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八 红枫叶永不凋落！
.. 高和有些头痛了。 本来，他正是担心龙傲娇的大小姐脾气会让这些同样傲气凌人的血色十字军战士反感，这才顺便也拉了妹抖学姐一起过来，没想到到最后捅篓子的反而是平时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仆少女…… 应该说天然呆切开来都是黑的么？好吧……只要想想当初的维达，高和倒是觉得这一结论已经可以被当成科学定理公诸于世了。 抛开达索汉当年的英勇事迹不提，现在果然还是应该在情况变得更糟糕前尽快搞定眼前的麻烦…… 正当他打算开口，试图凭借血色十字军的身份混进教堂中，并且借机找到和任务有关的几个家伙时，刚刚才被妹抖少女连番问话憋得脸红脖子粗的血色十字军精锐战士突然眼神一凝。 “是……是亡灵！他们又来进攻了！戒备！戒备！！！” “啊？！” 有那么一瞬间，高和差点以为是另几名少女露了馅儿，不过，在这名士兵催促着他赶快带着队友进入到防线以内时，他才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如潮水般的亡灵大军。 食尸鬼、骷髅、僵尸……无数亡灵熙熙攘攘地拥挤着，如同是一道汹涌的浪涛一般，迎面席卷向这在亡灵庞大的数目面前显得格外狭窄的门廊。 几名血色十字军战士中，就只有两名精锐战士此时还能够勉强保持镇定。其中一人用力将高和他们向门内推搡，另外一名战士，则带着剩余的血色士兵，就地依靠简陋的防御工事对来犯的亡灵起了杯水车薪的阻击。 熊！ 由弓兵所射出的火箭点燃了地面，形成了剧烈燃烧的火焰之墙，最前列的僵尸被点燃而散出刺鼻的恶臭气息，僵硬的躯体虽然能够勉强越过这道火墙，却在勉强走出几步后就被烧成焦黑的一团，倒在地上化为四散的黑色炭状硬块。 只是，这样的火墙虽然看上去效果卓绝。在数目众多的亡灵面前却显得杯水车薪。 眨眼间，火墙已经被无数踏足其上的亡灵踩踏熄灭，而亡灵的数目减少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尤其是，当看到在更远处的黑色邪恶雾气中，仍然源源不断出现的亡灵时，连两名精锐战士也不由得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死守！不退！” 再也没有人有时间理会高和一行人，除了这一小队血色十字军之外，从后方的防线内又飞快地冲出两队同样配置的血色十字军——以这样的人数。试图抵抗眼前几乎无休止的亡灵大潮绝对只是螳臂当车，可是…… 他们……怎么就敢喊出那种口号来？！ 高和怔怔地望着那些挥舞着武器迎面杀向亡灵的战士们。 曾经。虽然身为其中的一员，他对这些血色十字军却无法认同，因为，无论是在血色修道院外看到的，被吊死的人类，还是在壁炉谷遭遇争权夺利的追杀，这些，都截然违背了这支以讨伐亡灵为己任的战斗部队最初的理念而让人反感。 可是现在，真正见到血色十字军在面对亡灵之时的勇敢和悍不畏死时。高和终于明白，为何就算这支队伍早已经臭名昭彰，却仍旧能够屹立于这片土地之上，仍旧能被人族高层容忍和认可。 因为，无论其他方面究竟做出怎样的恶行，只有在“对抗亡灵”这一点上，这一支血色十字军。从来也没有含糊过！ 无论何时，何处，只要有亡灵存在，血色十字军……绝对站在对抗亡灵的第一线！ 在这一刻。高和终于对自己身为血色十字军一员这一点并不抵触，恰恰相反，他本身甚至已经对这个身份有着一丝的归属感。 只是……现在还不是他和这些人并肩作战的时候。 “我们走……” 当亡灵冲杀进城门廊，原本依托工事的阵地战变成了犬牙交错的混战后，再没人会注意到高和的身边悄然多出的三名少女——更何况，仅仅从外貌而言，也很少会有人将她们直截了当地判断成是亡灵。 “我们先进入防线内……看看情况再说。” 依靠身穿着的血色十字军战袍和原本的血色十字军声望，高和带着少女们，轻易地通过了早已经形同虚设的检查，而当他再度回头望去时，那现在还在和妹抖学姐争论关于达索汉英勇事迹的血色十字军精锐战士，早已经被汹涌的亡灵大潮淹没而不知所踪。 “这……就是战争。” 他喃喃自语着，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悄然滋长。 亡灵的这一次进攻是格外地突然，突然到连这座十字军广场之上的血色十字军精锐部队都因为毫无准备而吃了一个大亏。 城门廊、广场第一防线、广场第二防线……眨眼间，本来就并不坚固的防御工事被亡灵接连攻破。 配备了精英食尸鬼和骷髅魔术师的此次亡灵攻击部队，在推进力上表现出了乎寻常的威力，哪怕是装备精良的血色精锐战士，在被三五只食尸鬼围住后，也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随之而来的寒冰箭和成群的僵尸生生吞没，几乎全无反抗力。 “援军！我们需要援军！” “达索汉大人！您还在等待什么！我们已经支撑不住了！” “那些卑鄙的小人……是他们！是他们蒙蔽了达索汉大人睿智的双眼！我用我的生命诅咒他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响彻整个十字军广场，直到这一刻。