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无边的愤怒
仅仅是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杨忠国便迎着大雨跑回了营地。【】 大个子站在屋檐下,在阴暗的光线里,看到一个身影在山路上奔跑。 “杨忠国”张猛山露出惊喜的表情,心想终于回来了,书生他们有救了。 他出了屋檐,淋着雨向着杨忠国跑去。 二人在路口相遇,看着大个子一脸严肃又着急的神情,杨忠国的心也沉重起来。 “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我等你有多着急。”大个子急声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杨忠国连忙问道。 “二十多分钟前,宿舍里的警报器响了,然后书生他就带着人去了,让我留守在这里,刚才我看到了一股浓烟,是不是他们遇上敌人了”大个子说道。 “很有可能。”杨忠国道,“你向上级汇报了吗” 大个子摇摇头,“当时还没有摸清楚情况,又事发突然,所以没有向上级报告。” 杨忠国皱着眉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老班长呢” “老班长在今早的时候就走了,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现在估计已经坐上了去城市里的公共汽车。”大个子说道。 “恩。”杨忠国稍稍放心,他刚才心里极度不安,就是害怕老班长也去了事发之地。 他很快就退役了,不,他已经退役了,就不该再参与这样的事情,若是遇上了什么危险,那怎么能对得起等待他二十年的妻子、女儿。 “我现在就赶过去,大个子你去向上级汇报情况,尽量要求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来支援,还有,等等小武回来了就让他们待在营房,不要乱跑。”杨忠国说完,不等大个子再说话,便迅速的跑进军械房,带上步枪,拿上足够多的弹药,向着岗哨飞奔而去。 大个子则是跑回宿舍,打电话向上级汇报情况。 这时,小武等人也回到了营地,进了宿舍,向大个子了解了情况之后,便带上武器,要去支援。 大个子听从杨忠国的吩咐,拦着他们不让走。 “你让开,我要去找我师父。”小武怒声嚷道。 “不行,忠国说了,让你们乖乖地待在这里。”大个子挡在门前,绷着脸说道。 “大个子,你怎么这么执拗,我师父他有危险,书生他们也有危险,咱们的战友有危险,你难道就坐在这里看着他们陷于危险之中。”小武急声道,一想到朝夕相处的战友们现在可能处于枪林弹雨之中,他的心就不由跳动加速,紧张不已。 “可是可是书生不让我走,忠国也吩咐我不让你们离开。”大个子苦着脸说道,他的内心也很是纠结。 “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他们全部牺牲在阵地上,你守着这个命令还有什么用”小武怒声吼道。 大个子张猛山愣在那里,想着这句话,突然害怕起来,若是战友们真的牺牲在阵地上,那自己现在待在这里算什么逃兵还是懦夫 “好,我放你们走,但是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他憨厚的面孔上露出果断的神色。 “恩”小武点头,“赶紧吧,一会儿去晚了就真的万死难辞了。” “阿朵娜,你们就留在这里吧”他转身对阿朵娜说道。 “不行,我也要跟着去,你可别小瞧我,我可是部落的第一女勇士,伊卓是第二男勇士,我们也能帮上忙。”阿朵娜撅着嘴说道。 “可是”这下轮到小武纠结了,他害怕将阿朵娜带过去,再出些意外,那杨忠国非把他骂死不可。 “别可是了,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婆婆mama的,赶紧走”阿朵娜跺了跺脚,向着屋外走去。 小武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对伊卓说道:“等到了岗哨,你一定要看好阿朵娜,一有危险就赶紧带着他离开。” 伊卓微微点头,“放心,我会保护好他的。” 二人不再多少,出了屋子,大个子已经带好武器。 四人相互看了看,向着发出警报的岗哨奔去。 岗哨所在的山丘上。 暴雨冲刷着泥土,冲刷着地上的几具尸体,雨水混着鲜血沿着坡道流下,流进了山林,流进了树根,浸染了大地。 那些雇佣兵已经冲上了山丘。 那位老大看着地上的尸体,露出不屑嘲讽的表情,“只是几个普通的边防战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我们过去,就能活命,何必这样,拼到全部阵亡,却改变不了结果,真是可悲。” “哼,你永远不会理解,这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使命。”那位穿着西装的中年人道。 “我是不理解,我也不想去理解,为了这破信仰,破使命,就搭上性命,值得吗为什么死的每次都是这些普通的战士,因为他们只是炮灰,而且死的还很不值得。”那位佣兵团的老大厉声说道,似乎是触痛了内心,想起了往事,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那位中年人沉默不语,语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 那位老大却是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发现了一件很有兴趣的事情,“你都有脸背叛你的祖国了,怎么还替这些士兵感到惋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背叛不是因为他们,自然不会去怨恨他们,我又与他们有着一样的肤色,说着同样的语言,所以会感到惋惜。”