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自立为帝
孩子虽然随着念儿姓项,但段长枫却高兴极了,孩子刚满月就请求朝廷册封,按照惯例,皇室或藩王之女,不论是公主还是郡主,都是及笄之后,才会有正式封号,就连深得项辰宠爱的念儿,也是及笄之后才被册封为平阳公主,享食邑和封地。 不过项诺早已醉生梦死,对段长枫的奏折从来也不看,有专门的人替他盖章批复,于是朝廷便依着孩子的名字将她册封为忘忧郡主。 此事很快在朝野内外传开,自项辰死后,公主一直抱恙在身,闭门不出,许多朝臣对此事一直都心存疑虑,如今公主突然生女,朝臣心中疑虑也解开了,而段长枫更是开心,在小郡主满月时大宴群臣。 消息传到蜀郡,李誉和赵萧也惊了,他们只知道段长枫曾发兵攻打平城,最后与秦王达成了某种协议,然后撤了军。 段长枫走后,秦王依然镇守平城,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余嫣然想着裴湛对念儿一往情深,若段长枫真的杀了念儿,裴湛定是抵死不从的,更不可能与段长枫达成什么协议。 自段长枫退兵之后,余嫣然一直以为念儿还在平城,并因为裴湛与段长枫有什么私下的约定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直到消息传到蜀郡,众人才知道原来念儿在洛阳,并且还诞下了一女。 余嫣然怎么想都觉得不对:“段长枫是四个月之前攻打平城的,念儿一个多月前才生下孩儿,那孩子不可能是段长枫的,只可能是裴湛的。” 在她离开秦王府时,念儿已委身于裴湛,这事她是知道的。 赵萧也觉得事有蹊跷,自从项辰离奇死亡之后,朝廷内外一下子都变了:“段长枫既然同意孩子跟着念儿的姓,想来这个孩子确实应该不是他的,而且你不是说他对先皇,对念儿都恨之入骨吗?当初裴湛是用了十万兵马才换取念儿性命,如今,念儿又怎么会突然回洛阳,在他府上?” 李誉和李秦川一直都在朝廷之上,与镇守洛阳,江湖气重的赵萧不同,他们对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更敏锐一些,他们父子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安。 李秦川担忧地道:“段长枫既然将念儿从平城接回,想来是要有大动作了。” “我也这么想,想来项诺这个皇位也撑不了多久了,段长枫若自立为帝,那么念儿便是他最名正言顺,也是最好的皇后。所以他才会出兵攻打平城,将念儿接回。”李誉想着段长枫若是要自立为帝,他必须要安抚项家的众位藩王,那么念儿就是他最好用的一颗棋子。 李秦川觉得自己一刻都坐不住了,这些年他一直都龟缩在蜀郡,已然十分窝囊,如今眼见着段长枫这个逆贼就要称帝,他起身就想要向父亲请战,李誉知道儿子心思,还未等他开口,便连忙摇头:“如今敌众我寡,出兵之事,要从长计议。” 余嫣然思虑了片刻,对着赵萧道:“师傅,我想着和我夫君去一次平城,毕竟我夫君曾是秦王门客,而我夫妇不过是江湖人物,就算去往平城,也不会引人注目,我想亲自去问一下裴湛,为何念儿会回洛阳?他和段长枫之间又有什么阴谋。” 赵萧摇头:“不行,若裴湛与段长枫达成了什么协议,你此去便是凶多吉少。” “可是...”余嫣然急道:“念儿如今在段长枫手中,我实在是不放心,自先皇离去,念儿便如同一具行尸走rou,不论裴湛如何讨她欢心,她都难展笑颜,在平城尚且如此,如今她落入段长枫手中,我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父亲!”李秦川听了余嫣然的话心中更是着急,一心只想出兵。 李誉对儿子不满道:“你如此急躁,若是让你带兵,也只是去送死而已。说不定正中段长枫的计谋!” “哈哈哈哈哈哈,李丞相不愧是历经三朝,关键时刻还是能沉住气的。”屋顶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小声。 赵萧连忙起身,戒备地看向屋顶:“谁?” 赵萧不由心惊,此人武功极高,潜藏在屋顶居然连他都没有感觉到。 