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河东末路，再兴突围
河东洲，河中府。 河东知府苏武在府衙内来回踱步，他顶着两个厚厚的黑眼圈，已然是疲惫到了极点。 “苏大人，您老是这么来回转也不是办法啊……”河中府郡守常惠开口说道，“您还是坐下歇会儿吧。” “歇会儿……”苏武惨然一笑，“只怕我这一歇，就永远歇着了……” “苏大人……”常惠想要劝苏武两句，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朝廷的援军来了吗？”苏武问道。 “苏大人……”常惠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的表情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我就多余问……”苏武自嘲地一笑，“要来就早来了，现在都这样了……咱们啊，八成是等不到援军了……” “唉！”常惠叹了口气，找了把椅子坐下。 “咱们还能守多久？”苏武问道。 “苏大人，下官不敢隐瞒……”常惠组织了一下语言，“滚木礌石已经没了，羽箭也所剩无几，就连粮食都快没了，不仅如此，还能参战的士兵也不多了……” “你就直接说，咱们还能守多久！”苏武摆了摆手。 “苏大人，现在铁木真又在攻城了，城墙那边全靠杨将军强撑着呢……”常惠叹了口气，“不是下官悲观，就算咱们挺过了这一波攻城，也挺不过下一波了……” “唉……”苏武靠在椅背上，“常郡守，你说，如果朝廷能给咱们派援军，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 “苏大人……”常惠想了想。 “罢了！”苏武站起身，“想这些有什么意义？世上没有如果。” “苏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常惠问道。 “常郡守，咱们去城墙那边看看吧。”说着，苏武朝着外面走去。 “苏大人，那边危险！”常惠连忙说道。 “在这儿待着就不危险了吗？”苏武反问道。 “这……”常惠无言。 “走！”说着，苏武便朝着城墙的方向走去，常惠也连忙跟上…… …… 城外，铁木真大营。 “父帅，这一次守军的抵抗明显没有前面强烈了。”铁木真四子拖雷说道，“如果孩儿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已经没有守城的物资了。” “就算这一次进攻攻不破河中府，下一次，也一定能破城！”铁木真三子窝阔台说道，“父帅，最晚明天早上，咱们一定能进入河中府！” “好！好！好啊！”铁木真满意地点了点头，“告诉哲别他们，把城给我围好了，一个人也不能放出来！” “明白！”拖雷答应一声。 “另外，告诉他们，入城之后，不能肆意杀戮。”铁木真说道，“颉利那家伙已经对咱们有防备了，现在河东就是咱们的本钱，如果情况不妙的话，河东也将是咱们的基地，没有人的河东，是没用的。” “父帅，这些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窝阔台抱怨道。 “这还不是怪他们？我说了很多遍了，这一仗和以往的仗不一样，不能随意杀戮，我就一个没看住，他们就又在一座城搞屠杀！”铁木真冷哼一声。 “这是咱们军队原来的方针，这个方针也是您最初制定的……”拖雷小声说道。 “行了行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你们就告诉他们，这次破城之后少杀点人就行了。”铁木真挥了挥手。 “明白！”窝阔台答应一声。 “当然了，我这个少杀点人是针对百姓而言的，士兵该杀就得杀。”铁木真说道，“尤其是那个杨再兴，我希望能够看到他的头颅。” “明白！”拖雷答应一声。 “不过苏武和常惠，我要活的。”铁木真说道，“因为那些人搞的屠杀，现在河东的人很仇视咱们，这不利于咱们的长久统治，这两个人威望很高，如果他们能为我们所用，那事情就会方便一些。” “父帅，那两个人都是硬骨头，他们会投降咱们吗？”窝阔台问道。 “只要能抓到他们，我自有方法对付，我就不信他们不投降。”铁木真冷哼一声。 “父帅，那我们去送信了。”拖雷抱了抱拳。 “去吧。”铁木真点了点头，“我刚才说的那几点，一定要转达到，还有，我希望明天上午能在河中府府衙煮上一碗羊rou汤，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失望。” “明白！”窝阔台、拖雷齐声说道。 …… 河中府，城墙。 杨再兴用长枪杵地，站在城头，望着下方，他双眼血红，身上尽是血迹，此时的他，仿佛是一尊杀神。 就在刚刚，他们又奇迹般地打退了一波突厥军的进攻，然而，他们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守城士兵所剩无几，就连刚才和杨再兴对话的士兵都壮烈牺牲了，除此之外，羽箭也已经全部用光，铁木真下一次攻城之时，就是城破之时。 “到头了……”杨再兴再次伸出手，让雪花落在他的手掌之上，“我尽力了啊……这城，真的守不住了……” “嘎吱吱……” 杨再兴攥紧了拳头，让雪花在自己手里融化。 “大不了就是一死……”杨再兴惨然一笑，“我杨再兴从来不怕死。” “叮咚，杨再兴技能‘血战小商河’发动……” “血战小商河 义愤催军师，曾扫敌氛经百战；英风余颍水，犹存孤冢峙千秋。 