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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第十九话 传递

    许久之后的某一天。

    凌晨两点二十分。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应该躺在软绵绵的床铺上,合上眼睛,充分享受宁静的睡眠休息。可是,就在没有灯光照射的走廊上,却出现了一排紧迫前行的黑影。

    带头冲锋的段名义笔直向前,气势汹汹地喊道:

    “你们这帮慢吞吞的家伙都给老子跑快点!那家伙又出现了!”

    他们都看见了紧急情况下使用的信号弹。

    这种时期,需要使用这种级别信号的事情只有一个——召唤师猎人出现了。

    段名义和其他人正前往指定方向,只要几十秒就可以抵达。但是“暗杀”这件事情并不需要多么繁琐的过程与耗时,往往只需要几秒就可以夺人性命。所以段名义他们的几十秒时间根本不够用,只能祈祷受害者努力保护自己,等待他们的支援。

    ——

    结果令人遗憾,当段名义抵达现场的时候,已经晚了。

    受害者是一位粉色长发的男性,名为迪亚波罗,最近才加入死后战线,可惜他还没有和大家交流,今晚就被残忍杀害了。

    而召唤师“古卡斯”——优秀的情报侦查员,他碰巧发现了召唤师猎人的行踪,使用了随身携带的信号弹,召集段名义他们。可惜他也没能幸免,被猎人一并清除了。段名义不想描述他的惨状,只能在心里感概他是一位勇敢的战士,遇见猎人居然没有逃走。

    至于召唤师猎人,早已无踪,她今天又成功猎杀了两位召唤师,接着就不知道逃去哪里了。

    “TMD该死啊!”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段名义不顾其他正在睡觉的住户,两拳捶打在地上,大声发泄自己的情绪。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制定什么样的战略,猎人总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留给他们的东西只有一具温热的遗体。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已经被杀死的同伴,等待他们的体温慢慢散去。从旺达算起,今天是第六次案件,段名义他们的第六次失败。

    加上古卡斯,猎人已经连续杀害了七个人。

    一共七名同胞,全都被这个神出鬼没的女忍者给杀害了。不论他们是好人是坏人,那都是无价的生命,猎人竟然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就能随意剥夺人命。特别是猎人初次犯案的时候,居然就在段名义的面前杀死了旺达,这只是漠视生命,她也不把段名义放在眼里。

    如此这般的残忍无道与猖狂挑衅,段名义会感到愤怒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这世上会存在这么无耻卑劣的人啊!

    ……

    回想起来,加入死后战线的那一天,距今也有一个月之久。

    段名义早就不是新手了,他参加过每一次作战会议,每一次团队战斗,每一次猎人调查行动。虽说只有一个月,他已是个公认的S级精英战士,他是死后战线的最强之盾。可是无论他成长到什么地步,召唤师猎人永远是那么游刃有余。

    对于今日凌晨的凶杀,大家不约而同地前往会议室集合。

    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聚齐了组织内的顶尖精英,除了每日每夜都在外追查的心理医生“艾尔德柯尔”,所有S级召唤师和某些A级召唤师都在这里。在会议室里看不见医生,至今也没见过医生到底长什么样,段名义早就习惯了。

    正常情况下,他也该质疑一下医生的身份。连续一个月都不露脸,相关照片和录音都没有见过,全靠捷威和萝莱特转递信息,这不管怎么看,都能猜到医生是个不存在的虚构人物。可是段名义在现实中见过更夸张的案例(韩泠的meimei韩雪在家里蹲几年,家里人都很少见她),他并不觉得这种事情很奇怪,所以完全没有怀疑。

    除了一成不变的幽灵成员,某些人的变化也不小。

    比如说——

    有一位彬彬有礼的少年站在学姐身边,对学姐桌上的地图指指点点,他们正在讨论下一步战略。少年穿着整洁的校服,戴着平光眼镜,发型梳理得很整齐,就像动漫里常出现的班长角色,一本正经的那种感觉。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段名义指着问道:

    “喂,那家伙是谁啊?新的S级?”

    段名义身边的青年说:

    “我也不知道,但看着眼熟,可能是最近才升到S级的某人吧。咱们这边的潜力股还是蛮多的,偶尔冒出几个新的S级也不奇怪。”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咀嚼薯片,发出咔沙咔沙的声音。

    段名义捻了一块薯片,然后又问:

    “话说你这家伙是谁啊?”

    “我是上个月被你揍扁的食之忍者啊,我的召唤师ID叫做‘龙代’。当时我咬了你一口,真是对不起,肯定很疼吧。”

    “你TM逗我?!”

    食之忍者,那么大的一坨rou怪物,真身是眼前这个身高一米七九的瘦弱青年?!

    一米七九的身高也算是高个子,但是段名义无法把他和先前遇见的那个巨大怪物相提并论。原来获得了“食之忍者”英雄之力的召唤师只有在进入战斗时才会体积膨胀,平时的外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直到青年拿出了食之忍者的面具,段名义才相信了他的话。

    因为剑道部的黑刀夜在前几天主动退出了“死后战线”,旺达也遭杀害,我方损失了两员A级战士。学姐为了补充战斗力,把食之忍者招揽进来,花了好长时间才让他恢复理智。既然是学姐选中的战士,那就是可以信任的,不用担心龙代造反。

    一直站在学姐身边的那个眼镜少年,他注意到段名义,还向他挥手打了招呼:

    “早啊,段名义。”

    “你谁啊,别跟老子套近乎……慢着,你这家伙的声音是?”

