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养孩子？

    女人没想过南进来家那么贫穷，都已经2015年了，还能在草垛旁看见一捆又一捆的木头。甚至低保都不够两个老人生活，没准还让她倒贴钱过去。

    来的人陆陆续续走了，临走之前把抚恤金和遗照放在竹架上，把玩了几秒竹球。

    老妇人在南老翁的搀扶下，揉了揉眼睛，眼前一片花白，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

    “老头子，孩子呢？快上前来。”

    南老翁抹了一把老泪，喃喃道：“看不见好，看不见好呀。”

    看不见，就看不见，就不知道儿子的死讯。

    女人上前，微微鞠躬。

    “我叫徐燕燕，是进来的女朋友。”

    这些年，徐燕燕一直犹豫要不要来南进来的家，生怕南进来家人不接受她，现在，她只想逃离这里。

    “老头子，这……”老妇人沉吟半响，苦涩道：“我们家，苦了你。”

    南老翁本名南万山，是这一带出名的贫困户，因热爱这一片大山，年轻时也没随着村里人出去闯荡。老来多健忘，逢年过节总有人提起这件事，每每弄得南老翁羞愧得烧红了老脸。

    南老翁见过不少人，心里知道这姑娘的心不在农村，向着城里，只是苦了这两孩子。

    徐燕燕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叔叔阿姨，我想让念念和往往就再这里陪你们几天，到了时间，我再把孩子接回去。”

    老妇人喜上眉梢，那么多年了，终于有孙子孙女了，这些年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一个酒鬼，而南进来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现在多了两个孩子，老妇人心中匀开了甜蜜。

    南老翁擦拭一行清泪，深深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出去了能不能回来都是一回事。

    “好，好好。”老妇人欣然应了下来，浊泪慢慢淌了出来。

    “老婆子，哭什么，你这眼睛一哭，要不少钱的哩。”

    南老翁斥责说着。

    孩子都那么大了，才告诉他们，南进来真是太有出息了。

    老妇人也不再问南进来如何，笑着道：“闺女，赶路辛苦了，去屋里喝杯茶吧。”

    徐燕燕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屋子周围没有一根水龙头管道，用的水应该是水井里的水。

    “不了不了，我待会还要去火车站。”

    她mama说，乡下的水都不干净，没有经过过滤处置，喝了是会出事的。

    老人心中一阵酸涩，徐燕燕这话什么意思，他们自然明白。

    “念念，往往，他们是你们的爷爷奶奶，mama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一定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往往，你是哥哥，凡事多帮着meimei。”

    徐燕燕抬手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到了十二点半的士该离开这里了。

    “这是他们二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可不能丢了。”

    两个孩子号啕大哭了起来，似乎知道自己的mama要离开了这里了。

    南老翁嘴唇翕动，只道：“老婆子，你看着这两个孩子，我出去一趟。”

    南老翁前脚刚走，徐燕燕后脚飞快拔离了现场。

    南老翁刚刚走到小卖部，还没有拿起电话，就看见徐燕燕大步追着小步离开了，身后隐约可以听见两个孩子的哭声。

    “mama，mama……”

    南老翁重重叹了口气。

    “生树，一块钱。”

    一块钱的电话，可以打十分钟。

    南老翁熟练地按下了按键。

    “喂？哪位？”

    “好来啊，是我，是这样的……”

    南老翁把南进来离开的消息同自己的闺女说了。

    “南进来自己走了还要留下两个拖油瓶给你们？他女人是不知道你们多大岁数了吗？就你搬一根竹子都快要了半条命，我妈现在肺结核还没好，哪里来的钱养孩子？”

    南老翁老脸一红，被说得很不是滋味，他自己媳妇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近些年一直靠中药续命。

    “那女娃说了，过几天再来接孩子。”

    那一头的南好来怒冲道：“爸，她说的你就信了？赶明儿都开学了，你是不是还要负担两个孩子的学费？你一天卖竹编赚了多少？一个月三四百，连我妈的看病钱都快支付不起，再来两个孩子……算了，我不跟你说，等着我，晚上我回去。”

    电话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南老翁弓着身子，放下了电话，解放鞋上露出了大脚趾上的灰指甲。

    乡道不长，正午的日头也不长，却拉长了南老翁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