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壹:一:周五|分岔路
1.没有风雨的捷径 第一束阳光侥幸照进黄涯的卧室后,黄涯终于醒了。 虽然这两天睡觉还算有规律,睡眠质量也很好,黄涯还是起得很晚。这或许是因为微微凉了些的天气和半掩的窗帘让他的身体误判了当前的时间,也可能是这两天大量的思考或运动让他需要更多的休息。不过,无论如何黄涯确实起得比较晚,于是他在知晓当前的时间后,便开始思考今天的对策:同学聚会需要他16:00就开始做准备,晚上的时间也自然不能有什么安排,上午大约还剩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里,他需要准备好应对预告自己将会到来的黑衣人,对黄涯来说,这也是今天真正的重头戏。经过这几天的发展,黄涯眼前的道路不断地收窄。既然选择独自直面那些黑衣人,又选择独自利用那些神秘的现象,那么他终会有直面这些不速之客那天,他自己也深知这点。拉开窗帘,看着窗外那阴云密布的天空,黄涯希望自己的选择能够导向一个相对美满的结果。当然,黄涯随时可以做出一些剧烈的改变,比如说报警或者将情况告诉自己的父母朋友。只不过从宏观上来看,只要黄涯还是这个黄涯,那么这些举措并不会带来本质的改变,至少,在这周以内,黄涯最终的决定不会被影响,只不过是让他在前些日子里多受到一些波折罢了。 微颤的窗外,树被风吹动着;平稳的梁下,黄涯看着外面的树,思考着一会儿的对策。外面的树自黄涯住进小区前就有,这里的房间也是黄涯住进小区之前就盖好,纵使有风的侵扰,它们的命运还是那样的安稳;而黄涯,虽然坐在没有风的房间里,却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以及自己应当如何面对它们。 黄涯还是打开了窗,让书房换上了新鲜的空气。这个上午黄涯没有打游戏,因为这个上午是如此的短暂:他看不尽舞动的树,也听不尽跃动的风。 有时候,一刻钟的思考与一小时的思考或许没有太大的区别。黄涯花费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终于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不过实际上,他其实并不需要花这么久,这些时间中有相当一部分都被拿去看风景和做重复的思考了。但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有了面对黑衣人的准备。 2.安全无虞的征途 午饭前,黄涯的思考在风景与胡思乱想中无意义地中断了许久。这时他听见了快递员摩托车的声音,向楼下望去,正是快递员在给这栋楼的信箱送信。黄涯想稍微调整一下思维,于是决定下楼检查一下信箱,看看那信是不是寄给自己的。 黄涯真的在信箱里找到了一封信。信封相当普通,但信封上没有邮票,也许这就是歪打正着吧,黄涯这样想着。他认为,这洁白的信封意味着它不是刚才被快递员投递的信,既然如此,那么投递这封信的多半就是那两个黑衣人。于是黄涯决定先不拆开它,而是在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再好好阅读里面的内容。 果然,装在信封里的A4纸上印着标准的楷体字,大意是约他今天下午1点单元门前见面,届时,将一切情况向他说明清楚,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如果感到畏惧而不前往,他们也会通过别的方式和他交流。落款是“神秘的朋友”。 这简直是一封带有威胁性质的战书!黄涯不满又有些害怕地想着。他决定改换策略,做出一些相对求稳的措施。他将这些天发生的事简要地写在一张纸上,并注明如果到傍晚他还没有回来,那就立即报警。写完以后,他将纸倒放在书房门口的地板上,用白教材压住,然后在教材上放了自己常用的水杯,然后到客厅吃午饭。 12:55,黄涯出门向一楼走去。 在通向一楼的楼梯上,他透过透明的单元门看到了那两个黑衣人。两人略显随意地并排站在门外,在看见了黄涯后,稍稍改变了一些站姿,但还是显得相当随意。黄涯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他并不打算打开单元门,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后背上还别了一把小榔头,他一开始想带一把刀,但想想还是不能带那么危险的东西,特别是在面对一些很可能比自己强得多的人时。 