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长的烦恼
“你怎么又在学校里还不回家？这么晚了你不要吃饭了是吧？啊？”黄丽推开教室门对着在后黑板上画画的许晓舟生气地吼道。 许晓舟喜欢画画，喜欢用不同的笔不同的颜色构建出属于自己缤纷的世界。每一次学校里的手抄报比赛，他都是代表班级出战的种子选手，而且总能拿到好的名次。因此班上的黑板报小组他也是当之无愧的小组长，每到画黑板报的时候许晓舟都会在别的组员都回家后自己一个人恋恋不舍地再把画面布置得更加精致、细腻些，常常还会让第二天来教室看到黑板报得同学不禁哇地赞叹起来。 “我不是说了这个礼拜要画黑板报吗，我画完这个藤曼就回家了呗。”许晓舟从凳子上下来，对着黄丽无奈回道。 他正在画的是一根绿色的藤曼缠绕着一根树枝往上攀爬，到顶开出来一个金黄色的大喇叭，好像在播报着藤曼一路爬上来看到的美丽风景。很有想象力的一幅画面。 小学生身高不够，要画到黑板最顶上的高度都要搬来一个凳子踩在上面才够得着。 “画黑板报也不能天都要黑了不回家！天天画那个黑板报有什么用，叫你好好读书你不肯，就知道画这个黑板报！”黄丽看到黑板报上充满趣味的图案也没有消除她的怒气，对着许晓舟依旧气势汹汹地说道，“快走，回家吃饭！” 许晓舟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带着自信和期待向黄丽问：“mama，你看我刚刚画的藤曼好看吗？我连每一片叶子都用了两种颜色呢！” 黄丽看了一眼，眼神没有做太长的停留就略带不耐烦地说道：“画这个有什么用，你要是有一半的精力放在读书上你的成绩还会这么差啊？我不相信。” 许晓舟十分无奈，从小到大爸爸mama除了叫自己好好读书之外，几乎没有说过什么别的话。他们好像只有这一个小小的要求，可是单独这一个要求就把许晓舟压得快喘不过气。他就是不喜欢书本上那些知识，他觉得很呆板一点意思都没有，读书可以说是他最讨厌的事情之一了，为什么偏偏老爸老妈就是要自己读书呢？ 许晓舟不服气，他又指着黑板正中间的大字问道：“mama，那你我写的这几个字写得好不好？” 这是这一期黑板报的主题——成长的烦恼。这五个字外面用了深红色粉笔先仿照毛笔楷书的字体画了一个描边框框，里面再用黄色的粉笔轻轻地填满颜色。远远看上去字迹工整，笔锋利落，简洁大气，说是用毛笔写的估计大家也会信以为真。 黄丽看到这个主题字写得确实不错，自己儿子小小年纪能写出这么大气的字，心中不由得有些自豪，但是也没有做出评价：“别问那么多了，写这个字有什么用，快点收拾书包回家吃饭。你下次要是再这么晚回家就别想吃晚饭了！听到没有！” 许晓舟不再说话，默默地收拾好书包跟mama回家。 “晓舟，mama来接你回家啊？”校门口的保安看见黄丽和许晓舟走出来，向许晓舟问道。 “是的，我妈今天来接我。”许晓舟抬起头跟保安叔叔打招呼，黄丽也对保安微笑着点了点头。“叔叔再见。”许晓舟跟保安叔叔告别后又低下了头，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当中。 其实那五个主题字不是许晓舟写的，他只是骗mama说是自己写的而已。才四年级的他连毛笔字都没写过，怎么还能用粉笔模仿出来呢。那些字是他班主任写的，小学很多班主任为了给自己班上的黑板报增色，在最终评比的时候得分高一点，都会力所能及地给板报贡献一些主意，有绘画或者书法功底的班主任甚至还会亲自上手写主题字。许晓舟的班主任就是其中之一。 许晓舟在老师写完主题字后连连跟老师说想要学会怎么写出这样的大字，实在是太好看了，用在黑板报上显得档次一下子就提升了。板报小组也都起哄着闹着要班主任教会大家，老师说等这次板报画完之后就用后黑板给大家当练习的草稿本，教会大家怎么用粉笔画出毛笔字体的大字。许晓舟很期待，心想等自己学会了之后可以回家跟爸爸mama好好炫耀一番。 可是他今天发现就算真的学会了好像也没有用。 “mama，黑板报上的字我写得那么好，难道不厉害吗？”许晓舟抬起头问道，他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个话题，他觉得自己或许有很多天赋，只除了读书。他要让爸妈也认可除了读书之外他还可以有很多的选择能够尝试。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黄丽不明白儿子脑子里除了读书之外老是跑出乱七八糟的念头，她自己没有读完高中，吃了很多苦，她不想儿子跟她一样也吃没有读书的亏，只有把书读好才能在社会上好好立足。“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都已经四年级了脑子里别再天天就想着玩，你把书读好了，成绩好了，才能找到好工作过上更好的生活，不把书读好你试试看，出了社会就什么用也没有，迟早要被淘汰！”这样的话黄丽苦口婆心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她希望不断地强调，总有一天儿子会听进去然后发奋图强。 “谁说只有读书这一条路的，我也可以当画家啊，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做警察把最近的人贩子通通抓起来！”许晓舟听了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只有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这样的话了，只要他mama一开口，绝对三句话离不开好好读书，他早都已经听烦了。 黄丽轻声笑了出来：“你以为什么画家什么警察那么好当哦，你不读书就可以当画家当警察了吗？所以还是要好好读书，用心读书，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你听到没有？” 许晓舟恼火地呼出一口闷气，不想回话。 “每次一跟你说读书你就不高兴，我都是为了你好才天天在你面前说，我是你妈才这样说你，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街上的乞丐叫他好好读书的，还不是因为我是你妈！”黄丽见许晓舟瘪着嘴，接连补充到了她另一套被讲烂了的说辞。 “还有啊，什么人贩子的事你跟你同学在学校里不要天天没事就讨论，警察叔叔都发了传单告诉大家是谣言了不要被吓死了，你们还一直说个不停，警察叔叔知道之后就把你们全都抓起来。”黄丽想到许晓舟又提起人贩子的事，再次跟他解释起来。 许晓舟抬头问向mama：“可是我同学说之前有面包车傍晚停在路边，会直接把路过的小孩子抓上车就跑然后直接拖去把器官都卖掉，还有一个初中生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肚子被挖开，里面都已经空了连肠子都没有了…” 黄丽打断到：“你听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呀，他们也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然后再告诉你的，根本就没有证据好吗。而且谣言就是一传十十传百这样一点一点传到你面前的，警察都提醒大家是谣言不要恐慌了你还不相信，是谁刚刚还跟我说要做警察，居然连警察叔叔的话都不听。” “好吧。”许晓舟答应道。 回到家里，菜早就已经做好摆在桌子上，过了这么长时间只能吃凉的了。 黄丽的老公许舸为了赚钱在外地打工，一年时间有十一个月都不在家里。而每次许舸回到家都免不了要跟黄丽吵架，老是以为什么黄丽都已经在家带孩子了，许晓舟的成绩却没有半点起色作为吵架的开端。许舸说是黄丽太放纵小孩子，一点都不严格监督他好好学习，黄丽自觉非常委屈，你许舸带过孩子多少天我黄丽带过孩子多少天，我自己在家又不是不要上班，凭什么要把责任都推在自己身上。 许晓舟已经看习惯过年爸爸回来都要先跟mama吵一架的环节了，他知道是因为自己成绩不好，他真的太讨厌学习，他想如果做出点别的什么是不是就可以转移爸妈的注意力了，但做了好多次尝试都于事无补，换回的只有要求自己好好学习的那一套老说辞，换汤不换药，每次连台词都甚至高度相似。 吃完饭就又要写作业了，我不想写作业。许晓舟一边吃饭一边默默苦恼着。 今天接替黄丽的班的收银员家里有事来晚了，黄丽多上了快一个小时的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半将近七点了。 黄丽打开门发现家里没有开灯，许晓舟还没回来。 怎么又没回来？黄丽心中的怒气又被点了起来。她先放下手里的菜就直奔许晓舟的学校而去。 天天画那个什么黑板报黑板报，学习成绩就是因为注意力不集中才会这么差！每天都跟他说要好好读书好好读书根本不听，今天回来后我就打电话给老师说叫他不要安排你去什么板报小组，天天就知道玩！黄丽走在路上越想越气，她希望儿子能好好读书给自己省省心，而不是把时间精力都花在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上面。 走到一半黄丽突然想起儿子昨天说的人贩子的谣言，内心不由得紧张起来。她虽然说那是谣言叫许晓舟别听别人乱说，但作为母亲怎么能百分百放心呢。那些人贩子的言论大概是两三个礼拜前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在讨论，黄丽一开始也持怀疑态度，害怕别人说的这些东西该不会是真的吧，可千万别找上晓舟。 随着人贩子话题的讨论度越来越高，晚上都不敢放自家孩子出门。直到一个礼拜前警察四处发了些传单辟谣，说是造谣的人已经被拘留了，让大家放心不要恐慌，也不要再去散播这些虚假的事实，以消除谣言给大家正常生活带来的影响。 这个礼拜晓舟要画黑板报，画的晚了就会晚些时候再回家。在以前的话都是很平常的事，但是这一次黄丽不敢完全放心，于是只要对面邻居的小孩到家了而晓舟还没回来，就会去学校里找他。 黄丽越走越快，平常二十分钟左右的路，今天十多分钟就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 可是教室的门已经上锁了。 黄丽透过窗户往里面看到了昨天许晓舟给自己看的那根藤曼和主题字，但是教室里面空无一人。 