高和才终于意识到，这里的状况似乎有一些奇怪。 广场之上的血色十字军战士们，虽然在作战技巧和战斗素养上极其出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每个人都是伤痕累累。 而且，哪怕这座十字军广场已经变成了如此惨烈的战况，那本应该作为血色十字军大本营的市政厅大门，却自始至终都紧紧闭锁着，丝毫没有打开的意图。 按理说来。就算因为指挥官身在其中而不愿意冒险，可是，以那座市政厅的规模，其中光是守卫的人数恐怕就足以组成一支反攻部队，更不用说到现在为止，高和在这些奋勇作战的血色十字军士兵当中，连一个像样的头目都没有看到。 “这些士兵……就像是牺牲品。” 长名冷静的话语，让高和心中不由得泛起了难以言喻的冰寒。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座血色十字军所占据的市政厅里，难道有什么难以想像的可怕事件生了么？还是说……里面的人。全部都被亡灵悄无声息地杀光了？ 可是，先不考虑以血色十字军的实力和十字军广场外围的防守。要做到那种事情究竟需要怎样程度的兵力……先，大十字军达索汉，绝不应该是那种被人杀死前连一声也不出的弱者！ “这里……绝对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高和带着几名少女，隐藏在靠近市政厅大门旁的一道用木箱堆砌起的工事之后，耳闻着外面血色十字军战士此起彼伏的呐喊、咆哮和惨叫声，虽然有心出手，最终却还是只能够选择忍耐。 无论这一幕是意外还是系统事先设定好的剧情，这些广场上的血色十字军就此覆灭的结局，已经在所难免了。 不过。他似乎远远低估了这些血色十字军在战斗中的耐性，以及人类为了从逆境中生存下来时所能够爆出的惊人能量。 尽管血色十字军的数目在飞快地减少着，可是，与之相应的则是，每当一名血色十字军战士死去，与之相对应的，亡灵部队当中至少也会缺失掉老大的一块。 甚至于到后来。退守到最后防线的血色十字军们将剩余的火箭全部聚集起来，由数名精锐战士作饵，将大部分亡灵吸引到一起之后，以一轮齐射。将大半亡灵连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同僚一起，尽数埋葬在熊熊大火之中。 那样惨烈的战斗，让高和看得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和亡灵决死对抗的场景，恐怕，后方的人类也永远无法了解在面对这样可怕的敌人时，那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心中消退的绝望！ 到最后，当亡灵只剩余零零落落的小股，而血色十字军更是只剩余伤痕累累的三四人时，高和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纵身跃出工事。 “帮忙！” 他一剑斩出，先将一名双腿被食尸鬼的利爪割断，上半身还在顽强挥剑的精锐士兵身边，数只已经探过头来试图活活啃吃他的僵尸扫飞，随后低头望向这名满脸是血的精锐战士时，却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怒火。 “懦夫！血色十字军中怎么会有你这种在亡灵面前躲起来的软蛋！” 他说着，居然挥起手中残破不堪的武器，驱赶起高和来。 “滚开！血色十字军的字典中只有战死，没有逃走的懦夫！老子才不需要你这种懦夫的援救！” “……” 高和默默转身，挥舞武器杀向另外几名同样用最后的力气和亡灵苦战的血色士兵。 就连优和长名也是一样，她们默不作声，各自用斗篷和兜帽掩盖了容貌，使用最快的方式将亡灵的仇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后再在这些血色十字军看不到的位置杀死。 尽管如此，当优试图使用生命通道为一名濒死的血色十字军治疗时，认出了她亡灵法师身份的这名血色十字军惨然一笑，居然直接将手中刚刚还切碎了数只食尸鬼身躯的长剑，转而毅然斩断了自己的头颅。 “你休想奴役我！该死的亡灵！” 面对着那颗头颅抛飞之前所遗留下的，如此决绝和不留余地的话语。优的表情虽然仍旧平静。 可是，在回到高和身边默默站立时，高和却明显感觉到，这名少女的情绪有些低落。 “这不是你们的错……亡灵族和亡灵天灾，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高和轻声安慰着少女，只是……说实话，他同样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血色十字军对于亡灵的憎恶，究竟到了怎样的程度。 尤其是如今，当他身穿着血色十字军的红枫叶战袍。和几名亡灵少女站在一起时，那些被从死亡边缘拯救回来的血色十字军战士，哪怕前一刻才稍微对他露出了感激的表情，如今也瞬间转变为刻骨铭心的憎恨。 “呸！” 还是那名断了腿的血色十字军，一口带血的唾沫，已经沾在高和整洁的战袍上。 “你不配穿着这件红枫叶战袍！你不配！” 