黄涯站在单元门后:“你们就是我之前见到的那两位?”他仔细端详着这两名黑衣人,发现两人穿着一样的制服,又都把自己的脸裹得很严实,基本只能靠两人的体型判断出这他们是一男一女,至于其他的信息他一点也看不出来。当然他还知道一点,就是两个人的衣服或者他们的身体绝对不正常。 那男的回应道:“是的。那么,你就是黄涯吗?” 黄涯点了点头:“你们就是前几天的那两位吗?” 两人一起点了点头,随后女的问道:“不出来吗?外面挺凉快。” 黄涯:“不用。外面风太大了,而且我也听得见你们的话。” 男子:“好,那我们说正事吧——”话没说完,女子便抢过话头:“你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 黄涯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看着男子:“你们会做梦吗?” 由于隔着口罩墨镜帽子和玻璃门,黄涯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但他们的表情应该是有所变化的吧。这么想着,黄涯听到了男子的回话:“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梦到了什么?” 黄涯回答道:“不记得了,只知道不是什么普通的内容。”说着,他改变了站姿,右手绕过后背握住左手手肘,左脚微抬,虚搭在右脚脚背上,然后又试探性地问道:“两位是来自横断岛的吗?” 女子用有些甜腻的语气回答:“是的,请问你能说说你是怎么判断的吗?可别说是看我们的衣服看出来的哦。” 黄涯:“你们改写报纸的能力,不正常的跑步速度,以及报纸上的内容......主要是这些。”接着他继续问道:“你们那里有什么大诗人吗?” 男子想回话,不过女子抢先道:“这当然是有的,不过关于这个你知道哪些呢?” 黄涯于是将梦中的那两首诗背了出来。听完后,男子发问道:“你知道它们的作者吗?” 黄涯摇了摇头,男子于是说道:“那是远浪骑士。你听过这个名号吗?” 黄涯回答道:“在你们给的那本白色指南上出现过,是它的原作者。”这大概是黄涯知道的最后一件事了吧?黄涯本想给自己保留些神秘感,不过现在看来这种神秘感已经维持不住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女子还是用甜腻的语气发问。 黄涯改回了双脚支撑身体的站姿:“没有了。我觉得你们需要向我解释的东西更多些。” 两人的站姿稍稍严肃了些。男子:“能接收提取到这些信息,说明你的确是我们要找的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们是来自横断岛工作人员,隶属于”天问“组织,负责人员招募与训练,兼任战斗人员。哦,你不知道我们吗?别怕,我们是国家认定的组织。你应该知道,横断岛外部是各大国的使馆城市,负责与横断岛内部保持交流贸易。但横断岛派系林立,而且不像你们一般认识中那样以国家为单位,而是以类似帮派的组织为单位,“天问”是其中一个较大的组织。你应该看过那些我们写在报纸上的东西了吧,那些都是真的。接下来的话请你务必相信:我们,或者说人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扭曲物理法则,以此引发我们所希望的变化,你这几天所见到的一切反常识事件都是这样制造的。由于这种扭曲需要一定的知识和特殊的技巧才能使用,所以你身边的世界很少有会使用的人。但只要经过学习,任何人都能使用这种可怕的力量。目前,只有横断岛内部在大量利用这种扭曲,外界与岛内的种种对比让我们意识到这种扭曲的可怕,因此,所有有理智的人都主张将这种技术封锁在岛内。我们岛内人员的职责是传承研究这种扭曲,作为技术储备而存在。”说到这里,他的话又停了下来。 黄涯忍不住问:“所以,你们现在在这里?”男子回答道:“是的,说来话长。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很多时候需要外物的辅助来放大,这些东西大大加强了战争的烈度。两百多年前,被称为远浪骑士的人激活了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坚硬的武器——明光剑的强大威力。