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秦王次子
秋收的季节到了,村里的人都忙着去地里收麦子,因为麦子很沉,一次装不了多少,所以要反复的往返,念儿见段母往返了几次,累得额头都出汗了,连忙涂上段母为她调的黑粉,让容貌看上去普通一些,然后陪着段母一起去田里干活。 她从来没有收过麦子,手上的活自然是要慢一些的,周围都是村里的邻居,知道段家来了一个远方亲戚,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脸还黑乎乎的,就与段母打趣道:“段家娘子,我听说长枫哥儿的婚事吹了,那崔家小娘子攀上了孙家这个高枝,就将长枫哥儿给抛诸脑后了?” 段母客气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妇人心肠不坏,就是嘴碎了一些:“以前我常见那崔家小娘子来寻长枫哥儿,见她长得美,为人也和善,心里想着长枫哥儿真是好福气,没想道竟然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依我说,这样的女子,不娶也罢。” 段母一边收割麦子一边道:“崔家小娘子是一个好姑娘,是我枫儿没有福分。” “我听说屠户朱家的女儿到了年龄了,那小娘子长得虽然一般,但是那屠户在大街上开了好多铺面,家里银子肯定不少,他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找了媒婆,正在为女儿挑女婿,我看枫哥儿合适。”又一个说媒的。 自从段长枫与崔琦的婚事告吹之后,就经常有人上门来给段长枫说媒,而且说得媒都十分的不靠谱,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女子,就是被丈夫休了的下堂妇,要么就是曾经给年纪很大的富户做过小妾,后来富户死了,小妾被正妻赶回了娘家,如今无处可去。 这个朱屠户家的女儿,是念儿听到这么多桩媒里最靠谱的一个了。 段母笑了笑,婉转拒绝:“那朱屠户的女儿我也见过,长得如何我就不多嘴了,但她平日里对着自己的丫鬟不是打就是骂,单是这一点,我段家就无福消受。” 原来还是一个不靠谱的媒,念儿看着眼前这群农妇,觉得她们每天聚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还挺有意思。 等到装齐了一车麦子,念儿对段母说:“我力气大,先将这些麦子推回去,婶娘不用陪我来回跑了,我一会儿就推着车回来了。” 段母想着这样也好,能尽快将麦子收割好,就让念儿一人推着车回去了,念儿回到段家时,见一个容貌美丽的女子站在段家的门口,她推着车走了过去:“姑娘找谁?” 那女子见了念儿也是一愣:“你是?” 念儿连忙道:“我是段家的远房亲戚,因为夫家出了点事,就来投奔婶娘和段大哥,你是来找段大哥的吗?” 念儿见这位姑娘穿着光鲜,不是普通农户的打扮,长得又美丽,且看上去挺有修养的,猜测着莫非她就是崔绮? 那位姑娘低头搅着手中的帕子,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段大哥应该就快回来了,有一样东西我想要交还给他。” 那姑娘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白色的玉佩,递给念儿:“这是段大哥之前送我的,我就要成亲了,这个玉佩不适合再留在身边了。” 念儿接过她递来的玉佩,那玉佩十分普通,上面还有杂志,应该是廉价之物,只不过现在人喜欢用玉作为定情信物,这个姑娘想来就是崔绮。 “你就是崔家那位jiejie吧?”念儿看着崔绮姣好的面容,心底五味杂陈,这女子容貌并非那种美得惊为天人的,但是一看就与周围那些农家女子不同,是被教养在深闺知书达礼的女子,与段长枫十分般配。 那女子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念儿将玉佩塞回到她手中:“你与段大哥毕竟有过情缘,这些东西由我转交并不合适,你还是等段大哥回......” 念儿的话还未说完,段长枫已然提了把剑走了回来,念儿见崔绮惊慌地想要逃走,连忙拉住她的手,对着段长枫挥手道:“段大哥!” 段长枫往家里的方向看,隐约见到念儿身边还站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的身影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段长枫立马飞奔了过来。 念儿将崔绮拉至段长枫面前,笑道:“崔家jiejie在这里等了你许久了,说是有话要与你说。” 