泄似地对高和怒吼了这样一番话后的他，用双臂奋力爬行着，试图远离这里，似乎连和亡灵以及那个血色叛徒一起呼吸空气。对他而言都是一种难以接受的耻辱。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此时。本来已经变得安静的城门廊之中，却悄然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那或许是一只食尸鬼……和普通食尸鬼不同的是，它似乎还保留着身为人类时的姿态而并不像是普通食尸鬼一样四足爬行，不过，它的前肢同样有着足以轻易置人于死地的，长而尖锐的利爪。 除此之外，它那已经完全腐烂而被裸露在皮肤之外的下颌骨上，与牙床连接着的一排锯齿状的牙齿，大概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咬碎任何坚固的钢铁兵刃。 提米！ 它出了如同小孩啼哭一般的尖锐叫声。蹦蹦跳跳的步伐看上去并不让人对其产生应有的提防，可事实上，当高和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这只食尸鬼居然已经以乎想象的迅捷，轻而易举地来到了那还在爬行的血色十字军战士身边。 下一刻……高和的心脏险些停止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只食尸鬼一边欢快地出“提米提米”的声音，一边用利爪和牙齿，轻而易举地将这名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出的血色战士肢解成均匀细致的散碎rou块——只是……食尸鬼却并没有吃掉这份大餐的意思。 “是……是那家伙来了！” “大家……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杀死它！” 剩余的几名血色十字军战士虽然浑身伤痕累累。当看到这只食尸鬼对自己战友的暴行之后，却再度鼓起了勇气。 而从他们的话语中，高和也清晰地得出了结论，那就是……这只食尸鬼。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事情了。 提米！ 面对着冲向自己的血色十字军战士们，食尸鬼再次出了欢快的叫声——事实上，那声音听到高和的耳中，就好像是贪玩的孩子见到了喜欢的玩具时一样，甚至于，这一次，食尸鬼还在喉咙里勉强挤出了如同笑声一般的咯咯声响。 “不……不行！这样冲上去的话……” 学姐有些慌张地出声音来——她刚刚虽然试图上去阻止这些人，可是，却被这些血色十字军用最直接的挥剑逼退而被迫退回原地。 没有办法阻止。 优默默敲出这样一行字来，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颗滚落在一旁，仍然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头颅。 的确……没有办法阻止啊。 高和轻轻摇摇头，拉住了学姐的手。 “可……可是！他们的生命值……而且……” 身为玩家，女仆少女清楚地看得见，那几名冲向食尸鬼的血色十字军虽然同样是精英，却没有一个生命值过2o%，甚至大多处于濒死虚弱之中。 “……或许对他们而言，死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是咬紧牙关，捏住剑柄的手指紧了又松，最终，高和还是放弃了营救这几人的想法。 说不想救人是假的，可是，经历了和镇长巴瑟拉斯的战斗之后，高和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的队友也同样冒着生命危险，去参与到这注定无法达成目标的战斗之中。 比起此刻冒着同时被血色十字军和食尸鬼boss两方同时攻击的危险贸然加入战斗，高和不得不强迫自己强行压抑冲动的情绪，等待这一次战斗……又或者说是屠戮的结束。 “加buff……恢复状态，准备战斗。” 事实上，在高和终于能够让自己声音平缓地下达命令的同时，食尸鬼的血腥屠戮，也已经接近尾声。 提米！ 伴随着这欢快的尖叫声，最后一名血色十字军战士的胸膛被尖锐的利爪刺穿，随后，他还跳跃着的心脏被食尸鬼掏出，好奇地放在眼前端详。 在这名血色十字军战士倒下之前的那一刻，高和的目光，和他不甘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 “……” 那目光之中有不甘，也有迷茫，似乎是想要知道，为什么身为血色十字军勇士的他会和亡灵走在一起。 只是，当确认高和这一次并没有逃走，而是真正地握紧了手中的剑，轻轻对他点头的那一瞬，这名血色十字军战士的眼神释然了。 然后，他安详地合上了双眼。 同一时间，他跳跃着的心脏，也落入了提米那狰狞的口中，被咬合的锯齿碾爆，鲜血四溅。 提米！ guntang的鲜血让提米十分兴奋，它蹦蹦跳跳地徘徊着，时不时翻找着地面上的尸体，似乎仍旧想要从中找寻到活人。 在它的头顶，“悲惨的提米”几个血红的字，显得格外地显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