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因果
走出包房，到了外面的走廊里，林洛吐出口浊气。 以前的他怎么都想象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差点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破了防。 刚才真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伸手将刘翠玲活活掐死。 不知为何，在刘翠玲身上，林洛看到了自己同班同学的影子，他们同样都无比讨厌自己，但和后者不同的是，刘翠玲的讨厌有迹可循，而那些同学，却莫名其妙。 开学已经快半个月了，但林洛还是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重生前，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很向往普通人的生活；重生后，这个愿望得到了满足，但他又觉得，还不如以前孑然一身来得好。 他摇了摇头，去往洗手间。 解完手，刚从洗手间出来，便看到在洗手间的门口，有个年纪不大，但已成年的女生正被一名中年男子纠缠。 凌灵！ 林洛一眼便把那个女生认了出来。 于他而言，凌灵虽然是同学，但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他看到了凌灵，凌灵也同样看到了他。 看见林洛的瞬间，凌灵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脸上流露出诧异之色。 但很快，中年男子的话让她脸上的诧异变成了愤怒。 “小meimei，一次howmoney？”中年男子不断向前凑，已把凌灵逼到墙角，他的身子都快贴到凌灵身上。 林洛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里直呼好家伙。 凌灵的后背紧紧贴到墙上，无路可躲，她求助地看向不远处地林洛。 林洛却假装没瞧见她求助的眼神。 首先，他和凌灵的确不熟，也没有同学间的友爱；其次，凌灵每次见到他，流露出来的不是恐惧，就是厌恶，他可没有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习惯。 他目不斜视地从凌灵和那名中年男子身旁走了过去。 见状，凌灵的脸色更加难看，声音低得如蚊音似的：“林……林洛……” 她的声音很低，可能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但偏偏林洛的耳朵灵敏得很，他心里轻叹口气，人家已经叫了他的名字，他想装作看不见也装不出来了。 他停下脚步，扭转回头，向凌灵看过去。 中年男子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对凌灵充满邪念的嬉皮笑脸立刻消失，转身对林洛凶神恶煞似的厉声道：“**崽子，你瞅啥？” 林洛怔了怔，接着笑了，反问道：“我瞅你咋的？” 中年男子的眼神更加凶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里没你的事，滚蛋！” “挺嚣张啊？”林洛气笑了。 “**崽子，我看你是皮痒！”中年男子身高体壮，哪会把林洛这个少年人放在眼里。 他抬步走到林洛近前，一把把他的衣领子抓住，另只拳头抡起，对准林洛的面门，恶狠狠就是一拳。 林洛轻描淡写地一抬手，把中年男子的拳头挡住，还没等对方做进一步的反应，他另只手臂抬起，以胳膊肘向下压，正压在中年男子的臂弯处，后者吃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林洛随意地挥下手，耳轮中就听咚的一声，脑袋被打偏的中年男子，一头撞在走廊的墙壁上。 这一下撞得可不轻，连凌灵都清楚感觉到背后的墙壁一震。 中年男子闷哼一声，身子贴着墙面，缓缓滑坐到地上，但他的嘴巴还不示弱，骂骂咧咧地说道：“我cao你妈的，你敢打我，小……” 不等他把话说完，林洛提起腿来，一脚蹬在他的脸上。 这回中年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口鼻窜血，双手掩面，倒在地上。 林洛不依不饶，对着他的脑袋连踢连踹。 “再嚣张啊！来，站起来给我继续嚣张！” 跟着彤画来希尔顿参加所谓的家庭聚会，他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无处发泄呢，结果这名中年男子偏偏撞到枪口上，这也只能怪他自己倒霉了。 眼瞅着林洛把中年男子踹的满头是血，哭爹喊娘，凌灵急忙跑上前来，死死拉住林洛的胳膊，急声说道：“别打了，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林洛想都没想，本能反应的一挥手，别看他现在瘦下来了，可力气比以前大得多，凌灵根本承受不住他的一甩之力，噔噔噔地后退了三大步，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今天她没穿校服，上身是白色的蕾丝衬衫，下身是黄色的百褶裙。她坐到地上，林洛能清楚看到她裙子里面的内容。 一瞬间，无数段的记忆残片在他脑中井喷般的浮现出来。 凌灵不是一开始就在七中上学，而是在高二的时候转学过来的，转学过来的时候已成年了。 高二上学期结束后，班级的同学在KTV聚会，林洛和凌灵都有参加。 那次聚会，刚开始同学们还很规矩，只是喝喝饮料，唱唱歌，但后来越玩越疯，点了不少的酒。林洛喝的微醺，凌灵则是醉得不轻。 期间，林洛去解手的时候，正遇到连走路都走不稳的凌灵。 林洛本是出于好心，上前搀扶，但肢体上的接触，让林洛这个毛头小子立刻热血上涌。 班级里的同学们之所以不喜欢林洛，赵建林之所以以欺负他为乐，凌灵之所以对他即恐惧又厌恶，原因都在这。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初林洛的所作所为，又岂是用招人恨能来形容的？ 