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猴子不知宅居好，人猴闲话神仙事

    宅——

    这大概是王青……或者说是许多的现代人身上都有的一种通病，区别也就是或轻或重罢了。

    劳累了一整天，被生活折腾的欲仙欲死之后，人们可以对着手机刷上几个小时，都不带往别处看的；可以连夜通宵一个游戏……如果是遇到了节假日，也绝对能够和游戏、小说一起天荒地老……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游戏、小说，可王青有净珠和猴子，十天半月的，他就能得一份武功的经验。

    ……

    这简直太香了！

    ……

    王青感觉自己不需要出去，不需要游历，每天就宅着肝一下纯阳无极功，再涉猎、理解一下全真心法、达摩心法之类的，或者是铁砂掌、燕青拳、劈空掌法之类的耍弄一下，琢磨一番取其精华融入大手印中，给大手印增添一些变化……那种rou眼可见的进步，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出去玩儿什么玩儿？

    要什么自行车？

    手头一共二十一门内、外武功，从心法内功、到硬练的外功、拳脚、剑法、刀法、棍法……丰富的不要不要的。

    王青吃完了桃，就将桃核随意一丢，丢到了一旁的泥土中，说：“这桃好吃。核就扔这里，说不得过上几年，这里就也能长出一颗桃树呢。这些草木，可不及人挑环境，这里的瘴气厉害，对它们来说，大约也就是相当于水草肥美的意思……你出去了这么久，就给我带了一个桃儿？”

    猴子“嘿嘿”笑，挠头说：“俺本来是去随便转一转，飞过云巧国的时候，恰看到了一园的好桃子，顶个儿的大。只是两只手，能拿也也有限，我就在桃园里吃了一些，顺手又给你摘了两个……”

    王青补充：“然后路上又馋了，又吃了一个？”

    “……”

    猴子略有些不好意思——王青说的都对。

    能带回来一个已经很良心了。

    像是玉帝那样让一只猴子去看蟠桃园……只能说是“心太大”了，怎么就不让耗子去看米缸，让猫去给老鼠当伴娘呢？

    猴子转移了话题，又说：“俺还听了一个消息，说是渤海外有一岛，叫火云岛，岛上是有仙人的……正好过些时日，火云岛上会有大醮【1】……咱们过去，说不得还能拜入仙家，学一学神仙法术，得一个长生自在……”猴子对“长生”很热切——但比起之前来，却又少了几分急迫和冲动。

    它这会儿也是能朝苍梧而暮北海的人物，依照目前其飞行可以达到的最快速度已可以做到一个时辰两万里的速度了。

    更不需说那一身武功……王青是宅着没有试过手，不知厉害与否，这猴却是耐不住的性子，早就找了一些地上跑的、天上飞的猛兽试过了手，就连一些妖怪也都不是对手，三招两式就被拿捏、戏耍了。

    可以说——它这会儿或许还未长生，但却自信可以把一些长生的打死——寿命的理论上限仙法说了算，可具体这个仙人能活多久……

    猴子表示：

    俺的武功说了算。

    ……

    正是这种自身实力的变化，高下相形，易了形式，让它对“长生”有了一个更深的理解和感悟，也对之前王青和他说的那番话有了更透彻、深入的理解——虽然内容很损，可世界本就是如此……它不一定要做那个长生的猴，却一定要做一个比别人活得长，比别人能打，能让别人长生不了的猴。光有“长生”之能，而无护佑长生的本领……这样苦苦修来了寿命，却被人一掌拍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比之《西游记》中原本那只单纯的“学多的”“不能长生，不学，不学”的猴，这个猴却想的更多、更全，也更深入。

    也亏得是王青不知道——但凡是他知道这是西游世界，猜测这猴子可能是猴哥，也都不敢什么都教、什么都说。

    也因此，猴子跟着他，这才潜移默化的经受了来自思想、观念、辩证等诸多方面的洗礼，将一张白纸一样的猴子，染出了王青的颜色。别看一人一猴相处的时间还不足一年，可就是这不足一年的时间，却是让猴子拥有了“自我”，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思考方式、思维方法，有了对错、是非的观念，有了一些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逻辑能力等等……可以说，这不足一年的收获，却是比曾经四百多年的光阴加起来还要多。