后来,远浪骑士为了探寻和平与世界的奥秘而离开,留下了大量技术和那把剑,这些东西引起了大量争端。于是,远浪骑士派手下看管那把剑,不让人接近,强行维系住了和平。但现在,远浪骑士似乎用剑做出了很大的动作,又用梦指示我们想办法取回剑。远浪骑士曾做出过类似的预告,那之后我们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我们担心这次会有危险波及自身,于是各组织决定联合起来寻找明光剑。至于寻找你们的目的——我想你们正在最有想象力,也最有学习能力的年龄,我们陈旧的技术需要新鲜血液的激活。” 黄涯对他们所说的技术相当好奇,但觉得他说的话实在不靠谱,于是问道:“大概就是说,你要我为了一场可能到来的危机而放弃学业,去挑战一些你们无法战胜的敌人?” 男子回复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明光剑究竟是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因此这些行动是以国家名义进行的,你不必担心学业,我们有快速学习的方法,也能让这些学习被承认,当然,效果是不会差的。你的所有功劳都会被当做一种资历,或者说一种考试加分项记录。而且,根据规划,我们会让你在暑假前回来的。也不必担心生命安全,我们有特殊的医疗技术,可以做到断肢重生。而且,我们此前一直进行着极小规模的招募,根据我们的经验,远浪骑士的手下不会杀人,你可以放心。” 在黄涯的眼里,这番话相当诱人。既然现实中的问题都可以解决,那何不追求浪漫呢?于是黄涯决定简单明了地表态,他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我的手机一直在录音,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吗?”男子回答:“完全可以,如果有假,我愿被判拐卖人口罪。”黄涯暗暗嗤笑这番说辞,但还是选择相信。女子于是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会在明天征询你父母的意见,理由是人才定向培养计划的夏令营,如果同意那就下周一出发,你觉得如何?”“可以。还有,为什么找我?”“这个嘛,我想上个礼拜你就有答案了。”女子笑着说完,与男子一同离开。 黄涯在楼内确认两人离开后再上楼回家。 黄涯躺在床上。他此前对超能力之类的东西只有过天真的幻想,从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东西可以毫无代价地出现在自己身上。至于原因,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603分,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这个分数让自己接触到了这么多神奇的事物,实在是神奇,实在是神奇......不过黄涯突然发现现在不早了,便在处理完了录音和当做安全装置的纸后干他那些例行的浪费时间的事情。 狂风吹动桌上的报纸,轻抚着黄涯按着报纸的手。黄涯激动地读报纸、打游戏,不知不觉就到了16:00。 3.风雨的征程·再见了朋友 到了预设的出发时间,黄涯检查了包里的东西准备出门。水杯、笔、雨伞、两件一次性雨衣,黄涯觉得这些完全够了。打开门,便发现楼道里灌满了风,连正常开关门都要费一些心思,不过只要不下雨,风什么的都好说,黄涯这么想着。走下楼的过程中,黄涯的心情又发生了变化。或许是因为风,或许是因为冷静了一段时间,或许是因为离开了家,总之,黄涯那股兴奋劲消退了不少,倒是对完全不熟悉的土地与生活方式的抗拒和对那种险象环生的生活的畏惧占了上风。不过黄涯既然认为自己是根据自己的意愿做出的决定,他就不会对这条路感到后悔,至少在踏上这条路之前不会。 风刮去了夏的酷暑,自然带来了些别的东西。黄涯要先骑车前往地铁站,当他骑上车时,一些变化就开始了,而当他的车骑出小区时,这种变化就相当明显了。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一下子塞满了整个空间。黄涯想撑伞,可风助雨势又飘忽不定,使他视野受阻又不易cao控车的方向,摇摇晃晃地通过了一个红绿灯,倒差点和一辆车撞上。路人劝他不要打伞,黄涯也就停下车,去找包里的一次性雨衣。