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话（重制）土崩瓦解
数公里外，在隆起的土丘上，白林看见了桐人的大获全胜。 起初桐人是绝对劣势，白林打算用令咒让他撤回，但是他想起了利威尔的最后那段话，白林尝试着去相信桐人。说实话，能够信任的人也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了，要是白林还不信任他们的实力，那可真就完了。 桐人不顾所望，赢下了决斗，但他也是遍体鳞伤，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赶过来，或者……他可能回不来了。 黑贞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 “喂，看够了没？十秒钟已经到了，再不走的话，我们会被追上的。除了纳萨托克（是纳萨利克啊），那个BB什么的乌合之众也可能躲在附近，我可不想在那些蛆虫身上浪费时间。” 黑贞说的没错，就连Sterben（死枪）都出场了，那么BoB组织的其他人可能也在附近。 雨轩和舞都被优格（的触手）打成了重伤，霆枝的手臂和脖子都受了重伤，可能是因为细菌感染和大量失血，她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需要正经的医疗。白林就更别说了，他被优格打伤了半边身子，体力和魔力都掏干净了，又遭遇了接连不断的打击，精神层面上的问题更严重。还能战斗的人只剩下黑贞了，如果BoB的人又来一波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白林迟疑地看着自己的手背——剩下的最后一枚令咒。 令咒可以对一个英雄角色使用传送、急救、治疗、控制等强制效果，而且技能本身的强度很高，可以轻易实现翻盘。这意味着白林只剩下最后一次逆袭的机会，必须慎重。 轰——！ 在远处，还能看见纳萨利克的光之雨，无数的毁灭光束仍在四处肆虐。如同宙斯降下的神裁雷电，亦或是波塞冬的愤怒波涛，夷平了所及之处，就像由“破坏力”具象化而成的海啸。白林的印象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承受其中任何一次炮击，狂化黑岩射手也不可能救场。 想必死后战线是彻底完了。光雨的轰炸范围逐渐逼近了桐人所在的位置，再接着，很快就会靠近白林这边，就像无数只光之魔虫，吞噬着大地的生灵。别说保护桐人了，现在就连自身都难保。 最后的一枚令咒必须留着应付突发情况，很抱歉不能再用来帮助桐人了。 白林无奈地说： “放弃Saber（桐人），继续前进。” 白林刚想走一步，伤痕累累的舞忽然挡在他面前，不让他靠近前方的灌木丛。 “小心，有人。” —— 沙、沙、沙 草丛发出了声音。 为了逃走，白林他们的行踪早就暴露无遗了，不可能有人没看见这一路上的战火，靠近这边的人应该会知道白林他们就在这里。如果对方是有备而来的敌人，按理来说会掩饰脚步声，以白林他们现在的状态，已经无法应付任何突袭了。但好消息是，对方没有任何掩饰，脚步声很自然，而且雨轩认识这个魔力反应的波长。 段名义走出了草丛，遇见了白林，说： “你小子可真闹腾，我大老远就看见你们了。” “名义？” 白林感到疑惑，早该离开的段名义居然回来了，难道他也被优格的邪神气场给干扰了方向感？ 段名义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任何解释，转身走回了来时的方向，说： “快走，这附近有很多危险的家伙，凭你小子不可能应付得来。我知道有个安全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再走几步就到了。” “就是名义你之前说的……绝对安全的那个地方？奇儿也在？” “嗯，那当然，要不是为了你们几个拖油瓶，我也不用跑来这个鬼地方。我和那个兔子（奇儿）在一起很无聊，她连扑克牌都不会玩，但总比被纳萨科比杀掉要强得多，我才不想莫名其妙地挂掉。那个兔子连最简单的开罐头都不会，要是我不在，她怕是会饿死。” “所以你需要找个厨子（我）吗……？” “对啊……哈，开玩笑，也不想想你小子和我是多少年的交情了，除了你和韩泠，老子绝对不会为了其他任何人冒险，就算是SB（世冰）和老太婆（学姐）出了事，我也不会去救他们。” 几秒前白林还在忧心忡忡，可是遇上段名义以后，他不自觉地吐了个槽。 白林能够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了，要是出现在这里的人不是段名义，而是死后战线的其他某些人，那么白林肯定会先试探几步，再考虑是否信任。在优格的邪神之力的影响下，除了韩泠以外，他是唯一能让白林给予百分百信任的朋友，不需要任何试探。这就是信赖感和归宿感吧。 段名义忽然问道： “雨轩，现在这么危险，你就没有考虑过把‘那玩意’给用掉？” “嗯？” “就是那个啊，那个，英雄试用卡，不是还有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原来段名义还记得，上次与时崎狂三交战的时候，白林从埃弥娅手上抢来了一张“吉尔伽美什”的英雄试用卡，可以使召唤师在短时间内获得“吉尔伽美什”的英雄之力。只有雨轩能解开试用卡的密码锁，所以那张试用卡变成了雨轩的专属底牌。 白林多半猜到了那张卡的去向，他没有向雨轩问过这回事，但他猜得到。 雨轩低下头，说： “我和阿尔泰尔战斗的时候，已经把它用掉了……但我还是输了。” 听到这样的话，段名义发出了恼火的声音： “啊啊啊，你要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点自知之明，就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浪费在一次必输的战斗上，留下来给其他人岂不是更好？至少能在梗有用的人手上发挥出更大的用处？” “……” 雨轩默默不说话。 