    那四百多年……是浑浑噩噩。

    现在……方才有了“我”。

    ……

    甚至，王青这个“学渣”还给猴子固化了一个数学是一切的源头，用数学阐述、推演世界的概念——

    假如猴子上了方寸山，进了斜月三星洞，只怕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故事了。菩提老祖问它要学道、术、流、静、动的哪一门时，怕是会直接蹦出来一个“俺要学数学”这么一个五大门类中没有的类别出来。【2】

    菩提老祖怕是要疯……

    ……

    可惜……王青不知道啊。

    ……

    王青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大醮”，过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心说：“这种道教科仪我还从来没看过呢，正好去看一看……”至于什么长生、仙法之类的——在这个猴子会说话的世界里，他倒是也有些期待，只是并不是那么强烈。或者说，这是一个中人之资，一个学渣的自觉：

    自己又有什么出色的天赋被人看上呢？就算是有长生之法，那个能够得到的人，也不会是自己。

    猴子说：“这就对嘛……你说咱们直飞过去，从天上一落，那些道人会不会以为咱们是神仙？”

    王青：“你这话是不是和前面的矛盾？”

    猴子找补说：“谁也没有规定仙人必须会飞，是吧？就像那些土地，钻地底下还行，从这儿遁下去那儿出来，可你让他飞……他也飞不起来不是？”

    这是猴子亲眼所见的。

    要不怎么说“孽缘”呢，猴子一次在外面试验大手印，一掌就把土地给震出了地，土地气急败坏的指着它咒骂，气的跳脚，也就跳起来不到一尺高。具体的“战斗力”几乎为0，出了可以遁地神出鬼没之外，一个凡人的壮汉都比土地能打。猴子第一次见土地，不知道这老小子还会遁地，不小心就让土地跑了。

    ……

    然后，猴子就撒泼，给方圆数十里来了一次按摩，将大地按压的非常舒服，地面的震颤更是远传百里。

    好好的一个土地，硬是被它如同打地鼠一样折腾了大半天。遁地，被震得欲仙欲死，跑出来，又遁地，又跑出来……

    有了王青的参和，这土地老儿的霉日子却是提前了上百年，而且比原著中还要可怜了好几倍：

    原著之中，这猴子好歹是打磨心性打磨了足足七年，才学了法术下山的。这会儿就不一样了……整个就一泼猴！

    王青得自净珠的武功可不需要那么高明的心性。

    ……

    猴子一说起“仙人不会飞”，王青倒是想起了一个西游记里最悲催、最弱鸡的菩萨来——文殊菩萨。

    这位硬是被乌鸡国王派一群凡人抓了，捆着摁护城河里泡了三天三夜。可见光有“长生”之能，有时候还不如不长生呢——至少还能选择个死。像是文殊菩萨，那就只能是死去活来的熬了，也就是泡了三天三夜，这要是泡个三百年……简直让人不敢细想。于是他便将这个故事给猴子讲了一半。

    只是多年不看西游，这位文殊菩萨，他也就记得是个菩萨而已。

    也幸亏只是记得是个菩萨。

    ……

    否则文殊菩萨是一定会来找他好好理论理论的。文殊菩萨的战斗力或许不行……可人干嘛非要一个人呢？

    不是还有观音菩萨、普贤菩萨、地藏王菩萨……

    一个赛一个的神通广大。

    ……

    猴子听的直拍大腿，笑的不行，说：“这个菩萨也太差劲了，怎么说也是菩萨，居然被凡人如此欺辱。”

    王青心说：“何止是弱鸡？也足够的小肚鸡肠。就算是同态复仇，报复回来也不过是把国王抓起来泡三天……这位却是把人家国王扔井里，结结实实的泡了三年。三天和三年，三百六十五倍报复，啧。”

    【1】一种祭天的宗教仪式。看过《一人之下》的小伙伴应该都知道“罗天大醮”，就不多做赘述了。

    【2】道字门指三百六十旁门，术字门请仙扶鸾、趋吉避凶，流字门包含三教九流的看经念佛、朝真降圣，静字门参禅打坐、戒语持斋，动字门的采阴补阳、攀弓踏弩等等……算是大杂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