过往的记忆片段现在一一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林洛也终于弄懂了很多事。 即便以他的眼光来看，以前的林洛，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胆小懦弱，又行事卑劣，重生在这样的人身上，不知是自己前世的功德，还是前世作孽太多，要他这辈子来还。 此时，林洛的脑中已经是翻江倒海，可是凌灵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见他目光发直地看着自己的身下，她下意识地低头瞅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异样。 她急忙站起，把裙摆用力向下拉了拉，而后抬头怒视林洛，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她已经到了嘴边，但又咽了回去。 林洛的眼神没有因为她的起身而有任何的变化，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一个地方，整个人仿佛被点了xue道似的。 凌灵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他了。 自开学以来，林洛身上发生的变化，她也有注意到。 以前的林洛，给她的感觉除了恐惧，就是厌恶、恶心，连多看他一眼她都觉得不舒服，恨不得永远不要再见到这个人。 而现在的林洛，却会让她时不时的去关注，对他的恐惧感依然存在，不过厌恶和恶心却逐渐转变为好奇。 仔细看瘦下来又长高好多的林洛，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讨人厌，恰恰相反，给人的感觉是个十分清秀的少年。 尤其是他的那对眼睛，黝黑黝黑的，但又像蒙了一层水雾，让人有不真实之感，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想去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凌灵忍不住打个冷颤，回过神来。 她走到林洛面前，见他仍目光发直，不知在想什么，她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洛立刻有了反应。他本能的将面前挥动的小手抓住，那一瞬间，仿佛蒙着纱雾的双眼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锐利的光芒从中射出，直直落在凌灵的脸上。 凌灵被吓了一跳，面颊涨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林……林洛，你抓疼我了！” ——林洛，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当年，凌灵的挣扎声，和她现在的话音重叠到了一起，让林洛突然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他愣了片刻，下意识地松开手。 凌灵急忙收回手，一个劲揉着手腕。 林洛有看到，她白皙的皓腕上，有清晰的抓痕印记。 他眯了眯眼睛，说道：“抱歉。” 他话音刚落，背后突然传来质问声：“怎么回事？” 林洛闻言，回头一瞧，只见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正快步走过来。 这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文质彬彬，相貌俊朗，带着一股儒雅之气。 凌永志，凌灵的父亲，林洛认识他，一下子就把他认了出来。 他二人以前见过面，只不过见面的情景不太愉快，凌永志是找他兴师问罪的。 现在，他认出了凌永志，可凌永志已认不出他了。 他的目光在林洛身上一扫而过，仔细看了一番倒在地上，头上、身上血迹斑斑的中年男子，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凌灵身上，问道：“灵儿，发生了什么事？” 爸爸有多讨厌林洛，凌灵再清楚不过，生怕凌永志误会，她急忙解释道：“爸，林洛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刚才他是为了救我，才把这个人打伤的……” “等等！”凌永志满脸的疑惑，问道：“你说谁？林洛？” 说着话，他先是看了看凌灵，而后目光转动，再次落在林洛身上，注视他好半晌，他方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林洛？” 以前的林洛在凌永志面前，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大气也不敢喘，可现在，他坦然地对上凌永志审视的目光，说道：“我是林洛。” 这怎么可能？！ 凌永志印象中的林洛，又矮又胖，满脸的痘痘和粉刺。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虽然还有些胖，但身高在一米七开外，脸上也是白白净净，谈不上有多英俊，但绝对称得上是清新清秀。 在这个少年身上，他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印象中的影子。 “你，真的是林洛？” “有假包换。”林洛笑了，冲着凌永志确定地点点头。 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凌永志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和防备，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又想对灵儿做什么？林洛，我警告你，离灵儿远一点！” 不等林洛说话，凌灵急忙拉住父亲的胳膊，低声说道：“爸，这次你误会林洛了，刚才这个人纠缠我，是林洛恰巧路过，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