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周氏婉玉

    谁年幼时候，没有一点不堪的记忆呢。宋陌觉得，在麒麟石旁看到的那个事情，他不会忘记。

    离开庄子的时候，面对表妹周婉玉的挽留，宋陌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只是觉得这个表妹太可怕了。回到家的当天就病了，病了十多天才好。

    从那以后，他对闺阁千金的看法跟以前不同了。她们虽然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她们的表面或许温柔可人，但是真正的情形，不一定像表面一样。

    那件事情过去好几年了，宋陌今年也十七了，但是每每想起来的时候，都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出手救下小秋。想起一次，就恨自己一次，同时也恨周婉玉一次。

    本来以为只要远远地避开就行，可是现在居然，要让自己娶她。天底下又不是没有女人了，非要让他娶这个，面若桃花，心如蛇蝎的女人。

    一个在七八岁，就可以面不改色地杀人，而且杀完之后还若无其事地提起这个人。这得是有多狠，多不在乎，或者多残忍的人，才能做出来这种事情啊。

    可以想见，如果娶了她，每天对着一个美女蛇，他该怎么过。每天在外面拼杀，回来还要还不能放松。

    “父亲，孩儿宁可去做和尚，或者去尚公主，也不娶周婉玉。”

    宋轩气得跳脚，可是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因为这个儿子从小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而且他的性子和父亲安国侯宋祁的性子很像，认定了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他既然这么说，肯定就认准了，不会娶周婉玉了。

    他只能换了一种口气，说道：“那你能说说，为什么不娶你表妹吗？是因为你喜欢张嫣那丫头？”

    宋陌低着头，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说话。好像一尊泥塑，一动都不动地在那里。

    宋轩在旁边看着，心说，改天让老爷子劝你吧，我是劝不动你了。随后，摆摆手示意宋陌离开。

    宋陌行礼之后，慢慢退出房间。

    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宋轩还气呼呼地坐在卧室里的太师椅上。裴元歌收拾完之后，看到夫君那样子，就微笑着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问道：“相公，这刚回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是长卿惹你生气了？”

    宋轩就把刚才在书房里和宋陌生气的事情，说给她听。

    裴元歌听了之后，暗自思量了一会，思忖道：这婚事还没有个了结，你就着急给他另找。这明白人知道你是为了面子，不知道的人估计以为你是不满意老爷子的眼光，非要给儿子另找吧。

    这办事，怎么糊涂起来了，在常州不是这样的。

    沉默片刻，裴元歌说道：“相公，我知道你是为长卿好。咱们在外面太久了，两个孩子照顾不周。长宁病了都不能在身边照顾他，这孩子也不抱怨。还有长卿，父亲朝中事物繁忙，只能偶尔过来看看长卿，但是他还是恨贴心懂事，还考了三甲，被陛下委以重任。

    这孩子懂事，咱们也能少cao点心了。至于他的婚事，父亲既然定了张嫣那丫头，应该就是衡量过了，各方面都合适的选择。虽然现在还没有过明路，但是我想英国公府不会闹出什么事情，让咱们两家沦为盛京的笑柄。

    所以，长卿是不是觉得应该还不是时候另觅良缘，倒是应该把这段事情解决了吧。”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也不是那么不开通的人啊，他若是能和我好好说，我也不至于生气啊。”

    宋轩说着，伸手握住裴元歌的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说道：“等明儿跟父亲说一声，让他看看该如何吧。长卿这孩子，跟咱们还是有些生分了啊。”

    “生分了，那就多处处吧，毕竟是血浓于水。”

    宋轩点头，说：“好。”

    刚从西苑回到仓墨轩的宋陌，坐在书房里，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这事情怎么回事，不就是祖母提议腊月里初定，自己以父母不在身边为理由没答应吗。张嫣怎么就另结良缘了？

    或者说，是父亲看错了，听错了。想到这里，宋陌朝着门外喊了一声：“赵风，进来。”

    “是，”身为暗卫，就要在主子身边，做到随叫随到。主子让你听到的时候，什么都能听到。主子不让你知道的时候，要做聋子或者瞎子，不然可能不止是聋子瞎子了。

    “去查看一下，英国公府的张嫣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还有别让人发现了。”

    “手下领命。”

