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决裂
南柯盘着腿，在书房中打坐，自从将小玉关在屋内之后，南柯再没有去看过她一次，他也下定决心，不再见小玉一面。 重新开始修炼的过程是痛苦的，南柯之前习惯的那一套功法此时全部作废，现在全部一切重来，代表他并不比一个刚开始入门的弟子强多少。 “师父，师父，出大事了！”西门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南柯拧着眉头，心中大为不悦:“风儿，没看到为师正在修炼吗，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是，是小师妹……小师妹出事了。” 南柯无动于衷，他甚至怀疑这是西门风和小玉演的一出戏，毕竟他们两个平时关系就很好。 “师父，师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西门风叫着，青筋顺着脖子根一直延伸到额头，南柯还是第一次看到西门风这么着急。 “你有事便直说就好，是不是玉儿让你过来替他求情，我告诉你，这件事……”南柯咬着牙，他好不容易才忘掉了这些心烦事儿，躲到这个地方享清净，没想到还是没法脱离干系。 “是小玉她有身孕了！”西门风苦笑着，看着师父痛苦自然也让他感到痛苦。 “……”南柯呆愣当场，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师父，你不能这么无情啊！”西门风知道南柯在想些什么，可如今眼前教导自己的那个人连亲口教给自己最基本的大道理都已经抛到了脑后。 “你懂什么，小玉她……”南柯歇斯底里地想要将内心的情绪释放出来，可这件事情实在让他无法开口。 “我不管小玉她做了什么错事，但你至少得做个男人！”西门风站起身，直勾勾盯着南柯的眼睛，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西门风第一次顶撞南柯。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你凭什么指责我！”南柯怒火攻心，神志已经半疯，失去了功法修心的庇佑，他此时完全像个世俗的烂人。 “师父，你好自为之吧！”西门风裹紧了自己的大衣，打开房门，飞快地走了出去。 南柯对着那道背影伸出手，一股失力感窜上心头，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切的变化都来的这么快。 “吱呀……”南柯披上裘衣，在铺满白雪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脚印。 “小玉……”一个月没见，眼前的人已经变了个样子，她憔悴，眼窝深陷，皮肤蜡黄，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说是路上的乞丐也不为过。 小玉转过头来，看着南柯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小玉，是师父……我听说你怀孕了，是真的吗” 小玉不再看南柯，转过去，点了点头。 “小玉……”南柯进了屋子，将门关上，看着桌上的烛灯像他的心一样飘动。 南柯百感交集，如果说这个孩子是孽种是有些过分，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小玉，我希望你能明白，孩子对于我们两个人……是多余的东西，如果你把他生下来的话……”南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是想要我喝药打掉孩子吧。”小玉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背对着南柯，南柯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的，你能明白最好，只需要一碗汤药，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的伤害。只要你答应……你就不用禁足了，你之后的人生我会好好安排的……”南柯慌乱到语无伦次，他此时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场，如果说将小玉关起来是让他暂时忘掉自己的错误，那么将孩子生下来无异于将一个永远无法消散的伤疤烙在他的脸上。 “你说的轻巧……大概我的父母之前也如你这样轻巧将我丢弃吧。”小玉放下了手中给孩子绣了一半的围巾。 “不一样的，小玉，我们俩都做错了，而现在是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如果你的父母当时……”南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 “你是想说我的父母当时把我生下来是一个错误吧，”小玉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对你而言，你有没有觉得把我收留也是一个错误” 南柯愣住了，他有这么想过，可他不能说。 “呵，南柯，从你那天发现我偷练你的功法开始，你是不是就把我当成了一个为了学功法而出卖自己身体的贱人”小玉的每个字不是在针对南柯，她的每个字眼都在以自己为目标，深深地伤害着自己。 “不不不，我不是这么想的，当时我确实有一些生气，因为你瞒着我，而且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们的关系违背了太多东西，正是那件事情把我打醒了，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否则永远没有回头路了！”南柯摆动着双手。 “南柯，请你出去吧。”小玉淡淡地说道，就好像他把身上的积雪弹去那般轻描淡写。 南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小玉没有再正眼看过他，他灰溜溜地关上了房门，像是个战场上狼狈的逃兵。 白雪如鹅毛一样倾泻而下，将整个天地变成了一纸白色，都说雪是净化天地的精灵，一场雪便足以清除所有污秽之物。 “我的罪愆又能否跟随着这场白雪消失呢……”南柯抬头看着雪花，任凭雪触碰到他的面庞，融化成冰水流进他的脖颈。 如果可以的话，南柯希望自己可以被这风雪覆盖，如同这片大地，可身体的灼热会将雪破坏，阻止他洗清罪孽的恰恰是他那一颗炽热的心。 “罢罢罢，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南柯一甩袖子，将冰渣甩在地上，裹紧衣服，匆匆离开了。 “吱呀。” 小玉推开了大门，看着南柯离开，看着雪花吹进了屋子，眼神黯淡了下来，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喃喃道:“这错误的代价不该由你承受，你是无辜的，mama永远不会抛弃你的，你放心。” 这场突如其来的天气，并没有洗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它只是静静地飘落，昭示着新的寒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