那雨衣装在一个塑料球里,随便掏了一个出来,黄涯想着要把伞放好,可放在包里又怕湿了包。正犹豫时,雨柱倾泻下来,一下把包打湿了。黄涯便知道顾不得这些,把伞塞进包里,然后拧开塑料球,拿起雨衣要穿,却因为身上全是水而穿不上,一点一点穿上后,手臂部分破了个洞,那塑料球也掉了。好不容易在已经积起水的路上捡起它,又因穿着雨衣没法把它放到包里......终于骑上了车,黄涯早就里里外外湿了个干净。 冒着雨骑行,一大问题是视野。眼镜早就湿了,不过这还算小事,最麻烦的是雨会滴到眼睛里,黄涯只得如遮光远眺般将右手挡在眼镜上方才能勉强保障视野。向前骑了一小会,黄涯就发现由于自行车梁的阻挡,雨衣实际上无法保护他的腿,只能覆盖上半身。但大风吹来,又容易把帽子吹掉,因为背了个包,帽子的长度显得有点短,黄涯无法用右手抓住帽子,只能低着头骑车,试图靠水的张力黏住帽子,但还是免不了被水灌进衣服。再加上雨衣加大了风阻,黄涯骑得又慢又费力,视界也变得相当狭窄,只能在红灯的时候擦掉眼睛附近的水。路上,他觉得鞋子进水了,突然意识到这是水从鞋背灌了进来,他正觉得难受,又发现前面的路段自行车道已经被完全淹没了,即使只是踩下踏板,他的鞋子都会进不少水,便又有了种戏谑般的释怀。 一路上,黄涯想的最多的就是要不要回家。黄涯很想赶紧掉头,回家洗个澡再换身衣服,然后往床上一躺,那多舒服啊!之前中午去骑车遇到阵雨时他就是这么做的。不过每次黄涯都找到了驳斥自己的理由:最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氛围这么好的同学聚会了,怎么能放弃呢?况且所有人都会如约到达,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还有,自己早就定好了位子,怎么能不去呢?这三个理由轮番上阵,再加上黄涯不错的车感,黄涯最终好歹是骑到了地铁站。 将破损的雨衣脱下并亡羊补牢般地盖在了坐垫上后,黄涯走进了地铁站,正好赶上一班地铁。黄涯上车的站点是首站,所以人不怎么多。不过黄涯没有做在座位上,他身上一直在滴水,他需要先让衣服阴干,而且不能把座位弄湿了。黄涯知道阴干的过程会散失大量热量,于是一直抓住扶手微微扎着马步。大概过了三站,黄涯脚下就积了一大滩水,启动制动时的加速度将水送到了前后两节车厢。 虽然因为下雨晚了十几分钟,黄涯还是卡点到了,正好上衣也差不多干了,黄涯于是走进了那家餐厅的包房。人已经到齐了,分成了三桌:一桌是语数英物化五位老师和几个考上本区市重点学校的同学,另外两桌则是自行落座的,其中一桌已经满了,另一桌还有两个位子,正好那桌上都是他的好友,他就坐到其中一个座位上。 大家似乎已经点了第一波菜,黄涯就不去cao心这些,和大家一起聊天。不少同学对黄涯的分数表示惋惜,黄涯只得一笑而过,又见两位两桌声音都挺大,就建议大家模仿起老师来。又有人聊起暑假生活和游戏内容,整个房间一片其乐融融。
第一批虾和rou送到后,黄涯起身分发,随便确认了一个事实:他的同学卢正悦没来。这不算一个多么惊人的消息因为她一直与班级显得格格不入。正好这时大家忙着吃东西,没人说话,黄涯便想起关于卢正悦的事情来。 要说她是主动不来,黄涯不怎么相信,但黄涯不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所以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没来,不过这次聚会在没有老师的小群里发起,而卢正悦不在这个群里,所以很可能是她单纯不知道这个消息。至于为什么卢正悦不在群里,那就是一番长篇大论了: 六年级刚入学时,卢正悦因为她那过于爱笑的性格而在课堂上被同学记住。六年级的新生不过是小学生的延续,却有了中学生的名分,也自然喜欢做些天真到愚蠢的事,大家于是把卢正悦与咧嘴大笑挂钩。而卢正悦又是那种面对熟人开朗,面对生人腼腆的性格,更可怕的是她又从老人那里学了套不上不下的嘴上功夫,专门对那些嘲笑她的人开火,一来二去,卢正悦在班里就几乎成了透明人。虽然她很快改正了这些,学会了捂着嘴笑,不再在关系不怎么熟络的人面前发出笑声,也不再施展那套嘴上功夫,但当初的行为变成了思维定势,大家不太记得为什么她会变成透明人,大家只记得把这些东西延续下去。虽然到了八年级学校要求所有人住校,让她和别人有了一些交流,但此时大家都在为各自的学业烦恼,再加上扩大的交流圈不过是那几个室友,这种情况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改善,一直到毕业都如是。 