屋顶上的瓦片被揭开,一个人从屋顶上跃了下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监察司首领谢傲寒。 李誉一愣:“谢统领” 监察司是大魏的细作机构,专门监视调查各地藩王或者朝廷众臣的动向,自谢傲寒接任首领以来一直忠心于项辰,项辰死后,谢傲寒也不知所踪,而监察司有他自己的一套运作方式,段长枫并不知其中门路,连李誉也不知,所以这股力量便被所有人都弃之不用。 监察司的这股势力也随着谢傲寒的消失而消失了,谁能想到时隔多年,监察司的统领谢傲寒突然出现在蜀郡。 谢傲寒对众人行了一礼,李誉看到他倒是颇感欣慰,他们同朝为官二十多年,知道谢傲寒乃是忠心于项辰的,但心中也有不满:“这数年朝廷动荡不安,谢统领却隐居江湖,此时突然出现又是何意?” 谢傲寒对着众人道:“我并非隐居江湖,而是陛下离世之前曾给我密令!” “陛下还有密令?”李誉想着项辰在自己离世之前一直在做身后事的安排,想来是有什么不详的预感,给了谢傲寒什么密令也不足为奇,只是不知道这密令对他们而言是否有用。 谢傲寒道:“不知为何,早在几年前,陛下似乎就有预感自己大限将至,曾对我下过一个密令,若是他有什么不测,监察司则必须忠于平阳公主,保护平阳公主。” 李誉想着项辰在世时为了江山社稷,想要传位给项漠,但是将兵权都给了段长枫,也是为了保护念儿,所以他对谢傲寒下这样的密令他并不觉得奇怪。 “所以这些年你都在平城?”赵萧问。 谢傲寒摇了摇头:“陛下突然驾崩之后,公主也失踪了,段长枫将公主送至平城之事做的极隐秘,而秦王也将公主周密的保护了起来,我追查了数年才查到公主在平城。” 余嫣然觉得谢傲寒的话在理,他们夫妇也是因为与念儿相熟,虽然可以时常出入王府陪伴念儿,但是也被裴湛派人严密的监视了起来,几乎不可能向外放出任何消息。 李秦川怒道:“你怎么没将念儿救出来?” “我赶到平城时,段长枫正在攻城,而公主正站在城楼之上,愿以她一人性命换满城百姓平安。”谢傲寒当时混在大军之中,城门那一幕也让他极为震撼:“之后,公主就被段长枫劫去了军营,我亦潜伏到了军营之中,准备伺机动手,解救公主,谁料......” 赵萧皱眉:“以你的武功,纵使千军万马,但要救走一人不难,念儿武功不弱,她不会是你的累赘。” 谢傲寒摇头:“公主武功是不弱,可是当时已经身怀六甲,行动十分不便,而且我当时潜伏在他们的帘帐之后,无意中听到了段长枫与公主的谈话。” “什么谈话?”李秦川只觉心急如焚,这谢傲寒说话就不能一次性将话都说清楚吗? 谢傲寒正是因为顾及李秦川,所以才支支吾吾,但见对方心浮气躁,想着还是坦言吧,便道:“段长枫深恨陛下,所以在与公主大婚之夜利用公主逼死了陛下这件事你们皆已知晓,但有一事却没有人知道,公主不知,裴湛不知,所有人都不知,那便是段长枫虽然利用了公主逼死陛下,但他对公主却也是一往情深,这些年,一直寄希望于汤茗研制出离魂药能令公主忘记前尘往事,与公主重修旧好。” 李秦川只觉得可笑:“他根本是痴心妄想!!!” 谢傲寒对着李秦川笑了笑,道:“太守倒是与公主想到了一块去了,谢某来平阳之前,潜入了梁王府见了公主,是公主派我来蜀郡给众位带一个口信。” “是念儿让你来的?”赵萧很是惊讶。 谢傲寒将手中剑递给赵萧,道:“这柄碧水剑是当年孝静皇后之物,公主去山庄学艺,赵王夫妇便将此剑转赠给了公主,公主让我以此剑为信物,给众位带一个口信。” 赵萧接过碧水剑,那确实是姝儿曾经用过的剑,后来爹娘转送给了念儿的:“念儿有何口信?” 谢傲寒道:“公主说她大婚之夜,段长枫与项诺联手逼死了先帝,公主说先帝被砍数十刀,最后为保公主,自断经脉而亡,此仇她是一定要报的,她会借段长枫之手废除项诺,并且说服了段长枫不会自立为帝,也不会再出兵攻打蜀郡,公主让我吩咐你们千万不可贸然出兵,蜀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你们镇守蜀郡,段长枫也无可奈何,但你们一旦出兵,便是给了段长枫机会。” 李誉对着李秦川道:“听到没有,念儿虽是女子,却比你更有谋略。” 李誉看向谢傲寒,担忧地问:“公主想要废了项诺这无可厚非,可项氏皇族如今血脉凋零,若项诺死了,而段长枫又不自立为帝,那到时候谁来继承皇位?”
