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妥协

    江望舒刚想反驳，却被姬天罡一个凶恶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缩着个头不敢再说话了。

    天市冷眼看着二人又指着江望舒骂道：“身为鸣器山的弟子，流血不流泪，你竟会如此软弱，二十多岁的年纪，遇事便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他又转向姬天罡，“这就是你选定的继承人？无怪你这么多年躲在鸣器山不敢出来，要我带这么个拖油瓶入世你是想都不要想！别以为他拿着太一神剑便就举世无敌了，我告诉你，差得远呢！且不说世间又出了个五灵体，便是御仙宗的新晋翘楚连未离将来成就也未必会低于他。”

    “哦？”姬天罡眼睛一亮，“又有新的五灵体出世了？果然五灵体出世才是天下大乱的征兆。”

    天市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次来除了向你问罪以外，便是打听当日在辰星岛发生的一切，只是师父书信所留信息太过晦涩还需深入推敲，此间事了我便要带着这封书信回去复命。”

    话说一半，天市瞥了一眼江望舒继续说道：“信中所写的东西他知道多少？”他这句话还是问的姬天罡而且言语间带上了常人难以觉察的杀机。

    “你的事，他一概不知，这封信我也没再给第三个人看过，这点你尽可放心。”姬天罡知道天市的意思，回答得也很直接。

    “最好是这样...”天市本来握紧的拳头稍微放松了一些，“你之前所说五灵体是大乱之世的征兆，这一点有待商榷，不过御仙宗封印了几百年的那头朱厌已逃出生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什么！”姬天罡浑身一紧，满面愁容，“古书言，朱厌出世乃大兵之兆，御仙宗怎么样了？难道你来找我是想邀我出山共同对抗朱厌么？”

    “哼，等你出山，御仙宗早就被踏平了，我求谁也不会来求你，放心吧，那头凶兽连御仙宗的山门都没出就被诛杀了。”

    姬天罡安下了心，感叹道：“御仙宗的封魔大阵果然厉害，连那等凶兽都能诛杀。”

    天市不屑道：“封魔大阵何足道哉，不过是一个逆四象大阵而已，它不是被法阵灭杀的，杀它的是一个叫凌正风的老道。”

    “凌正风？这名字倒也陌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修为高到可以独自斩杀朱厌，简直不可思议！”

    “对你来说陌生而已，这个凌正风颇为古怪，我们已经注意他很久了，也查了很久，但却摸不到他一丁点的底细，他虽隐居于次山峰，但黄麟神君好像特别信任他，连五灵体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一开始很令我们费解，直到他与朱厌同归于尽之后，才知道以他的修为来说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神境了。”

    姬了声“可惜...”

    天市闻言不可置否道：“这个人身份疑点颇多，当初邢子骧并宗之事并非如坊间传闻是靠他一己之力促成的，据我所知，这件事的背后也有凌正风的影子，而且起了关键的作用，不过既然他死了，是正是邪也没那么重要了。”

    姬天罡眉头微皱，“并宗？”

    “不错，灭魔之战后，各地宗派实已不听御仙宗号令各自为政，邢子骧借口天下动荡，庶民无有安日强行将各洲所有宗门都并入御仙宗门下，并设立天赐府加以管控，如今这个天下早已是御仙宗一家独大了。”

    “这可不像是黄麟神君这等谦和之人做出来的事。”

    “人是会变的，更何况...”天市摇了摇手中的信纸，“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邢子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到其他人或事，天市与姬天罡这两个恩怨难分的人倒也可心平气和地计议论理。得到了师父手书这等关键的信物，天市也算是不虚此行，接下来在鸣器山盘桓了两日，待到姬天罡确定周围没有人潜伏盯梢后，便准备动身离开了鸣器山。

    两日来，天市并未再逼问师父之死的细节，姬天罡也很默契地将灭魔之战排除在了话题之外，他们演法、论道，时间又仿佛回到了从前，只是身上背负的不再似从前般轻松安逸，身前陪着他们的也从师父变成了江望舒。

    师兄弟二人也为是否让江望舒入世争执了很久，在姬天罡的再三请求下，最终各退了一步，天市同意带江望舒一起离开，但江望舒不得携带太一神剑。

    “你为什么这么想让江望舒离开鸣器山，在你身边对他的修行来说不是更加事半功倍么？”天市不解道。

    姬天罡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徒弟虽然年岁二十有余，但心智并不成熟。我能教他的不过是最简单的德行之规、修行之法，然而为人处世的分寸，证道求仙的艰辛却不是我三言两语便能说清讲明的，这得靠他们自己去体会领悟。鸣器山虽固若金汤，但却也是座牢笼，里面的弟子就像羔羊般人畜无害，天真无邪，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得了他们，但若有朝一日我去了，谁又能代替我守住这千秋基业呢...”

    “话虽不错，可他毕竟是你的亲传弟子，现在眼见乱世将至，你就放心让这么个愣头青入世闯荡？你觉得他准备好了？”

    “师兄说笑了，你我，包括那些年一起修行的师兄弟，哪一个不是从乱世中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都是从犹豫到坚定，从热血到麻木，谁又给过我们准备的时间？”

    “呵，真想不到这话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要是有的选，又有谁不想做那遨游天地间的逍遥神仙呢。”

    天市默然，继又不带着一丝感情地说道：“丑话我先说在前头，江望舒我可以带下山，但是，今后的一切得靠他自己去闯自己去悟，我不可能带他去神隐，不合规矩，我也不可能跟在他屁股后面暗中保护他，神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是福是祸，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若是有了什么意外闪失，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姬天罡点点头，“他个人的缘法需得自己去摸索，我没意见，再说...”他眉间一翘，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可别小看我这徒儿，来日，他必能站在峰顶，以一剑号令万剑，荡尽天下浊。”

    天市看着不远处正奋力将一床被褥往行囊里塞却怎么都塞不进去的江望舒叹息了一声，“他真有你说得一半好就烧了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