推在走廊上了。 夜晚走廊异样安静,绿色的指示灯光有些刺眼。 “话说你那么厉害能不能把这里变亮点,那么黑看起来心里毛毛的。” “毛有问题啦!少年郎~” 女编辑打了个响指,像变魔术一样走廊的灯光节节亮起,每一寸黑暗都被点亮。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找我去写小说。” 陈瑞葵说出了心里的疑惑,在他看来这个女人似乎无所不能,凭空把自己转移,和变出灯光这种伟力应该只有鬼神才有。 “想太多了葵葵,你以为这真的是亮起来的吗?” 女编辑用她纤细白皙的手轻轻盖住了陈瑞葵的眼睛。 ……嗯,这女人身上气味很好闻。 随后他仔细感受周围,不对?陈瑞葵伸手往旁边探了探,本应该是空寂的走廊却摸到了被子。 “所以我现在还在房间对吗?” 女编辑松开了手,继续推着他向前走去。 “可以这样说,也可以不这样说。” “自我,真实性和感受都太抽象了,它们之间的界限就像泡泡一样。” “来,我带你见个人,你就能更直观地感受到我说的话。” 女编辑每路过一个门就往窗口探去,很耐心地一个个找着。 医院实在是太大了,这一层的独属病房就有二十多间,更何况不止有这一层。 “为什么你不直接把我们转移到那个人面前,还要一个个找。” 时间过了良久,逛了两三层还没有找到那个人,陈瑞葵有些不耐烦了,明明身体是在被子里但他的意识却感到十分寒冷。 “神经病,人怎么可能能凭空转移呢?21世纪了少年郎你要相信科学。” 女编辑奇怪地看着陈瑞葵,好像在感叹他奇怪的脑洞。 ??救命啊,你一个疑似女鬼的生物是怎么敢说出相信科学这种话的…… “找到了!” “喂喂喂!前面有门啊!” 女编辑兴奋地推着他往大门直直撞去,吓得陈瑞葵闭上了眼睛。 但是几秒后睁开眼睛却又发现自己已经到门里了。 仔细打量房间,发现是白天那个精神病人,他现在被束腹带固定住了四肢和腹部动弹不得。 仔细打量他居然真的有六根手指,其右手的手指也如白天一样消失不见,此时正在用绷带缠绕。 “我先溜了,你们两个聊。” 慈航道人猛地睁开眼睛,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动静。 五指快速拨动,鼻翼在用力地嗅着什么。 “小友,原来是你啊?不知大晚上找贫道有什么事情呢?” 陈瑞葵沉默,我也不想这个时候找你,我也很无奈啊! “稍等,我这样说话不方便。” 慈航道人本来就骨瘦如柴的身体发出了咔呲咔呲的响声,身体好像缩小了一圈正要用力地挣脱束缚带。 不用一会两只手就解开了束缚,随后在黑暗中摸索,腰间,脚部的束缚依次解开。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骨头咔呲咔呲地活动,白天脑子混沌没有什么感觉。 现在陈瑞葵在黑暗中直面慈航道人才发现原来他有两米多那么高。 “小友,贫道的手指你带了吗?” 陈瑞葵正想说没有,但突然感觉裤子口袋多了什么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慈航道人第六根手指。 于是就沉默地向慈航道人递了过去。 “不好意思,贫道失礼了,忘了还有客人的存在。” 于是他把自己左手放在陈瑞葵面前友善地表达自己的歉意。 房间里血滴在地板上的滴嗒声清澈地传入他的脑中,刺骨冰寒! 好吧,好像自己也不比他差,谁会大半夜用刀子在自己身上刻下数十道伤口,还差点把自己心脏挖出来。 “谢谢,吃过了不饿。” “那行吧。” 慈航道人见陈瑞葵拒绝,把另一只手指放在嘴边啃起了指甲,似乎是什么无上美味,表情享受的翻起了白眼,口水也从嘴角沿下来。 到现在为止陈瑞葵还不知道女编辑带他来这里的含义。 确实,他是想见慈航道人一面,不过是在护工小白的安排下,在安全的环境下和他交谈。 而不是这种稍微言语不慎就要有生命危险的时候。 陈瑞葵拿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再次睁开已经回到了病房里。 面前是那个浓妆艳抹的女编辑抱着枕头睡得正香。 把我丢在那吓个半死自己却在这睡大觉?陈瑞葵气极反笑捏住了她的鼻子。 “唔!是谁敢谋害寡人!” 然后一看是陈瑞葵,心虚地笑了笑,“人家怕你回来睡冷了,先帮你暖一下床么~” “我身体明明没有离开过这里好吗!” “还有,你莫名其妙带我出去,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女编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皎洁的月光洒在了她的身上,她看起来是那么地悲伤。 “当然是为了让你不再被幻境干扰。” “傻仔,不要再把我忘了。” “jiejie我会很难过的。” 随后身影消散,化作点点光芒融入了月光。 陈瑞葵好像想起来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记起。 我好像认识了这个女人很久很久,可是,你是谁呢? “你到底是……” “陈先生醒醒,该吃药了。” 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陈瑞葵第一件事情是那手遮住自己眼睛,感受了一下确定这是在现世,松了一口气。 