谢傲寒对李誉一笑:“想必李丞相也听说了公主诞下一女,名为项忘忧!” 李誉点头,只听谢傲寒继续道:“公主说了,她亦是先帝血脉,是项氏正统,她的孩儿不论男女都会入嗣到先帝名下,作为先帝长孙。” 李誉眸内精光一闪:“念儿想要让她的孩子为帝?” 谢傲寒摇了摇头:“公主想要自立为帝。” 李秦川和余嫣然都睁大了眼睛,女皇帝,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赵萧和李誉愣怔了许久,李誉突然笑了:“念儿这个想法确实惊世骇俗,但她既有此想法,我定然是支持她的。” 李誉看向赵萧,问:“你呢?” 赵萧回过神,看着李誉,也豪迈地笑了:“念儿是我的外甥女,你既然都愿意支持她了,我自然也是鼎力支持,念儿心底仁善,处处以他人为念,她若是登基为帝,定然会善待百姓,善待草原各族。” 谢傲寒见两人都已愿意效忠,而自项辰死后,他早已视念儿为主,自然是誓死效忠的:“公主说了,让你们按兵不动,在蜀郡好好积蓄实力,她会想方设法令段长枫自断臂膀,自毁实力。” “她如今被困梁王府,处处受制于人,有什么办法令段长枫自断臂膀,自毁实力”李秦川根本不在意谁当皇帝,只忧心念儿的处境。 谢傲寒不敢看李秦川的眼,只能低头道:“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那段长枫对公主倒也是一往情深,自从将公主接回洛阳之后,他便是百般讨好,万般迁就,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公主一个多月前生下的乃是裴湛之女,但段长枫却爱若掌上明珠,真的将那孩子视为己出,若非对公主痴心一片,很难做到这一点,如今公主在梁王府内说一不二,公主说,再过一段时日,等她身子恢复了,她慢慢的便会想办法插手朝政之事。” 李誉和赵萧都不料事情竟然会如此峰回路转,本来他们是孤军,毕竟项氏皇族凋零,早已没什么可继承大统之人,而他们也都没有称帝的野心,这些年,苦守蜀郡不过是为了自保,如今念儿居然有称帝的念头,他们便如同找到了一个可以效忠的对象,突然觉得前路光明起来。 谢傲寒想起一事,问李秦川:“太守在蜀地多年,可否帮忙挑选一些貌美的女子,最好是良家女子,若是穷苦人家的更好,我在江南挑选了一些,蜀郡靠近云南,据说云南的白族女子极美,当年含笑公主的生母便是白族的女子,公主想要挑选一些入梁王府!” 余嫣然不解:“念儿想要用美人去笼络段长枫?” 谢傲寒笑道:“人性大多相同,想要的无非是权势,财帛和美人,前两者段长枫都已经有了,至于美人......” 谢傲寒看了李秦川一眼,有些尴尬地道:“虽然公主自己便是绝色美人,但人心永远都是贪不足的,拥有了公主之后自然还会想要拥有别的女子。公主如今对段长枫恨之入骨,不愿每天对着他虚情假意,自然不希望段长枫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李秦川自然也不希望段长枫将心思全都放在念儿身上,便道:“给我几日时间,我这就派人去各地搜罗美貌的女子。” 谢傲寒对着李秦川道:“公主吩咐,绝不可强抢民女,入府的女子,必须是自愿的,最好是家境清寒的,入府之后便能安享富贵,虽是给人做妾,却也不算是委屈了......” 李秦川伸手止住了谢傲寒:“念儿的意思我已明了,我会安排,白族确实美女众多,但要选能让段长枫动心的,只怕不易,容貌还需在念儿之上!” 谢傲寒点头:”我在江南寻访多时,美女易得,绝色却难求。” 李秦川想了想,道:“此事不易拖延,不如谢叔叔与我一起去次云南,亲自挑选,若有选中的女子,直接带去洛阳?” “也好,我与太守一起,省的来回路途折腾,耽误时间!”谢傲寒点头赞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