此技能为杨再兴独有技能 当进入死战状态时，武力依次 1， 3， 5， 7， 9，每增加一重效果，战斗中阵亡几率都将大幅度增加，且对箭矢类武器防御力降低，当该技能全开后，阵亡几率将上升至99％” “叮咚，杨再兴基础武力99，‘血战小商河’第一次发动，武力提升1点，杨再兴当前武力100。” “杨将军！”就在这时，常惠走上了城头。 “常郡守？你怎么来了？”杨再兴问道。 “我是陪苏大人一起来的。”常惠说道，“杨将军，苏大人找你，他有话要对你说……” …… “苏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啊？”杨再兴拿着长枪从城头上走了下来，来到了苏武的面前。 “再兴，你说实话。”苏武看着杨再兴的眼睛，“这城还能守多久？” “守不住了……”杨再兴苦笑一声，“不光滚木礌石，现在连箭都没了，兵也不够了，他们下次再攻城城也就破了！” “城破之后，你准备怎么办？”苏武问道。 “我已经做好殉国的准备了。”杨再兴笑了笑，“遗书我都写好了，虽说我没有亲人，这遗书也没人可送，但我总得在世界上留点东西不是？” “咱们要是都死了，这遗书又怎么送出去？”苏武问道。 “我让士兵把遗书给百姓了，让他们替我们保管，如果有机会的话，让他们帮我们送出去。”杨再兴说道，“苏大人，我这回就自作主张了，我告诉那些百姓，让他们投降，我听说了，那个铁木真想统治河东，百姓投降了他们应该就不会乱杀人了，那些百姓是无辜的，他们应该活着。” “再兴，我问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苏武问道。 “苏大人，您问呗。”杨再兴点了点头。 “再兴，我问你，如果你一个人突围，成功的几率有多大？”苏武问道。 “苏大人，你什么意思？”杨再兴一怔。 “再兴，如果你能突围出去的话，你就突围走吧。”苏武认真地说道。 “苏大人，我杨再兴像是怕死的人吗？”杨再兴问道。 “再兴，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不希望你死。”苏武说道。 “苏大人，我一开始守雁门郡，雁门郡沦陷了，我跑了，后来我又守上党郡，上党郡也沦陷了，我又跑了，再后来我守武州，武州又沦陷了，我又跑了！”杨再兴的嘴角微微抽搐，“现在河中府要是沦陷了，河东也就彻底沦陷了，我杨再兴还有什么脸再跑？” “再兴，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知道，你想死在这里！”苏武抓住杨再兴的肩膀，“可是你不能死，你必须得跑回京都。” “为什么？”杨再兴不解地问道。 “因为河东需要你来收回！”苏武盯着杨再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再兴，你和突厥的军队交手这么多次了，咱们不说铁木真，我就问你，那四个武将，实力如何？” “他们很强，一般人难以抵挡他们的合击，但是我行。”杨再兴自信地说道。 “除了你之外呢？还有谁能对抗他们？”苏武追问道，“就算有，你觉得他们会愿意前来救河东吗？” “这个……”杨再兴一时语塞。 “再兴，求援的书信送去六波了，一共就来了五千新兵，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这一点你我都知道！”苏武说道，“你说，如果咱们都死在这里了，朝廷什么时候才会出兵收回河东？” “这个……”杨再兴想要反驳，但又不知如何反驳。 “朝廷的大军晚到一天，百姓就会多遭一天的罪。”苏武说道，“再兴，你必须活着回去，回去之后，一定要督促朝廷快点出兵，到时候你做先锋，一定要把河东夺回来，这样一来，也算是给我们报仇了！” “可是我答应了兄弟们，要和他们一起死……”杨再兴有些犹豫地说道。 “他们会理解你的。”苏武拍了拍杨再兴的肩膀。 “如果这样的话……”杨再兴看了看苏武和常惠，“苏大人，常郡守，我带你们一起突围。” “不不不……”苏武摇了摇头，“再兴，你一个人突围就很费劲了，再带着我们这两个累赘，怕是谁也突不出去了……” “是啊，杨将军，你自己走吧，我和苏知府，已经做好殉国的准备了。”常惠说道。 “不行！苏大人，要么我就不走，要么我就带你们一起走！”杨再兴坚定地说道。 “杨矛子，我是你的上司，这是我给你的命令，你自己突围！”苏武吼道。 “苏大人……”杨再兴哭了，这个铁血硬汉，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再兴，这是我的遗书，你没家人了，我在京城那边可还有家人呢……”苏武将遗书塞进了杨再兴的手里，“我的遗书得你给我送，这样我才放心。” “还有我的……”常惠也将自己的遗书递给杨再兴，“杨将军，拜托了！” “二位大人，河东，我杨矛子一定会收回来！”杨再兴接过遗书，“这信，我会送，但我不希望它们是遗书，如果二位大人还活着的话，我杨矛子一定会把你们救出来！” “希望吧……”常惠苦笑一声，“杨将军，到时候你从南门突围，我带着士兵，打开西门，和突厥狗拼了，这也是为你争取机会。” “二位大人……”杨再兴跪在了地上，“我希望你们二位，能活着，等着我杨再兴收复河东，救回你们！” “去吧，杨矛子！”苏武笑了笑，“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