接过护工小白递过的温水漱了漱口吐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一边拿起那几颗红色胶囊干吞下去,一边询问护工小白:“昨天和你说安排我见一下那个精神病人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先生,安排好了,就在下午两点。” “好的,谢谢你小白jiejie。” “不客气陈先生,您稍后还有一场体检。” 吃完药不能吃早餐,还有身体各项器官的指标需要检查。 “对了陈先生,您身上的药需要换了,麻烦您把上衣脱一下。” 对哦,护工小白不说陈瑞葵都忘记自己上半身给绷带缠着跟木乃伊一样,岂不是这几天也不能洗澡? 顺从地解开上衣,护工小白倒吸一口冷气。 很多绷带都已经渗出血来,特别是心脏这一块透血特别严重。 “陈先生您忍着点,我尽快。” “没事,我不怕疼,你慢慢来就好。” 一般伤口绷带是需要3—5天才能拆除,但为了快速愈合伤口,医院给陈瑞葵用了非常昂贵的药物,需要一天一换。
护工小白熟练地把绷带拆开,取出伤口上隔离用的纱布,再就棉团沾上酒精轻轻擦拭伤口。 这套动作她已经在学校做了千百次了,陈瑞葵没有感觉到太强烈的痛楚。 “陈先生,您可以和我说说昨天在病房里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因为要清理最麻烦的心脏附近伤口了,护工小白企图用聊天来转移陈瑞葵注意力。 “我也不清楚,我好像认识她很久了,但我记忆力是昨天第一次见。” 解掉胸口前缠绕了好几圈的绷带,露出的是暗红的伤口,足足有一两厘米深,伤口面积也很大。 护工小白情不自禁地抚摸着伤口旁仅剩的一些完好皮肤,究竟是怎么样的精神折磨才会让一个人不惜如此残害自己的rou体,以缓解精神上的痛苦呢? “咳,小白jiejie最近有人找我吗?我的手机呢?” 陈瑞葵一声轻咳把护工小白从失神中唤了回来。 “不好意思陈先生我有些走神了。” “关于您的手机,您小姨吩咐过我不允许您在静养期间与外界产生交集。” 陈瑞葵无奈地皱起眉头,这次的事一定把小姨吓个半死,自己也没想到睡个觉差点把人睡没了。 酒精沾在胸口处,火烧的感觉席卷而来,痛的陈瑞葵龇牙咧嘴。 “对了,陈先生您小姨等等会来看您。” “好。” 最麻烦的要来了,昏迷了还好,现在醒了等等少不了要听小姨叨叨一整天。 “对了小白jiejie,你的药不用涂那么仔细,等等应该还要再涂一边。” “?为什……”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穿着卡其色大衣的女人进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是小姨身上狂恋苦艾的香水味,有人闻着像清苦的中药味,而陈瑞葵闻着像是卤料的五香味。 不出所料,半坐起的陈瑞葵被她一把紧紧抱住。 在陈瑞葵病态白的脸上留下了几道口红印。 “葵葵你没事就好,真的是吓死小姨了!等你出院了小姨搬过去和你一起住。” 由于小姨报的太紧,陈瑞葵暴露在空气外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护工小白要开口阻止,陈瑞葵却伸出手指摆了摆示意她不要说话。 “好了小姨,再抱下去我就要死了。” 小姨松开陈瑞葵,看着流血的伤口有些愧疚,又在陈瑞葵额头猛亲了一口。 从护工小白那里接过棉布酒精帮陈瑞葵清理起伤口来。 陈瑞葵极力地控制着表情,小姨动手没轻没重地比起护工小白差了一个天一个地。 他只能找个办法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小姨,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自称是慈航道人的精神病人,他头上还有和尚的九个戒疤。” 小姨一边帮其清理伤口一边思索回复陈瑞葵。 “慈航道人是道教的观音菩萨,在封神榜中她是元始天尊的第九位弟子。” “至于九个戒疤代表他在寺庙中起码是个主持以上的职位,如果再多三个就是十二个戒疤的比丘戒,那就表示接受的是菩萨戒律了。” “你梦的还挺有意思,这人想要道教佛教的双菩萨果位吗?在布满神经的头上烙上九个戒疤难怪会成为精神病人。” 不愧是小姨,耶鲁大学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样,连这么偏门的知识都懂。 “对了小姨,他有六根手指,在梦里他还把他第六根手指咬下来送给我。” 小姨看着陈瑞葵心脏深长的伤口心疼地掉下了眼泪,坐在床边让陈瑞葵枕着自己的大腿像小时候讲故事一样摸着陈瑞葵的头哄他入睡。 “六根手指呢在古典记载,钟馗的第六指被白纱缠着,拥有打鬼驱神的作用。在佛教里有六指表示今世承受业果的说法。” “那和尚可能是想让你承受他一部分因果,收你为徒呢。” 陈瑞葵听完逐渐明白了起来,接下来只要见到那个精神病人一面就可以把事情全部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