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轮回传说

    许平安将手中的密码木盒塞进自己雪橇车的储物箱，盐成已经坐在了佩里嘉尔雪橇车的后座上，提亚大叔正站在他们旁小声说着什么，这时克斯里尔走到了许平安身边，突然伸手搭在了许平安的肩膀上，一股阴冷奇特的黑暗元气流立刻涌入，然后瞬间弥漫全身，许平安顿时僵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克斯里尔居然是个修士！难道他和黑衣人他们是一伙的？！

    克斯里尔径直往提亚大叔他们走去，许平安心急如焚，可不但完全失去了rou身的控制，连意识空间内也弥漫着那种黑暗元气，不仅灵体无法活动，意识都开始渐渐模糊。克斯里尔的这一招居然能同时直接攻击rou身和意识空间！他都不需要“意识触手”“连接”意识空间后释放！

    “提亚！”克斯里尔走到了提亚大叔身边，“真是要谢谢你们带我到这个村子......”他笑眯眯地说着，突然左手一动，眨眼间按在了提亚大叔的左胸心脏位置，右手拔出左轮手枪从提亚大叔的下巴处斜向上指向他的头部，“嘭！”提亚大叔的后脑喷出一团血雾，顿时直挺挺倒了下去，一股隐蔽的红黑色能量流在提亚大叔的左胸和克斯里尔左掌心之间拉长、断开，消失不见。

    克斯里尔抓人拔枪射击的动作快得人眼根本看不清，一时间佩里嘉尔和盐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克斯里尔的手一晃，左轮已经指向盐成的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光刃”一闪而下，然而许平安眼前人影一晃，克斯里尔已经一脚踹向自己胸膛，胸膛的元气强化和克斯里尔的大脚命中几乎是同时发生，一股大力将许平安踹飞了起来，在巨大疼痛的刺激下，许平安的意识反而清晰了一些，为了防止可能到来的下一次攻击，胸口“龙珠”中的光球立刻激发。

    飞在半空中的许平安突然胸口接连三次爆发出金色的光芒，每一次爆发都会将克斯里尔紧贴全身的浓郁黑暗元气显现出来，让他仿佛一个影子人，然而克斯里尔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缓缓向前走动，在光元气的爆发之下，他居然丝毫不受影响。

    不远处的佩里嘉尔举起了步枪，一旁的盐成却一把压下，他望着眼中满是泪水的佩里嘉尔摇了摇头。

    “啪！”的一声，许平安仰面倒在了雪地上，他双手撑地，抬起头一看见目标，“黑刃”已经击中克斯里尔的胸膛，这厮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慢条斯理地往许平安走，“多么纯正的魔元气和浩然气，保护好你的rou身，许平安，我们会再见面的。”克斯里尔说完人影一晃就不见踪影，许平安艰难地坐起，被赶过来的盐成一把扶了起来。

    “他去哪了？”许平安问道，说了四个字，胸口一阵阵撕裂的疼痛。

    “去村子里了，不见了。”盐成回答道。

    许平安看了一眼村子的方向，忽然觉得整个村庄再也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难道......那家伙说的“谢谢你们带我到村子”是指的村子里的“死气”和“怨气”？他可以利用那些“负能量”？看来极有可能，是他最先提出分开搜索木屋的，而且整个过程都不见踪影，那么他搜索的区域要不要再检查一遍？

    “呜呜呜！......”佩里嘉尔低沉的抽泣声打断了许平安的思绪，佩里嘉尔跪在提亚大叔身边，情绪在崩溃的边缘，这丫头太机灵，心思活跃，感情丰富，远不如盐成的承受力强，这一天之内所遭受的够她喝一壶的了。

    许平安加大了自身专属元气流对胸口部位的灌注，松开盐成的搀扶，大步流星地走到佩里嘉尔面前：“佩里嘉尔！都结束了！”然后伸出了右手。

    佩里嘉尔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幕，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强大而柔和的力量传来，自己顿时被拉了起来，“尘归尘，土归土，你们萨卡部落的习俗是火葬吗？”许平安立刻提到死亡最后的结局：火葬，其实是在用语言暗示佩里嘉尔：这件事已经结束，可以将悲伤存于记忆中了。

    “不是火葬，是土葬，在旅途中诞生，在旅途中结束。”盐成在一旁说道。

    “佩里嘉尔，你跟我去木屋拿铲子，盐成，你守着提亚大叔。”

    “好！”盐成依旧面不改色。

    佩里嘉尔茫然地跟着许平安走着，不过情绪稳定了许多，“他为什么要杀提亚叔，又放过我们？”

    “不知道，也许他一时兴起就杀人，这些家伙杀人不需要理由。”

    “可是......”

