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萤有耀终非火(4)
“哎,少奶奶可得抓紧啊,这几天的证券交易行情相当的不错,少奶奶此时在其中投上一笔,恐怕回报和收益难以计量。” “没想到李管家对证劵交易也有研究。” “爱财之心人皆有之,何况犬子辰文已长大成人,日后结婚生子花费定然不少,做父母的总想着为子女多分担一些,再者证劵交易不失为一个较好的投资渠道。” “李管家有心啊”,淑慧的秋水淡眉微微一动,“你助我达成目标,好处自然不会少你的。” “少奶奶见外了。” 淑慧走到房间的拐角处,目光移向窗外,窗外是一棵年代久远的垂柳,今年的垂柳真够怪,在冬日里仍旧长发飘逸。垂柳下放着从淑慧房里搬出去的和小桃有关的物件,这是风水先生安排的,说是在东南角风吹日晒个把月,能将少奶奶房里的霉运和晦气统统带跑。 然而此时,淑慧明显看见了一个人影在垂柳下晃动,她吃了一惊,对李管家道:“你看,那个人是谁?” 李管家凑到窗前一看,此人穿着一件月季粉的棉衣,他想了想,回答道:“像是大小姐房里的茯苓。” “她在那里干什么?”淑慧的眼中冒出火花,定了会神,身子忍不住的颤栗,“不对,她在小桃的东西上动手脚,她在咒我,在咒我!” “李管家!你还愣着干什么!” 她的声音抬高八度的嘶喊,吓得李管家连滚带爬的奔下楼,没一会儿,将茯苓带到了院子里。 淑慧也下楼来,二话没说先扇了茯苓一个耳光。 茯苓捂脸倔强的道:“少奶奶,你干嘛打人啊!”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敢跟我这么说话!”淑慧抡起胳膊,又是一巴掌。 “少奶奶你不讲理!” “你敢跟我讲理!你算个什么东西!” 淑慧啐了茯苓一脸,茯苓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烧旺了她的怒火。 “说!你在柳树下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路过那看到小桃的东西,想到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心里有些难受。” “放肆!”李管家呵斥道:“你胆敢说难受,小桃差点把小少爷害死了,这样的人值得你难受吗。” 茯苓别过脸,“我没考虑那么多,就突然间触景生情了,小桃犯了再多的错,她也才十八岁,不该糊涂到去寻死。” 说着,茯苓抹了一把泪。 “还哭上了!我看你就是和小桃合伙起来谋害我,来啊,李管家,把茯苓给我绑到柳树上!” “啊!”李管家大惊失色,“这!少奶奶,天这么冷,可使不得啊!” “当我说的是废话吗!”淑慧气的发抖,“这个贱人也是同伙!不好好的教训她,等她再出什么鬼主意谋害小少爷,这个责任你们谁担当的起!” 茯苓见情形不妙,撒腿往大门外跑,被两个家丁牢牢的抓住。 “给我绑到柳树上狠狠的打!” 疑虑、担忧、害怕和绝望冲击着淑慧的神经,她在院子的角落里拿起一根短木棍跟在他们后面。 北方呼呼的吹着,茯苓被五花大绑到树上,嘴中道:“少奶奶你诬陷好人,你无缘无故的用刑打我,我们家大小姐知道了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还嘴硬!”淑慧使出全身的力气把木棍锤到茯苓身上,“我做少奶奶的时候,你们家大小姐算哪根葱,要不是因为她,我和大少爷的日子过的好好的!” 淑慧边说边打,一下连着一下。 茯苓发出阵阵惨叫。 “少奶奶,你注意身子啊!”李管家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劝着,“少奶奶!少奶奶!” 可淑慧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她压抑的太久,“你家大小姐把我这辈子全毁了!他们去城里喝咖啡以为我不知道!他当着我的面给她买这买这!我跟了他,我得到了什么!我可是周家的少奶奶!是刘家的二小姐!” 木棍落在茯苓的头上,顿时鲜红的血流了出来,茯苓吱唔了两声,昏了过去。 “少奶奶!再打要出人命了啊!” “少奶奶!出血了!” 淑慧白了一眼在尖叫的家丁,“出点血就把你给吓住了!没用的东西!你接着给我打!” “少奶奶,我说的是你啊,少奶奶你在流血!快来人啊,王妈,快来啊,少奶奶出血了!” 淑慧愣住了,脸色苍白,她缓缓低下头,看见刺目的血顺着她的裤腿往下滴,在地上汇集成一团。 周家四口人踏进饭店的门,里面歌舞升平,红男绿女轻摇舞步,忆祖和墨茹恰逢碰到老朋友,被拖住寒暄,沪森和凌菲无所事事的望着眼前纸醉金迷的场景。 沪森调侃凌菲,“我猜不过一分钟,就会有男子来邀你跳舞。” 凌菲笑道:“好啊,如果他长的英俊潇洒,我就嫁给他。” 刚话毕,陈鑫出现在他们面前。 “哟,第一个出现的男人是你啊”,沪森和凌菲哈哈笑起来。 陈鑫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讪讪的道:“周少爷和周小姐也在,好巧好巧。” 凌菲止住笑,将陈鑫引到墙角,悄声问:“最近生意怎么样?” 陈鑫的眼珠左右一转动,笑道:“不怎么样,大小姐能否再赏口饭吃。” “上次的事办的不错,魏富没有起疑心吧?” “我办事大小姐你放心,估计魏富到现在也认为他的老婆跟人跑了,做梦也想不到是被救了出来,只要那姑娘不要在南京城里被魏富撞见,应该不会出差错。” “出了差错连累不到你,放心吧。” “大小姐哪里的话,我陈鑫是在刀尖上求生存的人,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说的就是我们。” 凌菲微笑点头,“我需要两箱青霉素,能帮我搞到吗?” “这药现在不好弄啊。” “好买的话我还找你”,凌菲脱下皮草外套,露出光滑纤长的脖颈,“我付你五万,外加五根金条。” “五万?” “美金。” 陈鑫的心猛的一动,眼睛笑成一条线,“大小姐阔气,给小人几日的时间?” “十天。” “好,好。” 凌菲拂了拂秀发,“那陈先生再见。” “大小姐稍等,您先生的事……” “有眉目了?” “没有,部队的人口风很紧的,不过”,陈鑫压低声量,“陈建功在场。”
“陈建功?他怎么也在,他不是在南京吗?” 陈鑫笑,“大小姐,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现在是情报站的站长,化名陆地,人称陆站长。” “他为什么要用化名?” “大概他身居要职吧,需要洗刷掉一些过往,我今天来就是想会会他,可他不像一个春风得意的军官,倒像情场失意的大学生,你看他正独自坐在吧台上喝闷酒,不好接近啊。” 凌菲顺着陈鑫的指示往前看,一个昂藏七尺,面容惆怅的男人映入她的眼帘。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皮肤白皙,眉目清秀,凌菲很难将他与她的想象联系到一起。 凌菲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陈鑫转身被沪森叫住,“陈先生很忙?大小姐找你为何事?” “周少爷,大小姐托我置办一条尼泊尔的羊毛毯。” 沪森盯着陈鑫的眼睛愣了几秒钟,忽然笑了,“既然陈先生不方便说,那周某也不强人所难了,对了,你别光顾着给大小姐买东西,我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陈鑫眯眯笑,“消息就在这两天放出来,周少爷您静等。” “好”,沪森把手中的红酒递给陈鑫,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凌菲踩着碎步坐到陈建功身边,她要了一杯白开水,慢慢的喝。 终于陆地抬头注意到了她,他又左顾右盼的观察了周围,笑道:“难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故意坐到我身旁的?你的男伴呢?” 凌菲流转水波荡漾的大眼,微微笑道:“这位先生不也没有女伴吗?” 说完,她端坐身子,专心致志的喝杯中的水,陆地挑了挑眉,目光不由的往她身上投送,冷不丁的道出一句,“姑娘是江南人氏?” “先生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你的装束,像偷偷溜出太湖,逃出来参加舞会的美人鱼。” 凌菲扑哧一声笑了,“美人鱼可是住在深海处的皇宫里的,再说她是为了心爱的男子才离开大海。” “不知姑娘甘愿为谁化成泡沫呢?”陆地索性转过身子正对着凌菲,饶有兴趣的问道。 “可惜,这样的人还没出现”,凌菲迎上他炙热的目光,因为离找到梓慕的目标更近一步而心跳加速。 陆地道:“好像你有点紧张。” 凌菲想着,看来他对她的刻意接近是有顾忌的,脸蛋愈加透红,难为情的道:“因为好多年没有见过像先生这样英俊潇洒的男士了。” 陆地的指尖在吧台上留下一道印子,他站起身,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我请姑娘跳支舞。” 这时,沪森不合时宜的走过来,对凌菲道:“这位先生是谁?” 凌菲对着陆地笑,“陆站长,这是我哥,周沪森。” 陆地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举在空中的手插到裤兜里,不敢相信的道:“你调查过我?” 凌菲自知言失,连忙装作无辜的呢喃,“什么调查,不知道陆站长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