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魂惊因果弄
下落的瞬间，光线突然暗了下去，气温骤降，那种咸湿而温暖的海洋味道，慢慢地被一种浓烈的沥青烧焦的糊味取代，然后慢慢丧失了嗅觉，皮肤开始变得越来越干冷。 在落地之前，我看到了下面一片氤氲，还有昏暗的村落。 “到了，你去吧。”那孩子松开我的胳膊，我瞬间落在了地上，土地松软而滑腻，有点粘脚。 “你不去，我要去哪里？”我不解，不知道他把我扔下是有啥事要忙，还是要我去干啥。 “这里我不能久留，你去因果弄取一个文件，【地】768号文件。”他扔给我一个贝壳，我接过来，上面隐约能看见一点金色的划痕，写着：【地】768号（因果弄），还挺正式的样子。 “记住了，两个小时之内，一定要取到文件，不能耽误。”那小孩叮嘱了一句，嗖就飞回去了。 取文件用贝壳？真稀奇，难道是贝壳就是货币么？那可得收好了，我立刻把贝壳揣进兜里。 因果弄是什么地方额，我拍了拍裤子，一路飞下来感觉浑身都是灰尘，没想到，拍上去却感觉不到任何感觉，奇了怪了。 “要指路么？”迎面上来一个老头，看着我。 他样子很奇怪，带个员外帽，穿戴都金光闪闪，手上拿个拐杖，大拇指上还带着个玉扳指，碧绿如洗。 “要钱吗？多少个？”我猜想是不是为了那个贝壳。可是我给他了，到时候取文件又要钱我咋办，能找零么？我寻思着。 “要钱？哈哈哈”他哈哈大笑起来，“你生辰八字是什么呀？” “我生辰八字？”我突然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难道是刚刚喝的那杯仙草有问题？“不然把这个给你，你带我去因果弄。” 我掏出贝壳，瞬间，贝壳射出无限耀眼光芒，那老头突然就匍伏在地，“仙使饶命，饶命啊！”吓破了胆似地嚎叫起来，“我再也不问八字，不使坏了，饶了我吧” 他这么猝然一叫，害我手一抖，贝壳掉在了地上。 还好那土地软得跟烂泥一样，贝壳无恙，我急忙捡起来擦擦，揣进了兜里。 “你怎么了，问我八字有何用呢？”我好奇。 “没，没怎么，知道了你的八字，就能换寿元，把你的寿命折卖给那些将死之人。”那老头战战兢兢，完全不像刚才那样油腻了。 “你还有这本事？对了，刚才送我下来的那个小男孩是谁？”我继续追问。 “那个是仙官，他们不能来这儿。”老头不等我继续问，就立刻边跑边指着前面说，仙使往前走，一直走到尽头，然后就有一条大路，那路比较硬，然后再过一座桥，到了桥上自然就会有人来迎你去因果弄。 没想到，这贝壳还是个会发光的驱魔神器，真稀奇了，不知道等下能不能在跟那个小孩要个带回去。 对了，我家在哪儿呢？这里离我家多远呢？ 我边走边想，似乎记忆有点模糊，每次快要想起来的时候，脑袋就疼。肯定是刚刚那小男孩给我喝的仙草有问题。 不知不觉到了大路上，这里的路好生奇怪，硬的像岩石，每一块砖都是四方形的，然后仔细看每一块砖里面都有一个佛像头，散发着柔和的黄光。 我站在软泥路和硬大路的交界的地方有点犹豫了，这能踩么？都是佛像额。 抬眼望去，这条路上没人，路两侧有很多房子，这些房子不是那种高楼，都是独门独院的小房子，也有些旧，但都古朴简单，很好看。 我走到边上，心里琢磨，要不然去问下，别踩了佛像不恭敬。 第一家没人，我往前再走，不远处有一家灯比较大，可能会有人吧。 继续往前走，穿过一条小路。 奇怪了，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可是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挂着灯笼，那种昏黄的纸灯笼。 走了阵子也没遇到个人，心想要不然算了，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踩着佛像走大路了。 可刚转身，差点撞上一个面白如纸的男人。 “你找谁？”他上下八路打量着我，这人还不时摸一下鼻子。 我刚要说话，旁边的另一户人家的门开了，“打扰了，这是我孙女。”一个富态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青铜壶，里面装满了香油，她把壶递了过去，“一点心意。谢谢高抬贵手。” 我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置身那位老人的室内。 “丫头，你走错路了。”老人在忙活，她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点回到大路上去，沿着有佛像的路走，一直走，不要回头，不要跟任何人说话。” 