    “他没有你的道德观念，和你有着截然不同的行为准则，你不能以自己的理念去揣测他，你明白吗？你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没有交集就由他去，如果有交集，开枪就是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和那些黑衣人应该是合作关系，这种关系还很松散，否则，他一定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灭口，因为我们都看到了地图上的黑圈。”

    “我以前见过他，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是克斯里尔，佩里嘉尔同学，他被夺舍了，他的rou身里是另一个灵魂。”

    “夺舍？......真是恶心！”

    “是啊，你听他说的了吗？他把黑暗元气叫魔元气，把光元气叫浩然气，你知道这种说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魔元气？浩然气？不知道，对了，你为什么可以同时调用这两种元气攻击？还是你有元气装备？”

    “我是黑暗法修，也是“天使”途径的修士。”

    “你还是“心灵修士”，你们夏国的修士都这么强大吗？”

    “不是，我是独一无二的。”

    “是吗？”

    “是的，你也是独一无二的，佩里嘉尔同学，你的修行之路得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

    “知道了......提亚叔......终究是不在了。”

    许平安看了一眼在侧后方的小丫头，她虽然说的悲伤，但情绪依旧稳定。

    “是啊！提亚大叔，他就这样离开了啊！”许平安脑海中浮现出提亚大叔中枪的那一刻飞溅的血雾，愤怒慢慢升起，不管这个“克斯里尔”是谁，这一枪一定要还回去。

    走进村子的时候，许平安试着不施展“屏蔽”而开启了“心灵力场”，果然那种铺天盖地的“怨气”已经消失。往村子里走并没有遇见那个“克斯里尔”，如果遇上那还真是不妙，那家伙肯定是个黑暗元气修士，不知为何不仅对光元气有抵抗力，对黑暗元气入体也毫无反应，而且他那种阴冷的黑暗元气到底是什么？自身专属的黑暗元气？他经络中是黑暗元气在流转？这太荒缪了！

    “要不要再检查一下木屋，也许那个“克斯里尔”根本没有检查，只是随便走了一趟？”

    “我去看看，你去拿铲子吧！”

    “我去吧，你去拿铲子，我有办法检查，就算有幸存者躲起来也不用费功夫。”

    “是吗？那好！”

    许平安开启“心灵力场”探查的时候，才仔细地去体会自己的力场，半径大约十五米，以自己为中心的球形，也就是说地面下还有一个半球，时刻维持力场开启有一定的魂力消耗，比维持心脏间隔封闭多一点，完全可以长时间保持，可一旦力场随着意志扩大范围，魂力的消耗便会随着半径的增加而直线上升，既然可以调整，许平安立即想象着将力场集中，形成一条圆柱体延伸出去，就像巨大的探照灯光束一般，结果还真就成功了，这“力场光束”直径和许平安身高一样，不刻意增加它长度的情况下可以达到三十米左右的探查距离，可维持这样的“力场光束”，魂力的消耗几乎增加了一倍。继续缩小“力场光束”，许平安发现这“光束”的直径大约到了三十厘米左右就无法再继续缩小下去，并且魂力消耗激增，可它的探查距离仅仅只增加了不到十米，勉强算四十米，同时许平安还发现“心灵力场”的“光束”化并没有改变力场的“浓度”或者说强度，也就是说球形力场和“力场光束”的本质是一样的，只是单纯地改变了形态、距离，它们探查的灵敏度并无不同。虽然增加了魂力消耗，但这种“力场光束”却可以像探照灯一样随意改变方向扫描某个区域，其实非常实用。

    许平安一边检查木屋，一边cao弄“心灵力场”，很快他就学会了直接施放“力场光束”，不在需要施放球形的原始“心灵力场”以后再去改变它。可惜检查的所有木屋中并没有“意识体”虚影出现。

    当许平安回到他们刚才汇合点的时候，佩里嘉尔正抱着三把工兵铲呆呆地站着，这个在一片积雪中孤单站立的小丫头，显得茫然无助，然而当她看见许平安的时候，她的脸上还是有了一丝笑容。

    “你们家乡有安葬的仪式吗？”佩里嘉尔问道。

    “你是说像驯鹿部落的人那样唱歌？”

    “是的。”

