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初来城市
数千日日夜夜的奋斗终于有了尽头，沉闷的实验室里爆发出无数科学家的欢呼声。 机器人缓缓睁开它的双眼，面前事物对新生的它来说过于奇特，它移动金属所制裸露的头部，好奇打量着一切——闪亮的灯光、不知名颜色的天花板、耳边杂乱的欢呼声……这时它才注意到这个房间那陌生的几十张脸，它凝望着他们，像初生孩童一样审视着他们的身份，人群里一个身影朝它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芯片。 “你叫吉尔……”芯片插入，一切尘埃落定。 寒冷的冬天，机器人吉尔作为婴儿张素出生在遗孤院。 一千多年前，人类无休止的战争终于打破了地球的下限，黑云包裹住硕大的生物圈，地底的熔岩把一切吞没，在黑与红的共同施压下，旧时代彻底灭亡。 人类曾经保存下来的生物基因让生机再次降临，人类种，变异种，怪物种同时间出现，百年间，三大物种彼此制约，直到人类科学家诞生，世界严格的平衡又被破坏。 从此以后，人类则把这荒唐的新时代尊称为“制约时代”。 李博士垂眸盯着躺椅上熟睡的少年，他好奇打量着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机器人——会呼吸，会好奇，会有疑问，头发会生长，遇热也会出汗，真是活脱脱的一个“新人类”。 他得意地笑了笑。 他轻敲吉尔的脑袋，微弱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吉尔也醒了。 “到了。”男人面无表情地提醒着男孩。 吉尔摸摸脑袋，抬头往窗外望去，黄沙席卷而来，窗子被拍得“哐哐”响，一片城市突兀地出现在沙土里，吉尔打开车门，跳下车去，带着惊喜与好奇急匆匆跑过去，城市里各色的玻璃倒是先和他来了个照面，吉尔被刺眼的光芒闪得眯起来眼睛。 眼前的景象明明是令人惊奇的，可吉尔却意外地没有任何惊喜，反而是一肚子的疑问又增添了许多。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没有树呢？” 这样平常的疑问在李博士看来却是好笑的，他勾唇轻带蔑视的看着吉尔说道：“这里是城市，当然没有树。” 一个“当然”把吉尔说得不知所措，他原本还想刨根问到底，如今看来不行了，既然李博士这么说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么想着，吉尔心里的好奇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李博士，你的全名是什么啊？”吉尔问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李斯……”他停顿一下，又重复道：“李斯。” 说完就向着城市走去，吉尔心中默念李斯的姓名，微笑着跟随李斯的背影。 两人的身影隐入城市璀璨的灯光里，背后黄沙掩盖住他们的足迹，风吹过，找不到他们来过的证据。 废土边缘，杰齐·盖达远程观察着一切——“人类种最强大的兵器。”他咧嘴大笑，两只手不停拍打着双腿，眼神里闪现出一股戾气，双眼所过之处，是一片尸体。 他站起身，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对准窗外一个蠕动的尸体。 “嘭！”一击毙命。 “恶心的怪物！”他心里不舒服地想着，随即舒缓一口气，又一屁股坐回躺椅里。 城市街道上人群如潮，吉尔紧紧跟随着李斯，奈何还是迷了路，在一旁的空地上，他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思考着，一双脚不停跺着地面。 黑暗的小巷子里，一双大手破开灯光把吉尔狠狠抓住，吉尔吓得更是不知所措，几秒的功夫，他亲眼目睹光芒在他面前缩小，然后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吉尔从惊恐里醒来，他睁大双眼向四周望去，黑压压的一群人向他走过来，无数影子迫切地往他脸上涌来。 “老大，这就是你说的宝贝？”一个高大的男人笑呵呵地说道，眼睛死死地盯着吉尔，好像在打量一件重要的货物。 “我可是看清了，这小子是跟着李博士进来的。”一个抽着雪茄的男人呼出一圈烟雾，不急不慢地说道。 男人嘴角上扬，弯下腰，领口处漏出一条金链，在吉尔面前明晃晃地摆着，男人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听说李博士身价上亿，挟持了这小子，咱们可赚大了！”他举起小刀，慢慢悠悠地说。 一道白光照射在吉尔的眼睛里，吉尔看着瞳孔忍不住地放大，心跳也在“扑通扑通”地不断加快，不一会他便出现了幻觉，幻觉中，死神仿佛在向年幼的他不断招手，他害怕极了，脑海一顿翻涌，他思考着一切得救的可能，可几率渺小到让他不得不认清现实，眼泪从他眼角滑出，一滴两滴全落在男人的小刀身上。 “哈哈哈，这小子哭了！”男人嘲笑道，头一边向后转去。 失控的边缘，他好像觉得自己手里有一把大剑，他一下子便挥起那只手，一下、两下……他劈开眼前的黑暗，几声惨叫一同响起，血液猛地喷撒在他的身上，人们望着眼前一切，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孩，一会儿，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眼里一瞬间怒火冲天。 “他杀了老大！”“为老大报仇！”人声鼎沸把男孩淹没，他们纷纷拔出腰间的白刃，举起来对准年幼无知的吉尔。 吉尔眼含凶光地望着他们，另一只手也紧紧握住剑把。 一下，又是一下……黑暗里一具具残破的尸体倒地不起。 珍妮抓着一篮子新鲜出炉的面包开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打开家门，欢欢喜喜地等待父亲的拥抱，突然，一股液体喷洒在她的脸上，她拿手擦了擦，猛然间看见面包上的血迹，她抬头看向前方，只见残破尸首堆叠在一起，一名少年眼带凶光死死盯着她，她晃悠悠地后退几步。 “怪物，怪物！”珍妮看着男孩呼喊着逃离家门。门外的灯光随即冲进来。 昏暗的光亮终于重新打在吉尔的脸上，他抬头望去，尽情地让刺眼的光芒冲刷，良久，他微微一笑，落下一滴眼泪就重重倒下。 一会儿后，周边警笛声响起，模模糊糊中吉尔看见熟悉的身影，来不及说出口，他便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