那中年男子淡淡地说道,没有任何情绪。 那老大不屑地嗤笑,并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想到,什么有着一样的肤色就会惋惜,只不过是给自己的良心找一个借口而已。 笑了几声,他的面色变得严肃,声音变得威严起来,“好了,赶紧过境,只要迈过这个界碑,我们就安全了。” 他们一共还有十五六人,其中有四人围着那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还有五位走在后面,剩下的人与他们的老大走在前面,一行人就保持着这样的队形迈过了国界碑,向着邻国的山岭里行去。 杨忠国快速地奔跑在山岭中,周围的树木逐渐变得稀疏,山间的那个山丘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他看到了山丘上躺着的尸体,心里更加着急,顾不得擦去打在脸上的雨水,飞快的跑到了山丘上。 跑近了,他却放慢了脚步,心跳不由的加速,眼睛也瞪了起来,看着掩面的惨象,心里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随即一股无边的愤怒从心底涌出,瞬间蔓延全身,伴随愤怒而来的,还有那绞心般的痛苦。 视线之内,岗哨已经被炸成了废墟,西北边防一班的战士们横七竖八地躺在离岗哨不远的土地上,一动不动,周围全是红色,染着土地都还有些红。 他迈着步子,精神恍惚地走了过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一具具血红的尸体,他的眼睛也逐渐变得红了起来。 “书生”他看到了书生,跑了过去,蹲了下去,将王文生抱在怀中。 王文生面色平静,没有了刚刚当班长的威严气势,而是变回了最初的书生气质。 他的身体冰凉,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杨忠国的脑海中浮现出刚刚见面的场景,心里不禁一阵绞痛,多好的一位战士,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岗哨上。 他的眉头忽然紧紧地皱了起来,心脏也是猛地跳动,而后身体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因为他看到了王文生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张照片,一张被血染红的照片,一张被雨水浸湿的照片。 那张照片已经变得褶皱不堪,也因为被血染而变得模糊,但是他一眼便认出那是老班长任秦川最珍贵的照片,上面是他与他的妻女。 “老班长。”他声音颤抖的念叨,不住的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老班长已经走了,他现在在公共汽车上,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不可能是他。”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看来看去,想要找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却又不希望找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忽然,他看到了一具背对着他侧趴着的尸体,随即,他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表情也变得惊恐,他几乎是连滚带爬接近了那具尸体。 他伸出那颤抖不已的手,慢慢翻起了那具尸体,任秦川祥和的面容露了出来。 他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一声轰鸣,然后一股巨大的悲痛感传遍全身,随后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溢出,与打在脸上的雨水一起,低落到地上,低落到任秦川的尸体上。 紧接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一年办的时间与任秦川相处的点点滴滴。 “西北边防一班,班长任秦川,欢迎新同志到来。” “别叫我班长,叫我老班长。“ “我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唱戏,一天不唱心里就痒痒的。” “胡结巴,你给我挺好了,所有人都挺好了,不管杨忠国以前是什么样子,也不管未来会怎么样,只要他在边防一班一天,他就是杨忠国,他仅仅是杨忠国。” “今天我给大家唱一点满江红,讲一讲忠国忠民的岳飞大将军” “看了看你带来的行李,被子太薄了,等到半夜炉子里的火小了,温度低了,恐怕你会被冻醒,我刚从库房给你拿了一张新被子,有点凉,还有点灰尘的味道,你就先搭在你的旧被子上,凑活睡一夜,明天再好好晒一晒这新被子。” “练习枪是用眼睛,而练习射箭,是用心。”老班长悠哉道,“你要做到箭心合一,才能真正的练好射箭着项技术,记住心静不仅是心静,还需要静心,让你的心的跳动感带动着你射箭的节奏。”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任秦川对他说的话在他耳边响起,那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任秦川的面笑容还是那么和蔼,语气还是那么温柔。 只是他的心却越来越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