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灵位
原本打算说话的福妈下一刻格外地安静，似乎疼痛对她来说都失去了意义。 路桥挪开身子，转头看向众人：“救护车，还有碘伏和冷水病人需要消毒和降温！” 路桥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但以自己烫伤的经验来说，冷敷和消毒是必须的。 众人四下张望，身旁都是跟自己一样上了年纪的老者。 “烫伤药要不要，我一并拿来！”聪明的已经掉头，打算去街上的药房拿碘伏和烫伤药了。 剩下的望向四周，年纪稍大的一位老人发现了什么，连忙望向井口激动地开口：“井水！井水一定是冰的，打上来浇她身上吧！” 此话一出，老人走向井口抓住井口上方的水壶从钩子上取下，就朝着下方的井内投了进去。 也就是这一刻，路桥的冷汗从背后冒了出来。 井下就是江生的尸体，下面水是一点没有！ 路桥激动地冲着井口正在打水的老人喊道：“别打了！” 路桥的声音有些大了，众人都望向激动的路桥。 无奈，路桥尴尬地傻笑了两声，随后想到了说法连忙开口道：“这井水打上来烧开了肯定是干净的，没烧开之前无法判定，所以绝对不能浇在病人身上用于冷却，这不是救人，是杀人！” 这不是救人，是杀人！ 这句话在小院子内产生了回音，并且反复地传递在每个人耳朵里。 “老赵头，老糊涂了，别打井水！” “就是，你这是打算害人吗？” 老人无奈挠了挠头，松开了把手：“瞎说什么呢，我只是好心。” 路桥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几分钟后，老妇人带来了烫伤药，由路桥整个大家眼里懂行的人给福妈缓缓上药。 有伤口的地方还在渗血，绕开这个地方上药，争取将所有烧伤部位覆盖，一管药膏只够脖子和肩头。 路桥忙活着，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长出了一口气。 救护车无法进入拥挤的小巷内，两位护工带着担架在老人的指引下到了现场，将福妈抬上了担架带走。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路桥身上，此时将其当成了救人一命的英雄。 路桥尴尬地笑着，不知该如何收场，不断的念叨着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是一个记者，为了采访鹿港各种各样的街道。 众人显然都听懂了路桥所说的，询问是能上电视还是报纸，路桥清楚报纸比电视低级一些，所以开口说了报纸，但就算是报纸，众人也稍显激动，想将路桥往自己家所在的方向指引。 “我们家是做元宝的！” “我们家是扎纸人的！” “做蜡烛的我们家！” “纸币、冥币！” “棺材，这里棺材金丝楠木的都有！” 不愧是冥事一条街，众人开始吆喝自己家里的那些事情，恨不得路桥将其一一记录在案。 路桥尴尬地笑着，看着众人。 “我们家是供销社，也就是现在外面的小卖部。但是我们家不止能用钱买东西，还能用东西换东西，很有意思。” “我们家是当铺，各类新奇的玩意儿都有。我和外面的店铺都不太一样，他们什么都收，我家只收老物件！” 随着第一批冥具喊完之后，开始有特色的人家也壮着胆子来推销自己了。 路桥刚想开口，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人走了出来，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须：“我是街道办事处主任，老冯。谢谢你救了福妈，我腿脚不方便来此了，不过不影响我知道了你的事迹，要不你先跟我来一趟，我带你去村委会坐坐？我们街上三十二户小店什么营生我都略知一二，方便听我絮叨絮叨？” 众人让开一条宽路，再也没人多一句嘴。 路桥看着眼前叫老冯的老人，无奈地下意识点点头。 老冯的年纪不是最大的，但气场和服饰都格外突显。 那种感觉如果这是一个村，这就是村长。 当然这里现在是一条街，而他必然就是街长。 更在老冯身后，一步步到了街中心的一个小弄堂。 这里面别有洞天，中间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小池塘，满是藻类绿色的水里偶尔冒出头几条红色和金色的鲤鱼，肥头肥脑的看着格外富态，而整个小弄塘内的一切都显然十分气派。 路桥走入内院，老冯坐在正堂，身后一面墙上挂着十几个灵位，只有木质灵牌，此时三炷香正冒着青烟，青烟下方还有四个头像，带有相框。 路桥恭敬地跨过门簪，看了一眼眼前的灵牌之后低下了头不敢乱瞟，而此时老冯拍了拍身旁喊道：“你坐这里。” 路桥挪了过去坐下，老人敲了敲手里的拐杖喊道：“木棉，上茶。” 一位同样年纪不小的老妇，从一旁端着蓝色瓷壶走了出来，从桌子下方的抽屉里拿出茶碗沏上一碗浓茶。 “记者小友你叫什么名字，想知道些什么方面的采访内容？”老冯询问道。 路桥尴尬地笑着：“我叫路……我是说鹿港晚报的立夏，那个上面这些是？” “最上面的救过村子的人，下面这一排是历代的村长。我们朔门街比较特殊，还留着一些老派的东西。以前朔门街是个村，叫大黄村。当然现在改制叫朔门街了，你可以理解上面是圣人，我死后就会列入下面这一排，并且街上会再选出一位坐上我的位置。”老冯并没有隐瞒解释道。 “一二三……十五十六十七？这十七个圣人当年救了村子？”路桥反问道，十七个人这个数字隐隐约约感觉相熟，而下方路桥清楚，这些年间只轮换过四位村长，也就是街道办主任。 “是的，这故事说来话长。能跟小友说上一二，但有一个规矩必须遵循。”老冯开口。 路桥愣了愣，点着脑袋：“您说。” “不许记下我说的内容，也不许回去描绘出来。当然最重要的，故事听完之后，若不想怪事缠身，走出街道必须保密。这条街道遵守着这个秘密，整条街现在大部分的生意你也知道，卖这些东西就是为了镇住这股子邪气。”老冯说到这里被自己呛到了，激动地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