    宋陌看着出去的赵风，觉得幽宅真是个好地方，确实是比以前规矩多了。

    “咚咚咚”很规律的三声敲门声，还有这熟悉的步伐和香味，宋陌就知道是谁要进来。

    “进来。”

    蒋妍端着一盘吃食就进来了，她从托盘里一碟碟地端出来，在桌上摆好，然后给宋陌行了个蹲礼。规矩地说道：“少爷，这是厨房里的一些糕点，您晚膳就没怎么吃好，拿来垫垫肚子也好。”

    宋陌向蒋妍招手，说道：“过来。”

    蒋妍没听清楚，她睁大眼睛看着宋陌，指着自己，问道：“少爷，你在叫我吗？”

    宋陌没好气地说道：“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

    蒋妍听完还真往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提着裙子，慢慢走到宋陌身边。

    宋陌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坐这儿吧。”

    蒋妍有些迟疑，但是看到宋陌眼中的认真，然后手扶着桌子，转过身，背对着宋陌的胸口，屁股向后下慢慢坐下。但是她还是小心地扶着桌子，想把自己的重心移到上面，而不是全部压倒宋陌的腿上。

    看着蒋妍慢腾腾的动作，宋陌有些好笑好气，这都亲密了几次了，可是蒋妍还是这么小心，不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好，还是她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宋陌把蒋妍搂在怀里，脑袋放在蒋妍的肩窝，紧紧地抱着，像是要揉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蒋妍有些坐立不安，很小心地问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遇到什么事情，你又不能解决。”

    蒋妍听了，咕噜了一句道：“不就是女人吗？一朵烂桃花，一朵以为是自己的……”

    蒋妍还没有说完，宋陌已经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眼睛盯着她看，然后出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大厅里的时候，那个什么婉玉小姐，不是你的表妹吗，那小眼神看着你的时候，可是饱含深情的。瞎子都能看到她眼里的光芒吧，我又不瞎。那小姐身上穿的，还有显现出来的气质，绝对不是小门小户的闺秀，绝对是高门千金。

    而且这个高门千金，前额不足四指，额头不宽广，而且还低陷。所以，应该不是个聪明的。再加上鹰钩鼻，吊梢眼，樱桃口，尖下巴。怎么看都是刻薄相，而且她手软如棉，如果是个男子，倒是个贵相。

    但是女子有这种手相，加上她的额头还有颧骨，几能看出来，这个女子，是个没主见，而且心胸狭窄，爱计较，爱算计，但是脑子不够用。而且没主见，很容易被人骗的角色。

    自个儿主子不是有未婚妻吗，或者说是订婚的对象，不是这个什么婉玉啊。可不就是，原来的那朵桃花吗。见过张嫣，蒋妍将她们两个对比一下之后，深深觉得，张嫣确实比这个婉玉表妹好多了。

    “少爷，你也不小了，事业有成。能让你这么发愁的事情，应该只有婚事了吧。之前不是说你要娶的是英国公的小姐张嫣吗，多好多大气的姑娘。少爷，您之前可都是提起婚事，都很高兴地样子。但是这次出来，就不一样了。难不成，您的婚事有所变化？”

    看着蒋妍一脸好奇的样子，宋陌真的很怀疑，自己的这个丫头，是不是太贴心了，或者说是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清楚。

    宋陌在蒋妍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无赖地说道：“你这丫头太聪明了，都已经猜出来了。你说爷该奖励你点什么？”

    蒋妍一听奖励，眼睛马上来了亮光，高兴地说道：“少爷，这眼看就开了春了，我这里还没有几件春衣呢，您看，能不能……”

    “银子都是你在管着了，你从里面拿就是了。”宋陌很大方地递了一串钥匙，说道：“这是爷的私库，里面都是爷的私房钱，以后就也交给你管了。”

    蒋妍听了之后，迟疑了一下，说道：“少爷，您还是把这个交给红菱jiejie吧。”

    “为什么？”这小丫头不是很爱钱吗，怎么这会倒是不这么积极了。

    蒋妍撇了一下嘴，说道：“少爷，这个是你的私房，数量多，虽说是我管着。但是也是在那里看着，是您的。光看不能花，而且还要时刻cao心，别被人拿了，被老鼠偷了。

    多cao心啊，还不如，今儿，你赏我个二三两银子，都是奴婢的，上街买个零嘴儿什么的，想买什么酒买什么。只有开心，也不必cao心，这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