黄丽心里更加不安，拍打着窗户往教室里喊:“许晓舟！许晓舟！你在不在里面？快点出来！” “诶诶诶，别拍了别拍了，我检查了里面没有人我才锁门的。”一个粗糙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黄丽背后传来。 黄丽一扭头，是昨天的保安。 “你是晓舟的mama是吧，我昨天见过你。”保安又说道。 “是，我是他mama。”黄丽回答道，“你有没有看见晓舟在哪里？”黄丽的声音开始急促起来。 “他今天一放学就回家了啊，还跟我打了招呼呢” “可是我刚刚回家他不在家里，我才出来找他的，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回家？”黄丽有点慌了，害怕发生自己最不想发生的事。 “还没回家？不可能吧，晓舟平时都乖的很，每次出校门看到我了都会跟我打招呼的嘞，不可能离家出走的。”保安说起晓舟就露出满意的神色。 “你不会看错吧，晓舟真的出了学校吗？会不会跟你打招呼的人你认错了？”黄丽说着说着语速不自觉加快。 “我怎么会认错呢，你要是实在不信的话，走，我带你去看校门上的监控。”保安说完就领着黄丽往保安室带。 “你看，没错吧，这个就是晓舟，还跟我挥了挥手呢。”保安指着屏幕上的小男孩对黄丽说道，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黄丽盯着屏幕，虽然录像的画面有一点点糊，但是上面的确确实实是许晓舟。监控上显示这个时候五点三十四，差不多就是同学们放学后直接出校门的时间。 一放学就出了校门，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到家？该不会路上碰到什么事了？黄丽控制不住地就往坏的地方想，思绪进行到一半又赶紧制止自己可怕的念头，内心不断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放心好了你，晓舟那孩子那么乖，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估摸着就是今天在外面跟同学玩得晚了，你现在回家他说不定都已经在家里等着你咧。”保安看到黄丽焦急的脸，用轻松的语气宽慰道。 是的，肯定是这样的。黄丽点着头说：“好，我现在就回家去。”临走出保安室的门黄丽想起什么，扭过头来跟保安微笑致谢：“那个，多谢你帮我留意晓舟了。”保安笑出了一额头的皱纹回道：“没事没事，这有啥，你快回去看看晓舟吧，别想太多了哈。” 黄丽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家里的。一路上不断鼓励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这么晚了晓舟还没吃饭肯定饿死了，都怪我想太多白跑出来一趟，搞得饭都还没做，待会都得饿着。吃饭这么晚，晓舟作业要是没做不完了怎么办。 想到这黄丽更抓紧时间跑了起来，气喘吁吁地上了楼梯后，一边掏钥匙一边向门的另一边喊着许晓舟的名字，略微颤抖的手插了两次才把钥匙成功对准了锁孔，然而门打开后屋内依旧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许晓舟！”黄丽彻底慌了，用力吼了一声。 黄丽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家里，没有任何回应。黄丽第一次觉得天好像塌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断开了连接的血管，啪地掉到了地板上。 “嘟……” “你好，圆州县派出所，请讲。” “喂，是警察吗？我的儿子不见了…” 2003年10月12日晚20：23圆州县 “你怎么搞的！自己在家里只带孩子也看不好吗！这么大的小孩了说不见就不见，他才九岁他能去跑去哪？”许舸对着电话大吼，他和远隔千里的妻子黄丽本来每天晚上都会打个简短的电话报家常，但是今天晚上黄丽却带给他噩梦般的消息，他几乎就要把手里的电话捏碎。 “许舸你别在电话里给我吵架！我没有那个精力跟你吵！你能回来就现在快点给我回来，不能回来就别说话听到没有！”黄丽坐在接警大厅的长椅上，赤着脸把电话挂断了。 凭什么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一个人带孩子加上班我很轻松吗，自己在外面是潇洒了什么也不用管管好自己就可以，为什么每次一有点什么事就说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要是早点下班回到家里发现他没回来就去学校，可能很快就找到他了，这么晚了晓舟还在外面没有吃饭，不知道衣服穿到了没有，他到底能去哪？黄丽越想越自责，但是她不敢哭，老公还在外地，自己要抓紧时间找到晓舟。 “黄女士，怎么样？你老公那边怎么说我们这边寻人启事印好了，你也别太着急，孩子那么小跑不到哪里去的，慢慢找一定找得到的。”身着制服的警察抱着一叠寻人启事安慰着黄丽。 “嗯，谢谢高警官，我老公在回来路上了。