    “爷……咳咳,你没有认出我?”

    “我是真的没认出来,你小子这么改头换面以后,我是真的看不出你这家伙是世焱啊!”

    鬼知道世焱经历了什么,昨天他分明是一个发型非主流、后背纹身(贴纸)的不良少年,一夜之间,摇身变成了三好学生的正经人模样。这就更离谱了,相比之下,段名义更能接受食之忍者的设定。

    世焱说:

    “其实我现在不叫世焱,我决定洗心革面,把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习惯全部丢掉,包括我的名字,还有那种惹人厌的口气……”

    “少啰嗦,直说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额,从现在起我叫世冰,我会努力当个好人的,尽量吧。”

    “明明是个纵火狂,还敢自称‘冰’……”

    “对了,冰也改名了。我借用了他的名字,他也愿意用我的名字,现在他叫龙焱。明明是个冰系魔导师,名字却叫‘焱’,和我半斤八两呢哈哈哈哈。”

    “……”

    真是离了个大谱。

    先不说他的个性变了多少,原来召唤师的ID是可以随便改写的,段名义今天才知道这回事,还以为必须花费钻石才行……不对,玩久了手游以后,遇到问题的第一反应就是充值,这洗脑太可怕了。

    另外一边,当大家都在谈天说地的时候,只有学姐仍在忙活。

    哗啦——

    学姐翻开了组织成员的名册,纸张发出了波涛的节奏。她很快找到了古卡斯和迪亚波罗的名字,拿起红笔,锋利的笔尖按在上面,划过了两条线痕。猩红的画线宛若刀割,殷殷的红色有一些扎眼。

    在本子的下面,铺着一张尺寸硕大的学校地图,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蓝线,标记了召唤师猎人每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毫无规律的路线交织在一起,只有喝醉的蜘蛛才会编织出这么杂乱的网络,仿佛正在嘲笑学姐的战果比角落里的蜘蛛还要可怜,至少蜘蛛解决了几只嗡嗡作响的苍蝇蚊子,而学姐的收获只有几座墓碑。

    “我们果然应该那样做吗……?”

    学姐自语道。

    既然找不到嫌疑人,那就去找最大的获利者,这也是一种常识。当迪亚波罗被杀害以后,更是验证了之前的某个想法是正确的。

    已经锁定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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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脑中想象某人的长相,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下他/她的名字,过不了多久,那个人就会死于非命。

    这就是著名的死亡笔记,也是无数人儿时梦想的能力,当时大家都不知道生命的价值,只想用这种东西把所有不顺眼的人给除掉,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和[独裁者按钮]差不多(出自《哆啦A梦》)。长大后才会知道这东西是多么荒谬与残忍,却不会感到抗拒,因为那是曾经梦想得到的事物,也是遥不可及的梦想的一部分。

    召唤师莱特也是这样。

    现在有又一本笔记本摆在卧室的桌上,翻开来,可以看见七个受害者的名字。非常整齐地,从上至下排列下来,这就是他们的死亡顺序。他的记忆中,刚拿到这个笔记本的时候,上面只有旺达三人的名字,那个时候旺达三人已经全部遇害了。

    起初莱特只是心情不爽,在底下写上了第四个人的名字,就当开玩笑,随便玩玩发泄一下。结果,第二天就听闻那个人被召唤师猎人给杀害了。

    莱特本以为这是巧合,后来又写了个讨厌鬼的名字,隔天他也不幸遇害了。

    ——这个笔记本不是死亡笔记,而是呼唤猎人的令牌。

    只要写下名字,神秘的猎人就会出击除掉这个人。旺达和后来两个人也都是这样遇害的吧。

    为了防止引起恐慌,学姐和医生都没有公开“猎人的合作者就在我们之中”的事实,原来猎人是这样被幕后cao控的。

    莱特自言自语道:

    “我们身边有内鬼,我还以为那只是先锋瞎说的谣传呐……”

    内鬼是货真价实的,笔记本也是。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莱特会得到这个笔记本?

    莱特的记忆很模糊,明明记得自己昨天前天做过什么,总觉得不真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笔记本会落在自己的手上。可能是自己的大脑故意屏蔽了某些信息,也可能是记忆cao控之类的能力。

    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莱特没有怀疑多久,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笔记本,因为实力只有C级的莱特居然得到了使役猎人的权利——这可是S级的力量啊,能做到很多做不到的事,能除掉很多恶劣的坏人,能保护很多想要守护的人。当然,莱特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猎人杀了这么多同伴,她是绝不可能被组织接受的,包括莱特自己也要遭受惩罚。

    那么就让猎人潜伏在组织内,以莱特自己的风格,指挥她来保护死后战线吧。

    “首先,要把某些坑队友的害虫给除掉才行。”

    原来如此,当时段名义会被猎人袭击,就是因为他想抢风头,独占食之忍者的战绩,恶意嘲讽了世冰他们。现在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是当之无愧的S级精英,反对他的声音就没那么多了,猎人也没有再去找他的麻烦,这是因为笔记持有者也认可了段名义。

    这个想法很符合莱特自己的思路。

    “所以我其实就是猎人的合作者吗?这个笔记本一直都是属于我的东西吗?为了掩人耳目,选择了丧失记忆……吗?”

    莱特这么想着,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理智已经被某物给侵蚀了。

    啊,天空之外的伟大存在。

    Ygnaiih……Ygnaii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