而黄涯会想起她,则是因为她与她有过不少交集,当然,黄涯与班上不少人——无论男女——都有过很深的交集,但只有与她的最为特殊。黄涯整个六年级一直坐在卢正悦后面,他也曾在刚开学时用纸条阴阳怪气地赞美卢正悦的笑,不过刚开始黄涯不怎么能适应初中生活,经常英语老师被抓到办公室,他竟很快把这些东西淡忘了,因此那一年里黄涯与卢正悦的关系不过是普通的同学,但这倒还挺少见。到了七年级,黄涯开始在语文以外的学科上展现出明显的优势,而卢正悦,虽然其他两门学科的水平还行,但由于她对于一部分数学内容的错误理解,她的数学水平一落千丈。这段时间两人虽也有不少交集,但由于重新排座位,这些交集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转变出现在八年级上,那时候黄涯虽然显露出不好好写作业之类的毛病,但学科水平依旧处于领先,因此老师偶尔还让他干点收发作业之类的小事;而卢正悦,还没有摆平数学却又迎来了物理,学习状态差了许多。一次,黄涯在收订正时发现卢正悦的订正不过是胡乱写两笔过程再配上答案,正好下午没什么事要干,他就去让她好好订正。卢正悦自言不会,他就把这题给她讲了一遍,卢正悦也就似懂非懂地把答案写上了。后来卢正悦开始向黄涯问一些题目,黄涯自己虽然不喜欢对付作业,但学习相当悠闲,又将这当做一种复习的机会,就总是耐心地讲解,他们的关系也从同学发展成了朋友。于是,黄涯很快发现了卢正悦对数学的理解有些偏差,这相当令他头疼,不过好不容易解决后,卢正悦的数学与物理总算有了点起色。进入下半学期后,学校要求全体住宿,两人闲暇时的交流机会一下子多了起来。黄涯逐渐了解到卢正悦的心理状态与家庭背景,了解到这个看上去平静的青年内心对友情的渴望与对家庭关爱的需求,以及对自己当前成绩和未来的担忧。黄涯自觉无力帮她处理这些问题,只能劝她以乐观坚强的心态面对一切,并尽量做出示范。卢正悦第一次找到能耐心听她说话的人,黄涯则第一次在别人那里听到这些东西,两人都将对方视做重要的朋友。不过,这时黄涯的好朋友正谈恋爱谈地天昏地暗,虽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学习,却闹得年级里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为了防止他们打扰其他人学习,几个班主任开始整治恋爱风气。结果黄涯和卢正悦一下子变成了班里最大的整治对象,黄涯的几个好友受命轮番上阵,再加上家长会约谈家长,卢正悦不想干扰到黄涯,确认了两人的朋友关系后就主动与黄涯拉开距离。直到九年级下才恢复了些联系,那是卢正悦的成绩回到了中上游,常常和语文老师对着干,两人就在晚上下课时一起吐槽语文老师。不过,关于最近的事,黄涯还不知道她中考去了什么学校,也不知道她将来想干什么。 “哎,到你点菜了。”左边的同学拿平板戳了戳黄涯,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黄涯看了看菜谱,发现其他人点的都是鱼虾蟹蚌,就点了一人一份rou,然后把平板递给右边的同学。点过了菜,大家又畅想起高中生活来。说着听着,黄涯又突然想到自己或许不会像常人一样渡过高中生活,新奇与担忧顿时涌上来,融合成一股感叹伤感之情,又不好言表,便将它与虾一同咽在肚里,转而说起自己那学校食堂与选课的好,却又不禁想起自己高中虽也是市重点,却没有一个人和自己一个学校,一时间又一股感叹涌上来。 于是几小时以后众人合影留念,然后各奔东西。出门时,黄涯发现自己的鞋里还残留着雨水。不过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不过还是有不少同一列地铁的同学的,但夜已深,加上此时已经告别过一次,气氛总是冷淡了许多。 深夜,地铁站仍有许多人,完全察觉不出此时已接近午夜。黄涯与同学在这或老或少、形形色色的人群中走动着,离开了地铁站。只有黄涯一个人骑车,其他人都坐公交,于是在地铁站口黄涯与众人道别。 被雨水浸润的柏油路反射出一片片灯光,黄涯在一簇又一簇灯光中快速穿行。 回到家,家人都睡了,只有一盏客厅的灯还亮着。 快速洗漱后,黄涯睡觉了。 更深的夜里,一切终于恢复了寻常的平静,只有风和雨一阵一阵地袭扰。不过,屋里的人察觉不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