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话（重制）暗潮涌动（下）
当世冰只用一击就KO了他的对手，顺便炸飞了整座SOLO场地，所有人都为他的胜利而欢呼。 与此同时，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地方发生了惨案——召唤师兰萨，惨遭杀害。 围绕着他的遗体，没人知道应该先做什么。 直到白林来到现场： “很精准的刀刺，而且是从正面刺进去的，但是从衣服和血迹来看，兰萨被刺一刀就失去动作能力了，很可能是被偷袭的。” 卡娅发出疑问： “从正面偷袭？” “只要先用某些东西转移他的注意力，从正面一刀捅进去就很简单了。特别是对于还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新手来说，他们总是忘记敌人就在身边，疏忽大意地弱点暴露出来，这种攻击是很难避免的。” “难道这是……？” “是，我想，这是内鬼干的好事。” —— “不可能！不可能是那家伙干的！” 段名义发出了激动的喧哗， “我们已经把那家伙的所有人脉都切断了，他才是孤立无助的那一方，轻举妄动只有死路一条！别忘了他曾经把我们当猴耍，在你小子出现之前，我们就追踪了好长时间，都没有一点线索！他有脑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蠢的事？！” 确实有理，内鬼在我方阵营混迹许久，至今连他的身高、体型、性别等基本信息都没有查出来。因为从头到尾，内鬼都是派出影武者去刺杀召唤师，他本人从未露面，现在影武者不在了，Ruler那边也没有再派来召唤师，死后战线也逐渐壮大起来。内鬼如果还要闹事，不可能对组织造成多大伤害，反而极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踪，确实是自寻死路。 段名义再补充道： “不要见风就是雨，不只有内鬼会杀人，你小子不知道这货（兰萨）在这几天里都做了什么，他只要见到女人就会上去摇尾巴，就算那个女人身边有男人，他也会流着口水跑过去拉拢她。啧，真他娘的恶心。” 不用段名义解释，其他人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除了卡娅，兰萨还到处沾花惹草，包括段名义身边的奇儿都曾被他sao扰过，他肯定为此招惹了不少仇恨，讨厌他的人不只有内鬼。可是杀人这种行为太过分了。 得到白林的允许之后，舞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么一说，内鬼的嫌疑就更大了。” “啥？” “这是很简单的手法，如果两人之间本就有矛盾冲突，当其中一方死了以后，另一方绝对是嫌疑最大的。在这个世界没有法律和警察，从众心理也是占据多数的，证据的效力通常不如谣言，只要想到谁是犯人，就会一股脑地把责任全部推给他。内鬼很可能是打算利用这一点，杀了兰萨，然后把罪行推给其他人……对不起，我说得太多了。” 真不愧是前任杀手，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和见解。大部分人都相信，内鬼才是真凶。 但其实这些都是白林早就和舞排练好的台词。白林最近加大了调查内鬼的力度，他当然猜到了内鬼可能会狗急跳墙，打个两败俱伤，或者在暗中挑拨离间，直接导致我方自灭，这个内鬼能做到这些。这种情况下“团结”是第一位，必须随时稳住大家的方向和想法，所以一旦发生事件，要在流言蜚语出现之前，赶紧找个目标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以达成团结的效果。加上舞的身份和龙焱一样——暗杀召唤师的前任杀手，这里没有人比她更懂暗杀，由她把白林的台词说出来，更具有说服力。 兰萨的死亡必会引起恐慌，但内鬼的事情一旦散播出去，大家都会把矛头转向内鬼那边。效果很成功，不仅消除了内乱的可能性，还扩张了内鬼的恶毒传闻，想必可以极大提高搜查内鬼的力度。 至于内鬼是不是真凶，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中井和延年也申请加入调查，白林思考了两三秒，决定要收下他们。 ……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离开以后，只有段名义还站在原地。 段名义走近，用附近的防水布盖住了兰萨的不瞑之目。他只是用布料盖上，没有合上兰萨的眼皮。 他很少对其他人流露同情或怜悯，更何况对方是个已经死去、相识不到一天的死者。刚才还在嘴边说了兰萨的坏话，因为兰萨曾经在段名义面前搭讪了奇儿，这让段名义十分火大，可是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段名义却做出了像是安葬的举动。 段名义仰望天空，那片压抑的色彩，与他的心情一致。 沉寂已久的内鬼又开始了活动，这几天的SOLO对局不会风平浪静地结束。 =============================================== 第四个SOLO场地是——沙漠。 一览无遗的宽敞地形，几乎没有可以被称为掩体的事物，在这种地方，一旦暴露所在位置，想要再把自己隐藏起来就非常困难了。即是说，双方发现敌人的那一刻，就要死斗到结束为止。 这对段名义而言是好事，因为他巴不得这样，只要相遇就可以直接决出胜负，不需要考虑敌人会采用游击、撤退等战术，可以战个痛快。但事实恰恰相反，沙漠的地形不适合徒步行动的近战角色，可以试着想象一下在水中步行的阻力，会极大降低段名义的奔跑速度，而对方如果持有远程武器，特别是超出了人眼正常观测范围的武器——狙击步枪之类的，段名义将会陷入单方面的劣势。 他的对手——召唤师Sterben。 （居然采用了德语写法） 段名义故意登上了突起的沙丘，烫成金色的头发特别显眼。不管任何游戏里，这种行为都是活靶子，可是段名义毫不在乎自己的位置可能会暴露给对手，他要站在高处观察情况，顺便把自己当作诱饵，将敌人引出来。反正这种水平的对手是不可能战胜他的，没必要认真对付。 沙 听见了脚步声，段名义一转身，就和对方的骷髅面具撞了个正着。 对方就是在那一天——BoB在纪念馆门外追杀韩泠他们的时候，段名义说到的“逃走的家伙”，也就是召唤师Sterben。