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暗潮
京师紫金阁 一众群臣匍匐在阁柱两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冷汗一滴滴浸透在鲜艳的地毯上，手持的朝板不禁摇摇晃晃，寂静的朝堂上声音清晰可闻…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北伊十余万围困京师，事如今寡人该如何啊！我大俞又该如何呐！嗯？左相，大司马，兵部尚书，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可有解释？”旭光帝阴沉沉地问道。 “这，这，臣虽支管枢密，可臣大小军务只有参知权，不能细细详来啊，都是大司马悉理军务，陛下明鉴呐！”左相何瑞安油滑地一脚踢开责任。 “这，臣虽久持军务，可臣之所察多为京兆数十万官军事宜，北部及各方细查的汇总一直都是兵部各司负责，臣确所知不多啊！”虽然大司马林远程对左相的推诿有所不满，可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平息旭光帝的怒火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单凭他失察之罪就够他诛九族的，因此只好也找个替罪羊了。 “这，臣…臣…北部司负责，臣不知呐…臣失察啊！”兵部尚书房和自知谁也惹不起，干脆包揽起来，将大责推给手下有司… “臣，臣，以为…”北部司郎中支支吾吾，汗流浃背… “你以为什么？来人，给朕拉出去斩了！北部司下属品员也全部革职查办刺配岭南…”一批批羽林卫蜂拥而上，几十个朝官被狠狠拉出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嘶喊声久久萦绕殿梁。 “至于你，房和，革去兵部尚书一职，左迁潭州，知潭州吧！”旭光帝一脸平静道。 “臣，谢主隆恩…”房和一脸落魄地失意地被羽林卫拖着离去… “责任已纠，到此为止，现在都议议有何退敌之策吧…”旭光帝的视线又瞥向一众群臣… 眼见旭光帝瞧自己不顺眼，大司马林远程赶忙请缨以熄旭光帝心里的余怒，讨好道：“陛下大可无忧，京师周边尚有数州府屏蔽，府军四十万，禁军二十万，外加高墙储粮，以及商河天险，小小北伊部十万蛮兵，绝对有来无回，臣领命愿亲率精锐二十万禁军克敌制胜…保证大获全胜，不则臣愿提头来见！”林远程自信满满地满口大包大揽着，好似忘了北庭都护府十五万边军覆灭的事实，又好似过分高看了禁军的实力… 并不是这样，对于禁军的能力，朝廷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十个见血的良家边卒选拔出一名精锐的禁军，单兵粮饷支出相当于一名什长的薪资，重要之处可见一斑。这支光荣的部队的战功赫赫，曾击溃匈奴王庭、封狼居胥、铸石燕然，也曾消败过九国藩乱、平叛过南方匪变、扫灭过多次以少克多的中原战役，历来为大俞帝王视为柱石，兵权唯一亲自执掌，地位意义可见一斑。 大俞开国皇帝永武帝临终告诫太子文成帝：“大俞起家义武军（后编为禁军），深知兵之利害，朕素仗此师，得保无虞。汝素倡尚文抑武，这是对的，但需知皇室不能被架空，禁军你要抓住了…”文成帝及后继数十位在位或短或长的帝王都精心暗中培育禁军大内，以致二百年里虽然纷扰不断，但皇室主脉依旧延绵不绝、从未颠覆，禁军以前确是大俞的骄傲… 看看各位达官贵人的表现就知道了，原国公、丰国公、横田侯、武威侯、卫其侯、佐边侯、泽间侯、护军侯、光山侯九位后嗣世袭高贵族以及一连串小贵族纷纷附和请缨，这都是武勋贵族，保底的战争是他们稳定发展的根本，有禁军参与总亏不能吃亏。 一听禁军，旭光帝脸色稍缓，有些缓和道：“既如此，就如尔等所言，着禁军十五万，精锐府军十五万，前往破敌…莫要辜负朕…不则…” “臣等必效死力！大俞万年，大俞必胜！”林远程一众纷纷和着回应，其余僚臣也跟着呼应，一时间众映纷纭，奉承声和恭迎声此起彼伏，络绎不断，藏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贵族却是满脸不屑，像看白痴一样轻蔑地打量着这群不晓时局充当垫脚石的纨绔。 闻此，旭光帝大为满意，不免又是一番勉励，至此朝会告一段落。 下朝后 左相何瑞安抹着额上冷汗颤巍巍地走出朝门，一群兵、户、吏、工部官员围在何瑞安这个名义上的首辅一旁或恭维或请教或商议讨论着，朝着左相府匆匆赶去。 大司马林远程目光阴翳翳地看向左相一党，刚才的险局狠狠地让他自己被坑了一把，这个仇…慢慢来…挥手带着手下的大小武将、贵勋一党径向大司马府。 看着左相、大司马两党斗得如此狼狈，最后走出一小群紫、红、蓝三层色交织的联合一党，为首赫然是右相王阜、御史大夫杜元充，两人相视一笑，不急不缓地朝着东宫议事堂有说有笑地前去。 大司马府 “这次兵备准备如何？你们可知？你们都谈谈？”大司马林远程坐在主堂椅上掀开茶盖慢悠悠地品着来自南方进贡的云雾茶，很是一番滋润。 “什么，大司马，您问我们，有禁军在，当然没有问题啦，北蛮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啊！是不是？兄弟们？”卫其侯一阵自信满满，各个贵勋也是纷纷附和，只有将军们脸色一阵阵不自然。 “那如果没有真正的禁军呢，又或者只有很少的禁军，又该如何？”林远程此刻一本正经地紧紧盯着底下一群僚属。 “这，这…大司马，您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在逗兄弟们吧！”这回原国公、丰国公发音了，两个中年高勋此刻也禁不住发出声音。 “禁军，有，编制二十万，现在军营里的只有七万，而且，能达到标准的最多三成，所以，你们明白吗？”林远程一副无所谓地细细继续品着。 “林远程，你，你，欺君呐你，你害苦了我们啊？说，是不是你私吞军饷，以次充好，给不了解释，孤要奏你一本！”丰、原国公狠狠地威胁道。 “是啊，孤也要参你一本，你大逆不道…” “你这小人，害苦了我们啊…” “孤…跟你拼啦…” 大庭里顿时翻起洪涛巨浪，争吵指责声此起彼伏，绕梁不绝… “哐…”一个壶盖的清脆碎落打破了纷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