她神色凝重，手中燃起了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我立刻明白，她点香似乎是为了覆盖我的气息。 “这是地府，那些房子里住的，都是有神通的魔师与鬼畜，你的味道会引来杀身之祸，快去拿你的身家吧，拿了就走。”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老人家立刻打开大门，送我出去。 临走前，她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在我脑海里说，“我是奶奶，快去吧，跑快点！别说话、别回头！你会知道自己是谁的，我们会再见面的！” 我来不及说什么，也觉得似乎这里不该说话，我快速跑出那个小胡同，朝着佛像铺成的大路奔跑。 在我关上门的那一刻，身后的房屋突然幻化成黑色的乌鸦，那乌鸦紧紧跟在我的身后，风起云涌一样围着追我，我不知道它们是要扑我，还是在保护我。 我害怕极了，拼了命往前跑，我觉得刚走进来的时候路很短很短，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感觉自己跑了很久很久，大概跑了快一个小时，依然没有看到那条佛像之路。 我心里不停念着快点，快啊，佛像之路！我快跑不动了，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我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突然我又再次看到了那条大路，看到了路两旁昏黄的路灯。 等我冲到路上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此刻，我一刻也不敢停留，冲着那条大路的尽头，拼命继续往前跑。 这时，很快我就跑到了路的尽头，大概只用了五分钟，我就到了桥边。 桥上有人在通过，他们木木地，像是被线牵引的木偶。 我也不敢去问人了，或许这里的都不是人，不是人，是鬼么？这些鬼是要去哪里报道么？地府就是阴曹地府么？ 这么一想我好怕，天啊，不是说好的拿文件么，怎么这么瘆人？！如果可以哭出声，我现在可能会立刻蹲地嚎啕大哭。 难怪这小屁孩不来，原来是阴曹地府，不是啥好差事，带我坐个天空版鹰马飞行，就想收买我，玩命来阴曹地府给他跑腿，这也太不耿直了。 等等，那他是仙官的话，刚刚他那里是天宫么？我是从天上直接到了地狱？！信息量太大，我有点脑袋疼。 在桥上见无人接我，我只好硬着头皮上桥，走在一队木偶人的旁边，内心慌乱的一匹，他们如果突然袭击我，估计我也只有跳桥走水路了，哎，还好我会游泳。 正紧张，突然一只手搭在我肩上。 我心里一慌，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贝壳，从兜里拿出来，高高举起来，“我我是神仙，你不要乱来啊！” “哈哈哈，”一阵铜铃般清脆的笑声，“还神仙？瞧你那狼狈样，” 我有点尴尬也有点生气，转过身来。 “吓坏了吧，好啦好啦，快跟我去拿文件吧。” 转过身才发现，原来是一只漂亮的猫咪，不对，猫咪美人，人脸猫身，诡异又特别。 虽然此刻有点诡异，但她说跟她去，终于可以拿到文件了，就感觉终于完成任务可以返回。心里一松，先去拿了，然后再问怎么回天宫去，“哦，好。”我应着。 它妖娆地扭了下腰，“跟我来吧”。 我跟着它上了桥，拱桥迎风而起，走到最高的地方，突然迷雾散开，眼前惊现一座青山。 太美了！这座山如墨绿宝玉，高耸入云，山腰环绕白云如丝如缕，山上竟有一条天路蜿蜒，不少的黑影，在山路间似飘似移。 走下桥，我跟着猫人到了山下，山下竟修着一座稀奇古怪的建筑。 两边如同菱角高高翘起，中间竟平如湖面，全部都是青绿瓦黄的配色，墙面古朴黑柔。 我跟着进了侧门，一个麻面人，穿着青绿色衣裳的人，看了看我掏出的贝壳。 然后把手头的事放了下，瞄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进里间，幽幽传来一句“切勿丢失，用完即毁。” “哦”我应着，心想反正我也只管取件。 他擎出一盏铜灯，点亮灯烛，把贝壳在上面烤了一阵子，然后将书柜后的一个文件夹取了下来，手托着那页薄纸，轻轻念了句咒，那纸便焚尽、一点点滴落在贝壳上。又过了阵子，那滴落的纸油凝成一颗珍珠。 “行了，”麻面人就给了我。 我刚要拿，那猫人立刻接过，然后别在我的发髻上。 我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去，突然一阵头疼，眼前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