段长枫见到崔绮高兴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念儿赶紧开了门,对段长枫道:“段大哥,崔家jiejie难得来,你赶紧请人家进去坐。” 段长枫连连点头,拉着崔绮的手,想要将她拉进去,可崔绮却不愿意进去,念儿看着她道:“崔家jiejie站在门口若是被来往的人看到,只怕于你名声也不好。”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崔绮,她毕竟是已经许配人家了,与段长枫在这里私相授受确实不妥,听了念儿的话,走了进去。 念儿主动包揽了烧水沏茶的活,等沏完茶,她就推着车出去了,等到她再推着一车麦子回来的时候,崔绮已经走了,石桌上的茶也凉透了,可段长枫却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念儿走过去,见段长枫手中握着的那枚玉佩,正是刚刚崔绮还他的,念儿原不是喜欢多说话的人,但见段长枫神色伤痛,便蹲下身安慰道:“段大哥,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崔家jiejie虽然与你无缘,但她终究是嫁了一个好人家,像她这般品貌的人,若是入了段家,就要日日耕地种田,cao持家务,她爹娘自然是心疼的。” 段长枫端起桌上的茶水,当成是酒,一饮而尽:“是我没用,我给不了她好的生活。” 念儿忽然觉得自己嘴笨舌拙:“我不是这个意思,段大哥文武双全,迟早会崭露头角,将来若是做了大将军,有的是好女子等你挑选,又何必执着于已经失去的呢?” 段长枫对着念儿笑了笑:“听你这话,就是没有经历过情爱的,若是经历过,就会知道,那些女子再好,也不是我心里想要的。” 段长枫的一番话让念儿震住了,她没有经历过情爱吗?不,她经历过的,她爱过李秦川的,甚至还为他肝肠寸断过,可是在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她确实已经将他放下了,若是以段长枫这个说法,她对李秦川难道不是男女间的情爱? 不可能,她确定她爱过他,正因为爱过,才会如此伤痛。
也许,爱与爱也是有所不同的,段长枫刚刚经历情伤,此刻必然是万分心痛,念儿也想不出该如何开解他,只能给他找点事情做:“婶娘在地里摘麦子,你既然回来了,就去把麦子推回来吧,我留在家里做饭。” 念儿在段母一日日的指导之下,已经学会烧柴火了,也会做一两个简单的菜了,虽然有时候火候欠佳,但是段夫人和段长枫都不是挑剔的人,为了给她信心,都夸赞她做的饭好吃。 段长枫二话不说,推着车就往田里走,念儿则留在家里生火做饭。 第二日段长枫休沐,陪着段母去田里干活,念儿则留在家里洗衣洒扫做饭,因为不需要出门,所以就没有涂抹那些黑粉。 但就在那天晚上,段家的院子里迎来了一个贵客,秦王次子裴湛! 念儿见段氏母子看到裴湛都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行礼,自己也连忙恭恭敬敬地跪下。 裴家世代镇守北部六镇,除了裴泽偶尔会入朝之外,他的儿子们都没有去过京城,项辰的母亲曾经因为赵家手握重兵而留在京城为质,所以项辰十分痛恨留人为质这件事,对各地藩王和诸侯也从未采取过类似做法。 平城还有北部六镇于裴家而言相当于是他们的一个小王国,裴家享有这边一切军政大权,可惜,裴家因为是异性王,爵位虽是世袭罔替,但只能一个人承袭爵位。 这一点与项氏皇族不同,比如念儿有一个堂叔叫项乾,是父皇亲封的楚亲王,他有两个儿子,他的爵位自然也是世袭的,一般会传给长子,而承袭不到爵位的小儿子也会封一个郡王,而郡王的嫡长子袭郡王爵位,次子则可封为国公,但异性王就没有这样的特权,除了能承袭爵位的儿子之外,其他的要么就是靠祖荫在朝廷做官,要么就是靠家族庇护,反正地位与承袭爵位的兄弟相比,那是天差地别。 最倒霉的其实是老二,据说裴湛与长子裴修是一母同胞,就因为晚出生了,所以秦王爵位就与他无缘了,一辈子只能仰仗哥哥鼻息生活。 裴湛因为无缘继承秦王爵位,就一直在军中任职,段长枫自从在军营比试拔得头筹之后,裴湛亲自见了他,一番交谈之后,裴湛对段长枫极为欣赏,甚至好几次都主动向朝廷举荐他,可惜不知为什么,他的推荐文书就如石沉大海一般,总是了无音讯。 但这并不影响裴湛与段长枫结交,他常常邀约段长枫喝酒,有时候他顾念段家家贫,也会带一些棉布衣物和日常用品接济一下段家,所以与段母也算是熟稔。 裴湛斯文有礼,一副谦谦君子模样,他免了众人之礼,在见到念儿时一震,问段长枫:“这位姑娘是?” 段长枫看了念儿一眼:“回二公子,她是我远房表妹,前不久家里出了一点事,前来投奔。” 裴湛的目光在念儿身上留恋了许久,最后赞叹了一句:“姑娘容色倾城,湛生平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