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将错就错
见秦彩霞面露难色，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郭少阳赶紧打掩护说：“妈，人家刚来你问这干啥？” “问一下俺和你爸爸心里不就有数了嘛。”老mama有些失落，勾着头收拾起碗筷来。 秦彩霞赶紧说道：“如果少阳表现好就不要彩礼了。” 老mama不由一激灵说：“真的啊，那你爸妈同意吗？你是不知道啊，俺们村东头老王家的儿子上个月刚娶了个儿媳妇，在新农村买房不说，光彩礼就十五万啊！俺们……” 秦彩霞说：“我们家的事我说了算，看在你们对我这么好的份儿上，不管我爸妈同不同意，我是一分彩礼钱也不要了。” “真的啊！那、那——”老mama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妈，你别听她瞎说，雅婷她那是逗你开心呢！”郭少阳赶紧瞪了秦彩霞一眼，有意提起了张雅婷的名字，警告她玩笑不要开大了，小心擦枪走火，暴露身份。 老爷子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说：“父母把你养大不容易，就算你们真的一分钱不要，我们怎么能不给，这做人可得讲良心……” 郭少阳听着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突然起身说：“你们聊我去上厕所。” 秦彩霞也被问得心慌意乱，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正无计可施，借此机会追着郭少阳溜之大吉，说她也要去上厕所。 两人先后上完厕所，也不敢在家里多待，就躲到院子外面去看风景。 三岔属于半山区，站在少阳家院子门口，远远的向西望去，可以看见小镇上比火柴盒还要小的房子，一条小溪朝着西北方向缓缓绕过山脚，一路向东流去。影影绰绰的群山像是一个睡意未醒的仙女，披着蝉翼般的薄纱，脉脉含情，凝眸不语。 太阳晒得人心里发慌，郭少阳走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看见对面山上的一户人家的小孩正赶了几头耕牛出来，准备到山下去放牧。 秦彩霞也跟了过来，紧挨着郭少阳在旁边的一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叫苦连天的说：“阳哥，我说你爸妈怎么那么多的问题，你别看我回答的一脸轻松，这一句话出来我得死多少脑细胞啊！我都快应付不来了，实在不行咱就三十六计走为上。” 秦彩霞见郭少阳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紧绷着一张脸却不说话，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没话找话半开玩笑的说：“想啥呢？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郭少阳自己心里也在犯嘀咕，他在想一些不知道是否能想通的事。这些事在他的大脑里面总是显得那样的难以琢磨，飘忽不定。其实有时候想努力地放弃这种无所作为的漫无边际的想法，它不只是单纯的往一个方向想去，而是穿插来自四面八方一闪即过的万千思绪。 本来，他一直担心会被老爷子看出破绽，毕竟秦彩霞和张雅婷两个人的声音不一样，虽然电话里有点差异，但还是能分辨出来，好在被秦彩霞刚见面时的一声“爸爸”叫得老爷子心花怒放，早就辨不出真假了。再说了，就算他有点怀疑，又怎么能想到，儿子再怎么混帐，也不至于租个女友哄他开心吧。 想到这些，郭少阳心中惶惶不安，带着莫名的恐惧，却也具体说不出，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原因：我为什么害怕，我怕什么？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秦彩霞还追着刚才的问题不放，被曾永贤抛弃后，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证明自己，对于她来说演习就是实战，她要把这一家人统统征服，让曾永贤后悔一辈子。 郭少阳沉默了好一阵子，突然开口说道：“我现在要改变计划，你得想个办法让老爷子和mama讨厌你。” “你没搞错吧？”秦彩霞错愕的看着郭少阳，她希望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可郭少阳冷漠而又决绝的表情告诉她少阳是认真的。 “不行，你爸妈可都是老实人，老母鸡都让我给吃了，我怎么好意思惹他们不高兴，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秦彩霞把脑袋摇得跟货郎鼓一样。 郭少阳冷厉的说：“你不过河拆桥，那你就给我爸妈当儿媳妇好了，不过我可不会喜欢你。” 秦彩霞立即把嘴一噘道：“你想得美，当初咱们可没说要惹你爸妈不高兴啊，那你花钱雇我是为了啥！” 郭少阳烦躁的说：“当初谁能想那么多！” “可是，老母鸡都已经吃了，做人要讲良心，我不忍心啊！你就让他们高兴一阵是一阵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彩霞还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任务。 “以后我妈要见你你来吗？我妈要我娶你你愿意吗？