    “有，但我们那里是一个要持续好多天的流程，从整理遗容，净身穿衣开始，后面还有报丧、奔丧、停灵守灵、大殓、出殡下葬，下葬完了以后还要每隔七天去墓地看望一次，一共七次。”

    “这么复杂？！”

    “不管简单还是复杂，其实都一样，对于死者来说，他的人生旅途已经结束。你听说过轮回转世的说法吗？”

    “没有，轮回转世是什么？”

    “就是灵魂在消亡以后会有一个核心存留，这个存留下来的核心会根据某种规则蜕变成一个全新的核心，进入到zigong中的胎儿体内参与形成一个新的灵魂。”

    “你这种说法太奇怪了，我们列图国的人口比以前几乎翻了一倍，多出来的核心从哪里来的？”

    “从别的国家来。”

    “可整个大陆的人口都在增加！”

    “我说的zigong，并不一定是人类的zigong，还有可能是野兽的，还有可能就是一颗蛋。”

    “什么？”佩里嘉尔睁大了眼睛，好几秒才理解许平安说的。

    “你的意思是说，所有的生命都参入了轮回？让核心蜕变的规则是什么？它如何进入zigong？”

    “规则是你在生命的旅途中所作所为而产生的业力，业力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善与恶，善举带来宁静，恶行带来怨恨与恐惧，死亡时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至于如何进入zigong，有人说有一个神灵掌管着轮回，他会根据业力审判你，决定你去哪一种zigong，也有人说就是业力本身的牵引。”

    “按照你的说法，人生来就不平等是因为你上一次生命的所做所为决定的？”

    “我不知道，不论轮回存在与否，有没有业力纠缠，都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我会觉得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结也不错，有时候又觉得有来世也好，每个人对轮回都有自己的看法，还是留给死亡的那一刻再去追寻答案吧，走好自己脚下的路才是正解。”

    “你多大了，平常研究这些？”佩里嘉尔微微一笑，可转瞬间笑容就沉寂了下去，“我们萨卡部落总是沿着先辈的路在走。”

    “你能退出萨卡部落加入别的部落吗？或者去我们夏国，远走他乡，再不回来？”

    “什么？！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你如果不想延续你们部落的传统，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不！这是背叛！”

    “背叛什么？你背叛的是你自己的意愿，如果我是你的父母，我会很乐意看着你展翅高飞，佩里嘉尔同学，如果你不愿意抛弃生来就加载在你身上的烙印，你或许就得走过一段固定的路，但千万不要将让你的思想固化，思想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思想自由？我想什么别人管得了？”

    “如果你对这个世界画出一个框架，对自身画定一个界限，凡是超出、违背这个框架或者界限的事情，你就排斥、拒绝，甚至去攻击、消灭，那么就算你的框架、界限非常大，那也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你的思想就会被困在这个牢笼中，你永远想不到牢笼以外的方法和可能。”

    “你说的太模糊了。”

    “就拿安葬这件事来说吧，你听说过天葬，水葬吗？”

    “没有！”

    “天葬就是将尸体不穿衣服，放在高山的山顶，任由秃鹫将尸体啄烂吃掉；水葬有好几种，一种将尸体放在小船上，让船随着河流飘到哪里是哪里，最终变成浮尸，腐烂沉入水底；还有将尸体分解投入水中甚至剁碎喂鱼的，还有火化以后将骨灰撒水里的。你觉得是不是难以接受？如果你没有听说过，是不是永远想不到？这种做法对你我而言，觉得恐怖残忍，对当地人而言却是再正常不过，并且神圣的事情。观望、倾听、学习、思考，最终得到属于自己的答案，就是思想自由。其实有点像天地元气转化为自身专属元气的过程，吸纳的天地元气如果没有转化的过程，就不能用来流畅的施法，如果你直接接受所听所看而不去思考，你就是行尸走rou。”

    “可是你听到的、看到的、学到的总会给你一个框架和界限。”

    “聪明！知识总会有局限和不足，但你知道到这一点就可以了啊，这样你就会不断地学习更新你的知识库，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会越来越深刻，只到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对你做出回应，就像元气回应你的意志一样。”

    “世界的回应？我不明白......”

    “你想要什么，这个世界就会给你展现什么？也许这个世界就是一种生命，一种意志，她总会响应自己孩子的呼唤。”

    “你的这种说法还真是......奇妙！”

    “是啊！你不觉得一个奇妙的，有无限可能的世界比较有趣吗？”

    “......！”佩里嘉尔现在还不知道，她和许平安的这番交谈，会是她修行之路上最为重要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