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血煞门的覆灭
我自桃源来大江上的钟声第八十五章血煞门的覆灭那几名来乡下采风写生的青年学生,是在黄昏时分从村口处走出来的。 他们一路欢声笑语来到了小湖边,那里停放着几辆自行车,几名青年学生将画架放在自行车的后架上,接着骑着自行车远去了。 束观看着那几个年轻人消失在夕阳中的背影,长长地舒了口气。 终于是走了。 而在他长舒一口气的同时,那老农居然也同样舒了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然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各有喜意。 只是束观已经大致猜到了老农的喜自何来,但老农却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看去很高兴的样子。 当然,老农并不在意。 “小娃儿,天马上就要黑了,要是不想走,不如就去拉家里吃顿晚饭,再留一宿,明日在走吧。” 老农露出了一个淳朴的笑容,热情地对束观说道。 “多谢老丈,在下就不打扰了。” 束观朝他点了点头,顺着青石板路往前方走去。 身后的老农没有再跟上来。 束观很清楚这是因为那老农可能觉得这里还太近了。 当然,束观也是这么觉得的。 当束观察觉到这老农对自己似乎有企图之后,他就把自己的计划稍做了一些改变。 …… 束观悠悠地走在乡间小路上,在离开了那个红水村大约十来里路之后,在一处山坳之前,他和那个老农再次相逢了。 此时天色依然全黑,那个老农坐在山坳前的一块岩石上,手中的旱烟杆一亮一亮的,将他那张黑红而丑陋的老脸映照地明灭不定。 老农看着慢慢走近的束观,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此刻他的笑容中,再也没有原来的那种憨拙淳朴,满满都是诡异和贪婪。 “老丈,你怎么会在这里。” 束观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诧异至极的神情,望着那个老农问道。 “阿拉还是想请小娃儿你去家里吃顿饭,再说天这么黑了,这条路不好走,小娃儿你不如去阿拉家里住一晚再走吧!” 老农咧着嘴道。 “吃晚饭?住一夜?” 束观不禁也笑了起来。 “吃完晚饭再把我吃了吗?我怕去了老丈的家中,可就见不明天的太阳了。” “我猜的对吗?惠长老。” 老农脸上那诡异的笑容猛然凝固在了脸上。 下一刻,他似乎就想要从岩石上一跃而起。 只是这个时候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个本来在他眼中是一顿无比美妙的大餐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将一只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老农只觉自己的身上,似乎突然压了一座大山,于是他根本无法再站立起来。 老农抬头看着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在夜色中看去,老农觉得年轻人此时的笑容是那般的诡异。 本来觉得应该是自己带给对方诡异和恐怖的老农,此刻才终于发现对方是一个比自己更诡异的存在。 “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农颤抖着声音问这么一句。 “现在应该是我问你问题。” 束观微笑着,手掌微微用力。 现在的情况,比在对方老巢中直接动手要更好一些。 其实不久之前束观也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动手,因为当时他还没有确认那个血煞门门主的所在,也不知道那个村子里的具体情况。 只是在那样一个满是修行者的村庄中,他也无法探查更多的情报了,因为只要动用道术,很容易就引起别人的警觉, 现在这个老头自己送是那个门来,倒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随着束观手掌微微用力,老农的体内顿时响起了咯吱咯吱骨头磨擦的声音,老农只觉自己的身躯在一刻就要散架了一般。 “你想知道什么?” 老农用饱含恐惧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想要对我下手,你们血煞门如果这么不小心的话,早就不知被人剿灭多少次了。” “因为……因为你身上的血液实在太诱人了,阿拉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诱人而充满生命气息的鲜血,阿拉一时就没忍住……” 束观点了点头。 更自己刚才猜想的一样。 自己沐浴过龙血的身躯,对这些血煞门的邪修来说,或许有着某种强大的诱惑力。 然后束观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两个问题。 “你们的那位门主,现在在哪里?” “那个村子中,都是你们血煞门的人吗,还有没有其他普通人?” …… 老农慢悠悠地走进了村口。 此时已是明月高悬时分,今夜的天气很好,皎月星辉洒满了这个兰笋山下的小村庄,将青石板路上的薄霜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白色的光芒。 老农踩着闪烁着银白微光的青石板路,往那栋青墙红瓦的大宅院走去。 路上遇到了几个窜门的村民,此时村中没有外人在,那几民村民尽是恭敬地闪避在道路两旁,对着老农弯腰行礼。 “惠长老好!” “惠长老好!” 老农没有说话,只是随意地朝那几个村民点了点头。 老农走到了青石板路尽头,先是走到了池塘边那架水车之前,停留了两三秒的时间。 接着再转身走到那栋大宅院之前,抬起门上的铜环轻扣了几下然后负手在门外等候着。 两三分钟之后,朱红色的大门咯咯从里面打开了,门后站着一名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 “原来是惠长老。” 那斯文中年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缕客气的笑容道: “惠长老今天还没有休息么?” 老农也是同样极客气地对那斯文中年男子拱了拱手道: “靳管家,我想见一见门主。” 被称为靳管家的中年斯文男子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缕为难之色。 “惠长老,你知道这段时间门主都在闭关,不方便被人打扰。” “阿拉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禀告门主。” 老农神情郑重地坚持道。 那靳管家沉吟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道: “既然如此,那惠长老就随我来吧。” 说罢,靳管家却并没有往宅院内走去,而是迈步走出了大门,走到了池塘边,走到了那家水车之前。 靳管家抬起手掌放在那架有些古旧的水车之上,口中念了几句道诀。 然后,靳管家将手从水车上拿开了。 在他将手掌从水车上移开的同时,那辆水车自己转动了起来。 这架水车开始旋转之后,池水就被抽进了一个个水斗之中,穿满池水的水斗随着辐条的转动缓慢上升。 而池塘里的水位开始以rou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去。 这是一幅很诡异而不可思议的画面。 水车当然是用来抽水的。 但是这架水车抽水的速度却完全不合道理,水车刚刚旋转了四分之一的幅度,只有五六个水斗内装满了水,但是池塘的水位却已经下降了五六米。 这是一个很小的池塘,但是池塘再小,要靠一架小小的水车将池塘里面的水抽干,没有个把月的时间是根本无法办到的。 而且,现在那些池塘中的水又是去了哪里?难道就在那一个个巴掌大小的水斗中? 水车继续慢悠悠地旋转着,池塘中水波微荡,水位急速地下降。 同样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这口看去小小的池塘,池水居然会如此之深,在水位下降了二十多米之后,依然见不到池底。 而当水车终于转完一圈,二十四个水斗中都装满了水之后,这个池塘才赫然露出了它的池底。 池深足有五十余米,而池塘的底部,也并不是淤泥,竟是一座山。 池塘底下是一座由无数白骨堆砌成的骨山。 而在骨山之上,盘膝坐着一名浑身肌肤通红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长发垂肩,有一张线条凌厉的瘦削脸庞,薄如刀削的双唇,显示了这是一个性格极为强硬薄情之人。 此时中年男子双目紧闭,胸膛一起一伏,呼吸绵长,而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之间,在他身下那座不知由多少人的尸骨堆砌成的白骨山中,有丝丝缕缕rou眼可见的黑气冒了出来,钻进了那中年男子的鼻子中。 “门主的这白骨大法已经修炼数十年了,如今眼看就要功成。” 靳管家看着这一幕,微笑着说道:
“而一旦功成,门主就等于是把骨煞,血煞两宗的传承重新融为一体,突破陆地神仙之境是水到渠成之事,就算迈入真正的仙境也是抬首可望。” “最重要的是,当门主将两宗传承重新融于一身,自可一统血煞、骨煞两宗,恢复数千年前血骨魔宗的雄风,届时我们在申城之地,何需还惧怕其他那些修行者势力,就算七仙盟也很难再奈我们如何了!” 边上的老农不断地点着头,似乎极为赞同这位靳管家刚才所言。 而接着靳管家则是恭谨地朝池塘底下,骨山之上的那个气势宛如魔神一般的中年男子躬身行礼,朗声说道: “门主,惠长老有要事禀告。” 中年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他睁眼的那一瞬间,白骨山上,似乎升起了两轮血月。 那是一双充塞着诡异红光的眼眸,冰冷,残酷,如鲜血般的光芒水流般从眼中流淌而出,将整座白骨之山染上了一片晕红的轻纱。 “何事?” 中年男子望向了老农,沉声问道。 他的声音宛如九幽地狱中吹出来的冥风般带着无尽的肃杀之气。 只是在望向老农的那一瞬间,他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眼神变得极为奇怪。 “你的血……” 中年男子脱口而出了一句。 而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那老农咧开了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又黑又黄的尖锐牙齿,回答了他刚才的那个问题。 “杀你!” 老农的回答也只有这么两个字。 话声方落,老农身躯之上异像陡现。 只见他的肩头两侧,各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头颅,肋下伸出了另外两对胳膊。 其中的一只手掌上,握着一柄形如牛耳的小刀,手臂一挥间,切断了身边那位靳管家的咽喉。 在他所站的泥土之下,一张牛角巨弓还有一个箭囊破土而出。 两条胳膊抬手接住了巨弓和箭囊,闪电般抽箭,搭箭,拉弦,开弓,一箭射向了白骨山上的那个中年男子。 另外还有两条胳膊则是高高举了起来,十指屈折之间,捏了一个道诀,三个头颅中靠左方一侧的那一个,口中大喝了一声: “雷霆万钧!”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同时发生的。 …… 而紧接着,铁箭呼啸而至,已经射到了中年男子的身前。 中年男子扬了扬眉,无数根白骨自他身下的骨山中飞出,组成了一幕骨墙,拦在了他的面前。 天空之上,乌云突生,遮住了今夜明亮的皓月和星辰,乌云之中有道道金蛇般的雷光生起。 …… 铁箭射在了骨墙之上,那些白骨瞬间化为碎屑,骨墙之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铁箭穿过大洞,射进了中年男子的左胸膛。 然后第二支铁箭,又从破洞中飞了进来。 …… 天空之上,无数道金色的雷电如暴雨般落下,所有的雷电都落在了这个兰笋山脚,下的小村子中。 如果从遥远的地方看去,此时这个小村庄就像被笼罩在一团巨大的罩形光团之中。 带着恐怖威力的天雷,摧毁着光团笼罩范围内的一切事物。 一栋接一栋的房屋,在天雷轰击之下化为了齑粉,同时化为齑粉的,还有房屋中的那些人,有很多血煞门弟子,是在睡梦之中,直接被突如其来的天雷轰得连骨渣都没有剩下。 在睁眼如盲的雷电光芒之中,隐约可见有一道身影挺立如山,不停地张弓搭箭,一箭接一箭地射着。 还有一名充满绝望恐惧意味的男子声音不断地在嘶吼着。 “你是谁!”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天上的落雷,足足持续了两三分钟方才停止下来。 那绝望的男子嘶吼声,也终于渐渐低落,直至消失。 当笼罩整个村庄的雷光电芒终于消散之时,这个村庄已经被夷为了平地。 在废墟之间,只剩下一道持弓身影站立着。 这一夜,荼毒申城之地数百年的血煞门,彻底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