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竹杠
以前，周玉廷的珠宝生意都是交给巫梓豪做的，如果让给林洛做，后者等于是翘了巫梓豪的行。 巫梓豪未必会把周玉廷这个财神爷怎么样，但绝对会和林洛他们结下梁子。 柳川和赵凯等人的心都不自觉地缩紧，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洛，等他做出决定。 林洛没有马上表态，他拿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啤酒，而后不慌不忙地问道：“佣金多少？” “老规矩，交易额的百分之十。” 正常来说，佣金都是交易额的百分之十，不过巫梓豪通常会收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交易的金额越大，他收取的佣金比例就越高，很不讲理，但他能保证交易不出意外，这一点是寻常人无法相比的。 “这次的交易额多少？” “三十万。” 三十万？这么说，己方干这一票，就能拿到三万的佣金了！众人忍不住暗暗吞口唾沫，心里又有紧张，又有期待和兴奋。 紧张林洛会拒绝，错失这次赚大钱的机会，同时又紧张他会答应，让己方和巫梓豪这位大哥级的人物闹翻。 很矛盾，但这就是人性。 “既然周老板这么信任我们，肯把这么一大笔生意交给我们来做，我们似乎没有不接的道理。” 林洛对王立民笑道：“王叔，你给周老板回个话，就说这笔生意，我们接了。” 王立民猜到林洛十有八九会接这笔生意，他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接了这单生意，可就等于彻底得罪了巫梓豪，弄不好，他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林洛耸耸肩，说道：“易货市场就这么大，现在不踩过界，以后早晚也会踩过界，既然如此，不如趁早搏一把，成了，我们在R市可以早早地闯出名号，若是不成，大不了我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柳川和赵凯等人都被他的话逗乐了，紧张的情绪松缓了不少。 他们在R市本被就是初来乍到，无牵无挂，真混不下去，回K市也没什么。 王立民的眉头依然皱成个疙瘩，他咧着嘴说道：“巫梓豪这个人可不好惹啊，发起横来，天王老子都不怕。” 林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比狠，我还从没怕过谁。” 看林洛的态度坚决，王立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拿出手机，给周玉廷打去电话，直截了当地说明，这笔生意，他们接了。 听闻他的答复，电话那头的周玉廷哈哈大笑，说道：“老王，你把电话给林兄弟。” 王立民答应一声，捂住话筒，对林洛小声说道：“阿洛，周老板和你说话。” 林洛坦然地接过电话，说道：“周老板。” “林兄弟，别周老板周老板的叫，生疏，我年纪比你大，你就叫我声周哥吧。” “行，周哥，找我什么事？” “决定接我这笔生意了？” “嗯。” “不怕吗？” “怕什么？” “缅甸人，还有，巫梓豪。” “大家公平竞争，没有什么怕不怕一说，至于缅甸人，又不是吃人的野兽，有什么好怕的？！” “哈哈！”周玉廷仰面大笑，稍顿片刻，他话锋一转，正色道，“林兄弟，今晚的生意要是做成了，以后，无论是木材生意还是珠宝、玉石生意，我都交给你做，至于佣金，就按照行里的规矩，百分之十，咱们长期合作，一起发财。” “借周老板吉言，一起发财。” “好好好！今晚，我在德丰大酒店设宴，等你的好消息，不管事情成没成，林兄弟可都要来哦。” 事情成了，这自然是一场庆功宴，事情若是砸了，丢了货款，货又没拿到，这顿饭恐怕就是催命的鸿门宴了。 林洛是老江湖，自然明白周玉廷的意思。他含笑说道：“今晚，不见不散。” “爽快！林兄弟，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爽快人打交道。”周玉廷说道：“今晚八点，还是西郊仓库，小李继续做你的翻译……“ 他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小李跟我说，你的缅甸语说得比他还地道，看来他是不够格做你的翻译了，货款还在他身上，你到时候找他拿就是。“ “好。” 和周玉廷通完电话，林洛把手机递还给王立民，而后他看了看柳川、赵凯等人，说道：“今晚八点，西郊仓库。” 见众人都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林洛嘴角勾起，拿起酒杯，含笑说道：“这是好事，都哭丧着脸又是几个意思？来，这杯酒，我们预祝今晚马到成功！” 众人回过神来，赵凯腾地一下站起身，顺手拿起酒杯，看眼左右众人，大声说道：“来R市之前，我们大家伙都是怎么说的？富贵险中求，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既然机会上门了，咱们哪能不牢牢抓住，来，把酒杯都拿起来！” 赵凯很能调动气氛，被他用话一激，众人都来了精神，纷纷端起酒杯，相互撞下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长话短说，当晚，西郊仓库。 林洛等人再次见到李卫东。 这回离好远，李卫东就主动迎上林洛等人，笑呵呵地说道：“林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林洛没有忽视李卫东手里提着的旅行包，里面鼓鼓囊囊，分量不轻。他笑道：“李哥和周老板的关系很不错吧，看得出来，周老板对李哥可是很信任。” 做木材生意，让李卫东保管钱，倒也没什么，毕竟货款不多，才八万块而已，可做三十万的大生意，还是让他保管钱，可见周玉廷对他的信任程度，从中也能看得出来，他二人的关系很铁。 “周哥是我的亲姐夫，如果连我都不信任，他还能信任谁啊？”昨天打过一次交到，李卫东对林洛的印象极佳，对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林洛了然地点点头，难怪呢！ 李卫东把手中的旅行包递给林洛，笑道：“林兄弟，这回你总该点点了吧？” 林洛接过旅行包，掂了掂分量，感觉差不多，他扬头说道：“上车吧。” 李卫东摇头笑了笑，林洛这个爽快劲，还真不像个少年人，更像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 还是昨晚那辆车，和昨晚一样，林洛仍然把王立民留在仓库这边上，没让他直接参与易货。 在边境附近，双方还是以手电互打信号，时间不长，两辆缅甸的军车靠近过来。 这次车上的缅甸军，有十多号人，为首的军官，两杠一星，少校军衔，昨晚和林洛交易的那名少尉，也在缅甸军当中。 看到这次和他们做交易的人还是林洛，缅甸少尉明显怔了一下，面露惊讶，似乎对林洛出现在这里很是意外。 为首的缅甸少校上了船后，向船上的众人打量一番，狐疑地问道：“老巫呢？（缅甸语）” 李卫东满脸堆笑地说道：“李少校，这次的交易，老巫没接，是这位小兄弟接的。（缅甸语）”说着话，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林洛。 “他？（缅甸语）”缅甸少校上下打量林洛，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哼笑着说道：“周老板不会是赔钱了吧？请不起老金，就找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他成年了吗？（缅甸语）” 李卫东挺惧这位缅甸军少校的，他满脸赔笑地连连点头，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缅甸少校白了他一眼，向林洛招招手，说道：“小子，你过来!(缅甸语，以下略)” 林洛满脸的不耐烦，做生意就做生意，哪来这么多废话？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定。 缅甸少校歪着头，看着林洛，皮笑rou不笑地问道：“你小子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做交易？” 李卫东的还没把话翻译完，就听嘭的一声，林洛已把手中的旅行包扔在地上，包口不知何时已然打来，里面全是粉红的钞票。 在场的缅甸军，包括缅甸少校在内，无不看得两眼放光。 林洛一脚把旅行包踩住，一字一顿地说道：“就凭这个，够资格吗？” 虽然已大概了解林洛的处事风格，但李卫东还是被他的举动吓得冷汗直冒，他几乎是一边擦着汗，一边陪笑地看着缅甸少校。 缅甸少校乐了，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林洛。 被他盯着的感觉，真好像被一条毒蛇盯着，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之感。 好半晌，他点点头，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 一名缅甸士官走上前来，把一只手提箱递给缅甸军少校。 珠宝交易，比木材交易简单多了，双方碰到一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无其它的程序。 缅甸少校把手提箱打开，递到林洛面前，后者刚要接，他突然把箱子收了回去，说道：“钱。” “先验货，再交钱。”说话的同时，林洛把脚下的旅行包向后一勾，旅行包贴着地面，滑出去好远，站于他身后的赵凯手疾眼快，先是把旅行包踩住，然后拎了起来。 缅甸少校眯了眯眼睛，终究还是没有发作，将手中的手提箱递给林洛，后者接过来，蹲下身形，将木匣子向地上一扣，里面的珠宝全部散落在地上。 这些珠宝，刚好十五块，全都是翡翠，外观清爽，表面有很高的光泽度，七块呈半透明状，另外八块呈透明状，林洛知道，这在珠宝中，算是上等的冰种，价格不菲。 这些翡翠，个头都不小，放外面能很轻易地卖到五、六万，而周玉廷从缅甸人这里进货，一块才两万，其中利润之大，可想而知。 清点下数量，确认是十五块无误，林洛示意后面的赵凯过来，接过旅行包的同时，让他把散在地上上的翡翠都收回到箱子里。 林洛将旅行包递给缅甸军少校，含笑说道：“合作愉快。” 缅甸少校撇了撇嘴角，接过旅行包，仔细点了一下里面成捆的钞票。 等他点完，赵凯也把翡翠全部放回到木匣子里，转身刚要走开，缅甸少校突然开口说道：“等一下。” 赵凯不解地看着他。 缅甸少校对林洛皮笑rou不笑地说道：“小子，钱少了八万。” 林洛扬起眉毛，反问道：“不是三十万吗？” 缅甸少校耸耸肩，说道：“是三十万没错，所以才少了八万。” 林洛说道：“周老板和我说得很清楚，三十万，买十五块翡翠。” 缅甸少校走到赵凯近前，从他捧着的手提箱里捡出两块翡翠，还特意在林洛面前晃了晃，说道：“小子，你看清楚了，周老板买的翡翠是冰种，而这两块，都是比冰种还珍贵的玻璃种，看在周老板和我们是老交情的份上，这两块，我每块卖他六万元，所以，你的货款还少我八万。” 其实林洛刚才在清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两块翡翠，比其它的通透干净，手电筒照过去，光线都是直上直下的，绝对不可能是冰种，他本以为是缅甸人疏忽了，结果人家是用这两块翡翠敲竹杠的。 林洛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敲敲额头，说道：“我手里，只有这三十万的货款，再没有多余的钱给你，既然这两块翡翠这么昂贵，我代周老板做主，这两块就不要了，你把货款退还回两万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