他戴着金属制的骷髅面具，穿着破破烂烂的斗篷，露出来的双臂都绑着厚实的绷带，全身上下的每块皮肤都被覆盖得严严实实。背上载着一把硕大的狙击步枪，看来他是打算利用地形优势，使用狙击手段对付段名义。 没想到Sterben的运气这么差。SOLO开局双方的初始地点是随机的，而现在双方降落在极近的距离，只要走一步就能碰到对方。这个距离下，Sterben的枪械占不到优势，段名义可以把他揍个爽了。 嗖！ 段名义一拳射出，划过一条白色的直线。自从经历了幻刺姐妹的战斗，段名义可是苦苦地磨练了自己的武技，现在他不会乱用蛮力，却可以挥出堪比投枪的快拳。 对方好不容易才躲过了这一击，但是他的动作很狼狈，想必他也没有料到段名义有这么快。 可是对于段名义来说，这不是好消息。 （在没能料到我出招的情况下，他也能躲过，反应速度这么快？） 接着，再来一脚—— 不知道Sterben从披风底下掏出了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拍，出现了一层模模糊糊的结界。 段名义担心这才是Sterben的王牌，但他没有收招，接着一脚踢上去。 嗖！ Sterben竟然又躲了过去，这次他的动作没有显得那么慌张。 “该死的，你个躲在后排的射手，为什么要有这么高的敏捷度啊！” 一拳下落，震起一片沙暴。 但是，依然没有击中Sterben。 “冷静……下来……段名义。” Sterben的面具底下发出了金属质感的冰冷声音，断断续续的，诡异极了。他的声音就像铁块一样钻进了耳朵里面，压得心里沉重。 段名义很讨厌这种奇奇怪怪的风格，说： “你想干什么？硬要挑起决斗，又要我饶你一命吗？想死还是不想活？我满足你一个！” “……你是……那边的……吗？” “蛇精病啊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啊！神神叨叨的烦不烦啊！你是中二病还是口腔溃疡啊？！就不能好好地把话说清楚吗？！” 尽管段名义很快就失去了耐心，但Sterben还是用缓慢冰冷的语气说： “放心，这里是……绝对隔音的结界……你我之间的对话……不会被外面任何人听见。你应该知道……你所知的很多事情……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 “……” “我们……可以谈一谈。” —— 在场地外。 屏幕上没有精彩绝伦的战斗，只有Sterben和段名义在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对话。由于Sterben设置的隔音结界，外人无法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大概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了，解除了结界，对话也正好进入尾声。 “好了，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上……按我说的去做，还是……让我把真相……公之于众？” Sterben说着。连武器都不用拿在手上，就是这样站着等待段名义的答复。 段名义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好像在忍耐他的手臂颤抖，他在极力地阻止自己不要对眼前这个怪人挥出拳头，他在控制自己。这就说明，段名义正在考虑Sterben提出的问题，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但Sterben的话语确实打动了段名义。 最后，段名义举起了手，说出了难以置信的三个字： 我 弃 权 …… 今天的比赛到此为止，随着两场胜利与战败，比分变成了2:2。 在无数观众的唾骂与嘲笑下，段名义退出了SOLO，承认了自己的战败。 不论是谁都无法理解，段名义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本该稳赢的一局，变成了投降局。从段名义反应来看，他并不认识Sterben，却被他的几句话就给劝降了，不少人都怀疑段名义的脑子出了问题，亦或者是那个隔音结界有降智效果。无论如何，这场比赛极大改变了段名义的形象，长期建立的铁男形象就此崩塌了，不理解其中缘由的人们（主要是死后战线的杂鱼成员）从今以后都会把他当作送分的白痴。 好歹霆枝还努力过，而段名义是直接投降，恐怕以后段名义的地位会变得比霆枝还要低。 花了很长时间，奇儿找到了段名义。 他坐在吧台前，低头玩弄着装着牛奶渍的玻璃杯，满脸都是说不出的惆怅。 “名义？” “……啊，兔子。” 恍惚了几秒，他才扭头，回了一句。 他的脸色透彻着如纸的惨白，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没有说一字一句，单看他的眼神，就充斥着三言两语都说不尽的复杂心思。当时段名义盖上了兰萨遗体的时候，脸上也是这个表情。 段名义不认识兰萨和Sterben，为什么他会两次露出这样复杂的表情？ 直到奇儿贴在段名义的后背上，试着用拥抱安慰他，段名义才缓缓道出一句话： “奇儿，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暗风的）电击枪对你无效吗？” 奇儿又一次听到这个问题，想了想段名义在暗示什么东西，但她无法理解其中的隐喻，只能直白地回答： “嗯，我……不知道。” 奇儿只是回答了问题，没有多余的话。 听见这个答案，段名义合上了眼睛，表情变得很安详，但刻在脸上的不安情绪还是没有完全驱散。 “是吗……” 这是奇儿第一次看见段名义如此不安的模样，他一定知道很多很多，那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他一定知道许多秘密，但他从来没有对其他人透露过。段名义就像一个箱子，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也不让人知道，现在他决定把锁关上，在自己心里彻底封死那些秘密。就算是最好的朋友白林和韩泠，就算是最亲密的爱人奇儿，也无法得知其中究竟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