这话很过分，当时雨轩还不知道阿尔泰尔的真名和目标，只知道她是个充满敌意的强敌，她当然会把底牌给拿出来。雨轩的反应也很奇怪，她不仅失去了金木研的喰种之力，就连性格中的“要强”也不见了，以前她肯定会不服气地回怼几句，不该这么低声下气。 可是大家都很累了，没有对段名义说三道四，只想跟着他，快点走到安全的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白林已经不想再战斗了，就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贞则是不了解雨轩的情况，所以没有插嘴，她可不想说错话，然后被大家嘲笑。还有另一个原因，随着步伐前进，黑贞的心里有种“厌恶”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森林里好像有某种东西存在，让她莫名地感到火大，需要一把火全烧了。这种心窝冒火的感觉，让她忽视了段名义的言辞。 莫非……黑贞的召唤者，也就是抛弃了黑贞的那帮混账东西，他们就在这附近吗？ 轰——！ 纳萨利克的轰炸声又逼近了，可是段名义也丝毫不慌，脚步稳健地继续前进。白林相信不会出事的，很快都会结束的。 不知道还有多远，段名义忽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头也不回地问： “白林，我事先问一下，你真的愿意跟我走吗？” 白林不愿思考那么多，说：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你也可以尝试靠自己走出这个地方，说实话……我不想带你去那边，如果你知道我的前进方向是什么地方，估计你会反对的，然后从我身边逃走。” “不，我相信名义你的选择。” “如果那是个要付出自尊和人性才能苟活的地方，你愿意去吗？” “事到如今，尊严这东西也没多重要了。” “如果那是个必须和敌人和平共处的世界，你也愿意去吗？” “如果不用再战斗，那就最好了。” “……” 段名义沉默许久，回过头，说： “白林，我之前告诉你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承认那是错的，因为我找到了最不能相信的那个人，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还有信任的价值，但只有那个人，绝对不能相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灵核转生，七人众的英雄王还搞了很多很多实验。大概三个多月前，他改造了一种叫‘赛雷布洛’的寄生生物，那玩意本来只能针对活人，它可以cao纵活人的精神，和附身差不多。但是，英雄王把它的寄生原理从‘精神’改成了‘记忆’的层次，就算是死人，只要脑袋里的海马体还保持完整，它照样可以寄生控制，继承死者的记忆，还能克隆人格。” “这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名义你会知道？难道我们这边有谁被附身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们这边其实有个人早就被控制了，他一直混在我们‘死后战线’，假装成和我们一样的人，每天一起吃饭，一起锻炼，一起战斗。我当时也没有看穿他的伪装，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要是我能早点注意到，就不会变成这样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力气和时间……” “到底是谁……？” “白林，其实我骗了你，我曾经也是无限剑制的人，我们都在跟随圣女贞德，想要推翻这个草菅人命的游戏。直到最后无限剑制被毁，我为了一个交易，投靠了Ruler那边，成为了他们的部下，就是因为这样，我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情报，包括英雄王最近才告诉我的消息——有一只赛雷布洛逃走了。” 段名义撕下了手背上的仿制皮肤，露出了令咒的图案，说出了沉如重锤的话语， “白林，我记得——你应该早就死了，才对吧？” 说到这里，白林的眼睛瞪大，他听清了段名义的每字每句，可他还是不敢置信地说： “名义……你就是？！” 段名义宣誓道： “我就是Ruler那边派来的情报员，暴风和疾风的合作者，影武者的召唤师，也就是你们平时都在说的——内鬼。” —— 嗖！ 舞将蝶舞扇作为刀刃使用，附着上层层火焰，一击正中了段名义的侧喉，想要阻止他发动令咒。 “白林！请您快逃！” 然而舞的攻击没有任何作用，段名义一拳将她轰飞回来，所有人都能听见肋骨崩碎的声音。 “舞……不，为什么会……不对不对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名义！” 白林几乎放弃了思考，抱着无法行动的舞，发出了绝望的悲号。 而段名义冷漠无情地举起了手，发动令咒—— “Assassin，以你的灵体反应作为信号坐标，让英雄王、Darkness、荣耀散人过来这边，回收赛雷布洛。” 轰——！ 如同雷鸣的声响，三道光柱从星空坠落。 这是不同于召唤师技能【传送】的另一种传送术式，传送物件的魔力量越大，传送所需的魔力量也越大。这三个传送术式都具有将召唤师瞬间蒸发的魔力量，若不是黑贞挡在白林前面，白林的视网膜会被灼伤。可见，从远方传送而来的这三个人究竟具有多么强大的魔力反应。 —— 被称为Darkness的少女舔着刀刃，过度暴露的肌肤洒满了鲜血的痕迹。直到刚才，她还在享受虐杀的欢乐，手上还抓着世冰的几根手指。 被称作荣耀散人的白衣青年叼着烟头，项上戴着一条无风自飘的枫红色围巾。与白色外衣相衬的是，他手中还有一把火红花纹的白伞。 最后，被称作英雄王的金色青年站在众人头顶的树梢上，展现着他的王者之姿，俯瞰这片大地。 七人众的三位，聚集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