你也太那啥了吧，一只老母鸡就把你给收买了！再说了现在可不是讲良心的时候，这事情发展到以后对他们的伤害会更大。” 见秦彩霞努着嘴说不出话来，郭少阳又接着说道：“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的好，但这不一定要伤害他们，我们可以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秦彩霞看着郭少阳那副犯错误的样子，咂咂嘴说：“好啊，但是租金要翻倍，一天至少五百元。” “成交！”郭少阳不暇思索的说。 秦彩霞气得直跺脚，她原本以为郭少阳心疼钱不会答应，最起码也要考虑一下，她哪里知道郭少阳做事向来都是当机立断。 俩人坐在树下如此这般的筹划了一番，就起身回家去了。 老mama招呼秦彩霞去休息，说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又走了那么远的路也累了，赶紧到炕上去睡一觉。秦彩霞就怯怯的招呼他们说：“叔叔阿姨，你们过来我有话说。” 老爷子和mama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只见秦彩霞干咳一声说道：“叔叔，阿姨，刚才我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现在我正式给你们说一下，那个我妈说了，不管谁要娶我，必须至少要在秦城给我买一套必须至少100平米的房子，我大概算了一下首付要十五万，装修简单一点的三四万，彩礼钱按最少的四五万。” 老爷子和老伴面面相眈，看了一眼郭少阳，他已经假装打鼾睡了，mama一听这里七外八要二十几万元，便吓得一下子不吭气了。 老爷子一辈子争强好胜，就打肿脸充胖子，满口应允说：“买房这都是正经事，你们俩只管结婚，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不要看咱农村人穷，这几年西部大开发，我家种的花椒树一年也能挣好几万呢！” 秦彩霞见这招移山倒海没使上，接着就出第二招泰山压顶，支吾着说：“我是个独生女，少阳得当我们家上门女婿，这样的话他就不能照顾你们了。” “啊，那可不行，他meimei嫁的远，我家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我们老两口还指望他……”mama急了，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爷子给制止住了。 当然，老爷子刚听说儿子要当入赘到别人家的时候，难得一见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嘴角的肌rou也不由得抽搐了几下，但他急忙咳嗽了一声，瞪了老伴一眼。老伴随即便勾着头不再说话，瞅了一眼正在装睡的郭少阳，把一双手在身上不停的蹭来蹭去，好像她身上突然长满了刺。 秦彩霞也扭头看了一眼郭少阳，心里暗暗咒骂，你他二舅***可真是一个奇葩，你跟死猪一样装睡，让姑奶奶我在这里当坏人，反正爹妈是你的，馊主意也是你出的，万一把你爹妈气出病来可别怪我，我只不过是拿你钱财，替你消灾罢了。 秦彩霞想到此，便乘胜追击道：“如果你们舍不得他的话那就算了，我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你们就他一个儿子，我要是把他拐跑了以后给你们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老爷子当然舍不得，因为他只有少阳这么一个儿子，但权衡利弊他还是决定忍痛割爱，沉默了一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满脸惆怅地说：“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我们在这穷山沟里肩挑背驼受苦受累一辈子，不能让子孙后代再跟着遭这份罪了。我们俩还年轻，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只要你们过得好，在不在我们身边都一样。我们也没啥过多的要求，只希望你们逢年过节抱着孙子到家里来让我们多看一眼就行了。” 郭少阳听了这满是忧伤却尽量克制的话，赶紧转过身去，把脸对着墙角，偷偷的流下了一抹眼泪。他在想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该有多么混帐啊！然而，事情到了这份上，他只能将错就错，一直错下去。 秦彩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她和郭少阳都觉得老爷子不会让唯一的儿子去给别人养老送终的，但他们错了，他们低估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深沉的爱。 老爷子让秦彩霞休息，他叫上老伴随即就出去了，说是要去放牛，实则是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相互安慰，因为无论是谁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完全接受这样的事实。 秦彩霞赶紧叫郭少阳起来，幸灾乐祸的说：“阳哥，你的阴谋诡计没有得逞啊，接下来你打算咋办啊？要不咱明天一大早回秦城得了，你也别枉费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