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来了就不走了
冯姝儿还在为丹娘要来的事而闷闷不乐。 “你以为娘就愿意让那小疯婆子上门吗？”王氏搂着女儿说道，“这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冯家？” “让那小疯婆子消失的法子多得是，就非得把她接上门来吗？”冯姝儿的眼睛里写满了阴沉，她恨恨地说，“我真是一眼都不愿意看见那疯婆子，提起来都有气！” 丹娘在屋外就听到冯姝儿这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冯姝儿比她娘还狠，可惜，完全没学到王氏那一肚子心机，智商堪虑啊！ 王氏也叹了一口气，说：“上次我跟你说的话都不记得了吗……” 丹娘不耐烦听她们说这些，带着大白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王氏和冯姝儿两人才抬起头。 丹娘和大白站在门口，逆着光，那母女俩一时不有认出来，只看见一道窈窕的影子和一头威风凛凛的猛兽，身上都被阳光镶上金边，看上去宛若神祗下凡一般。 还是冯姝儿先认出来，她抖着手指着丹娘说道：“疯婆子！” 丹娘也不理她们，径自走到堂屋主位上坐了下来。只坐了三分之一的椅子，坐下时轻拂了一下裙子，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虽然，她身上穿的只是在镇上买来的普通衣裙，但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下来，却自然地流露出一种属于大家闺秀的气派。 大白看了她一眼，然后跳上左边的椅子趴下，头似有若无地放在她腿上，丹娘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轻抚大白的头，配上大白一身雪白的颜色，更衬出种贵气。 自然、闲适，与王氏平时紧紧绷着的那种做作的派头截然不同。 王氏和冯姝儿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方面是因为被她的作派给惊了一下。另一方面是因为大白，先前孙氏回来说这事的时候王氏还不相信，以为只不过是从哪里捡来一条野狗而已，这会儿才看出大白的样子，心头顿时就慌了。 这时，丹娘左右打量了这屋子一眼，忽然脸色一沉，声音不怒自威地说道：“都拄在那里做什么？连上茶也不会吗？” “你这疯婆子以为你是谁？”冯姝儿气疯了，但她刚上前一步，白狼抬眼看了她一眼，那凌利的目光立即将她的动作冻住了。只好远远地指着丹娘鼻子骂道，“进门来不行礼不叫人，倒支使起人来了！” “这个丫鬟好无礼！”丹娘不理会冯姝儿，只向王氏说道，“翠喜啊，你如今已是这里的管事mama了吧？就是这么调教下人的？若你还是我屋里的人，可早就拖出去掌嘴了！” 翠喜是王氏在月家做丫鬟的时候用的名字，这还是丹娘请如娘帮着打听来的。 冯姝儿被指为丫鬟，顿时就怒了，她想也不想地就骂道：“你才是丫鬟！你全家都是给别人舔脚丫的贱丫鬟！” 丹娘都被她给逗笑了。 王氏气得一巴掌打在冯姝儿脸上。 冯姝儿这话是在骂丹娘，可王氏才是正经从丫鬟出身的。虽然她一直以大户人家出来的，见识比旁人多为荣，但丹娘却让她想起了做丫鬟的时候挨打、挨饿的时候，脸上自然就 她原先听说丹娘已经好了才决定把人接回来的，以为顶多是出几天饭钱而已，现在看来竟然是疯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但是丹娘这一身大家闺秀的作派可不像是发疯，还叫出她以前做丫鬟的名字，难道是故意给她难堪？不，就算是病好了也应该跟她没疯之前一样好拿捏才对，现在……这可真不正常。 “娘，你……”冯姝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王氏。 王氏一肚子官司，哪有心思理她？而这时，孙氏和蒋氏两人也回来了，只是不敢上前，只在门边张望。王氏看见她们在窗边的动静，便隔着门大声喊道：“你们俩死哪去了？还不快滚进来。” 蒋氏和孙氏两个才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蒋氏目光里没有多少惧意，孙氏却一反常态地只是躲在后头，远远地避着大白。 “你们不是说让我来做客吗？”丹娘嘟着嘴，也不太高兴地看着蒋氏和孙氏两人，说，“这家人待客好没礼！” 王氏刀子一样的目光立即投向两个儿媳。 孙氏连忙摆摆手，说：“娘，我们可没有这样说过，是这疯婆子……” “住嘴！”王氏瞪了孙氏一眼，丢下一个“等会儿再跟你们算帐”的眼神，然后再次看向丹娘，冷哼一声说，“有礼也不是对你这种疯婆子的，在我跟前装疯卖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不快给我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丹娘好奇地再度打量了一下这屋子，然后嫌弃地摇了摇头说：“不就是个乡下破屋吗？” 这句话正好戳中王氏多少年来的心头之痛，她额上青筋爆起。但忌着大白不敢妄动，只好指使自己的两个儿媳妇：“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拖起来扔到柴房里锁上，我看还怎么装疯卖傻！” “对，锁起来！”冯姝儿顿时来了精神，说，“我看她还敢在这里冒充大尾巴狼！” 孙氏死死躲在门边，打死也不敢动。 蒋氏只上前了一步，但大白就在这时动了起来。它从椅子里站起来，抖了抖颈上的白毛，目光在几个女人之间扫了一圈，像是在分辨哪个味道比较好似的。 蒋氏立即停住了。 王氏嘴上凶狠，自己更是不敢上前一步。 “娘，我就说这瘟神请不得的吧，您非要……”孙氏缩在后头嘟囔着。 王氏瞪了她一眼。 蒋氏说：“娘，现在这样来硬的肯定不行，要不还是顺着她的话先把她送回去，然后再想别的办法吧！” 事到如今，王氏也只好点了点头，示意蒋氏去办。 蒋氏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两步，向丹娘行了一个福礼，说：“丹娘，既然这家人不懂得待客之道，那我们就走吧，别在这里污了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