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贴吧，路上也能找找我儿子。”黄丽伸手想要接过来这一叠寻人启事。 “没事，交给我们警察就可以了，你先休息一会吧，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你先吃个这个面包吧。放心，一定找得到的。”高警官没有把寻人启事递到黄丽手上，而是递过去一个面包。 “没事没事，我现在还没什么食欲，我一边跟着你们去没关系的，说太多也浪费时间，我们赶紧走吧。” 高警官知道劝说也没用，只好答应下来。出现这种事情，家长的情绪都会很紧张很低落，有时候往往孩子还没找到，家长却先病倒了。 黄丽站起身，又向高警官问道：“高警官，县里真的没有人贩子吗？” 高警官笑得很慈和：“放心黄女士，之前那些全部都是谣言的，千万别想太多，事情不会那么复杂的。” 黄丽点点头，但是内心惴惴不安，只能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多想。 接到报警电话后圆州县立刻做出了积极响应，在赶到黄丽家之后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黄丽在超市里上班，为人和善，平日里没有与什么人发生过激烈矛盾；工作关系也很平常，没有跟同事起过什么冲突。其丈夫许舸在外地上班，没有特别的社会关系，也没有树敌情况。许晓舟小学四年级学生社会关系更加简单，在班上表现正常，老师和同学都比较喜欢他。初步排除了社会寻仇拐骗小孩的可能。 警察按照学校到黄丽家的路线，沿路查看监控探头想要知道许晓舟的回家路线，可是老城区，有些地方的设施实在不完备，很多地点的监控要么没有，要么就是存在故障老化，拍出来的画面不具备太多的参考价值。 黄丽跟着高警官一行人以许晓舟平日回家路线为中心，一边内心祈祷晓舟快点出现，一边四处张贴寻人启事。 一夜过去了，黄丽从接警大厅的长椅上醒来。她昨天跟警察们贴寻人启事贴到凌晨，回来和警察接着找一找可用的监控里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快三四点了累的身上又酸又软实在是受不了，怕直接回家耽误找孩子，就在接警大厅的长椅上睡了几个小时，明天一早接着找孩子。 黄丽醒来的时候摸到自己脸上有未风干的泪痕。打开手机是许舸凌晨发来的短信，说自己已经在回来的火车上，说自己太着急了不该跟她闹脾气，嘱咐黄丽别太担心，要放宽心，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等他回来一起找肯定能找到晓舟。黄丽抹了抹眼睛，起身找到高警官，问现在应该怎么办。高警官说昨晚上有知道一些路边的小卖部店主有自己店门口的监控，现在已经拿到了录像在一点点查看，然后打算再安排一些警力沿着晓舟回家的路线一家一家地走访调查，问一问马路边上的商家有没有看到晓舟从店门口经过。这个方法速度很慢，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黄丽跟着警察们挨家挨户询问，一上午过去了没有取得什么实质进展，有人说对这个孩子有印象，看到他路过自家店门，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中午和警官们吃饭的时候，本来是在警局查监控资料的高警官找到黄丽，原来是她的手机落在警局，给她送过来。 黄丽打开手机，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不由得兴奋起来，或许是有人看到寻人启事来通知自己孩子找到了。她对着未接记录一个一个打回去，心情也一点一点回到原来的失落与无助，甚至变得更加煎熬。 电话那头只不过是一些看到了寻人启事关注着孩子是否找到了的热心群众，没有有帮助的消息。 眼看着未接来电的数量慢慢减少，黄丽的心越缩越紧，但是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有帮助的机会，不厌其烦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鼓励自己说不定下一个会有帮助，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好消息。 只剩最后一个号码了，黄丽这一次犹豫住了。打完这个号码就没有了，如果这个号码也没有用的话，我家晓舟还找得到吗。 有时候未知的结果才会带来希望，困于沙漠中的人往往会把水壶里最后一口水留着不喝，他们要用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的火种，吊着自己最后一口气，决不放弃，冲出沙漠。 黄丽最后还是按下了回拨键，电话接通。 “喂？是有我儿子的消息了吗？”黄丽急切地问道。 “是的”电话那头的宋修明回答道，“我怕说不清楚，要不我们见面说吧，你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