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祖母召见
翠芙被两个仆妇压着，一路招摇的朝着正门走去，生怕是别人看不到。路上翠芙都是微低着头，年纪轻轻的总归是脸皮儿薄。 直至过了垂花门，耳朵尖的她忽的听到门口有个熟悉的声音。 “老太太，慢着点，仔细脚下。” 翠芙一愣，这是大夫人的声音。她原本晦暗的眼神中忽然充满希冀，这大夫人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心中有了力量，身上也是来了劲，翠芙忽的挣扎起来。两个仆妇似乎没料到这都临死的蚂蚱了还能蹦跶两下，一不小心还真让她给挣脱了手。 她秉着一口气，虽然上半身被缚，但动作很是灵敏。往前猛地冲了几大步，一个惯性，正巧是跌落在大夫人的跟前。 这时，大夫人刚扶着老太太下了车，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着实吓了两人一跳。 老太太的脸色也是沉了下去，大夫人聪明伶俐知道老太太端着架子不好怪罪，尖声骂道，“这是哪儿来的丫鬟，如此不长眼，冲撞了老太太，这罪过你当得起吗？” 翠芙在地上挣扎着试图想要站起来，那两位仆妇见此一幕也是神色惊惶，来不及反应赶紧过来跪在地上，“老太太、大夫人，都是奴婢的罪过，没看住这小贼，请老太太喜怒。” “小贼？” 大夫人一听不自觉往后退了小半脚，朝着那人看去，只觉得眼熟。待翠芙终于挣扎着抬起头来，大夫人更是惊讶的往后退了一步。 老太太不悦的看了大儿媳一眼，多大点事都站不住了，“既然已经捉住了，还不速速送去衙门？” “就是就是，你们两个劳什子楞着作甚，还不赶紧送走？”大夫人用手帕掩嘴，附和的说道。 翠芙听罢眼中绝望，这女子进了牢跟死了有何区别？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没偷东西，大夫人，您快救我，你是知道奴婢不会偷东西的。” 大夫人看着翠芙直勾勾的望着她，心中尽是恼怒，这竟然是在威胁于她？不过一个棋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遂绝情道，“你偷没偷东西我怎会知道，你们两个，还不速速拉她下去送去见官。别再在咱们府前闹，脏了地方。” 翠芙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大夫人，没想到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还是如此无情。翠芙眼中闪过凶戾，张开嘴就是作势要喊。 大夫人眼疾嘴快，“把她的嘴堵上。” 两个仆妇赶紧照做，虽然这大夫人现在没了大老爷，但依旧是正经的主子，她们忤逆不得。更何况，一旁的老太太还在看着呢。 翠芙虽然被押解着离开，但是那愤恨的眼光却一直在盯着大夫人。大夫人只觉得如芒刺在背，赶紧扶着老太太快步迈入府中。 想容隐在暗处，见此一幕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弧度。大伯母，你居然还有怕的时候！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大夫人惊惶的回到暖春院，连门都不敲，径直进入女儿的房间。 云于菲正侧卧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不禁看去。见母亲神色惊慌，私心揣测难道是那事儿成了？心中不禁有些激动，挥手示意丫鬟下去。 迫不及待的问道，“娘，那事儿成了？” 大夫人关上门，才是小声道，“如果是成了我还会如此吗？” 云于菲有些受打击，没想到那人命竟然如此之硬，这样都不死。却听母亲继续说道，“刚我同老太太从寺庙回来，正巧在门口碰到翠芙。她正被两个下人押去送官，说是偷东西了。” “咱好处没少给她，她不可能偷东西的……这难道是被那贱人给发现了？” 大夫人看着云于菲的眼睛认真说道，“这事八九不离十。” “真是可惜了，隐藏了那么久该派上用场的时候竟然是出事了。”云于菲一脸惋惜地说道，她倒是不担心云想容发现之后会如何，如今早已撕破脸，谁也不怕谁。但是这翠芙……一转念，她忽然开口，“娘，这翠芙会不会招出什么对咱们不利的？” 大夫人脸上的担心很明显，却镇定分析道，“你忘了她弟弟还在咱们手里，她为了弟弟，可是打死也不会说什么的。” 话虽如此，可那云想容没伤到一丝汗毛，云于菲心中不是滋味。大夫人见此，出言安慰，“虽然没取她性命，但娘也是反将了她一军。” 说罢，脸上也是露出冷笑。 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来唤的时候，想容说不惊讶是假的。祖母常年礼佛，对府中的事也不怎么打理。一年之中除了逢年过节能够在一起吃个饭，其他时间很难见到。更别提什么祖孙情份，就算是前世，她也不记得祖母对她有多亲厚。 现下，竟然让她去陪着用膳？ 听府中的老人嘀咕过，好似老太太的亲生儿子是大老爷，而想容的父亲二老爷似乎并不是她所出，而是一个早逝的小妾所出。 至于这是不是真的，想容还真没有去探寻过真相。 如此这般想着，老太太的荣寿堂也是到了。 “二小姐里面请，老太太正等着您呢。”丫鬟在门口迎着想容，颇为客气的说道。 想容莲步轻移，迈入房内。并没深入，鼻尖就闻到一股清浅的檀香味儿，这味道是自房体之中沁出，没有多年的熏陶，是不能有这种香味的。看来祖母还真是个至臻的信徒，想容如是断定。 房间内的布置煞是整洁，屏风上绘着的是一副观音像，异常慈祥。想容轻巧的鞠了一礼，这才是绕进房内。 老太太端坐于高位，尽管已经是年近六旬，但依旧是精神抖擞，没有丝毫平常老人的颓软之像。 想容走近跟前，乖巧的唤道，“祖母万福。” 老太太笑出一脸的褶子，看起来甚是温和，可不知怎么想容却只感觉有些森然，只听她开口说道，“容儿可算是来了，祖母还以为自己是个没人惦记的孤家寡人了。” 想容的眸子一暗，这话说得，跟这一家老小都是不孝之人一样。可是据她所知，母亲柳文茹无论风雨无阻都会来这里请安，原本是带着她，后来祖母是言辞拒绝的。只允了大伯母隔三差五的陪她礼佛，这怎么就变成她们不孝顺了？ “祖母，瞧您这话说得。孙女哪能不惦记您呐，孙女可是天天想着祖母。只是怕扰了祖母清净，才不敢来打扰祖母。”想容眨巴着眼睛笑着说道。 老太太颦了她一眼，神色缓和了些，“真的？” “千真万确，若是祖母不嫌孙女叨扰，以后孙女天天来给您请安。” 老太太半垂着眸子，看不清情绪，“这倒是不用，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坐不下去。还是让我这孤老太婆在这儿念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