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牛翊之征
“敢教天地换新颜！”如果说这是一句军号，没有人会信。但——它确实是！ 当这句军号喊起，那只意味着一件事——你脚下的大地将改变！这不是夸张，而是这支部队真的会做的事！ 它的名字叫做——牛翊卫！“翊”者，辅助也。后勤辅助便是这支部队自开始的职能，但当这一职能被发展到极致的时候，那便是让天地变色的存在。 曾经他们只是为了后勤补给，但如果道路艰难，山高水长，后勤补给不畅怎么办？于是这支部队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山挡路，他们就移平山，水挡路，他们便架起桥，需要的话，他们把河填了，让河水改道也是可能的。 大易建国之初，八成的道路，桥梁，水利几乎都是这支部队修建的。渐渐地，这支部队将“改变地形”这一技能变得出神入化：他们学会了将连绵山峦变成平原；他们学会了在大海中升起岛屿；他们学会了运用大江的奔腾产生的能量；他们学会了影响风暴和雨水。他们开始将自然改造成他们所需要的模样。 三十年前，“水龙夜啸”之战。这支部队真正的可怕展现在所有人眼前：一月之内，他们先是让天南之地连续下了一月暴雨，同时南越国三条大河全部改道，汇于平江塞，之后平江塞溃堤，三条大河酝酿了一月的洪水，在一夜之间奔腾而下，冲入单南国都金川城，随后转道向东，奔腾入海。一路之上，七城三十二镇一百一十三村，皆被洪水移平。近百万人，沦落鱼腹。单南国一夜之间不战而败。 而此后，因为河流彻底改道，单南所有水系全部重组，环境变化，气候异常，给此后几年的单南国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更不要提，洪水过后的瘟疫几乎再次席卷单南国全境。直至今日，单南国的元气依旧没有恢复战前的五成。 这一仗让四陆百国侧目，偏偏当时的统帅，是以屠杀闻名的一代凶将杀神“冥府僧”。 没有人愿意遭遇这样一支部队，因为你的对手将是脚下的大地和头顶的天空！ 而现在他们喊着军号，从蛇魔沼泽中走出，那只有一个可能——蛇魔沼泽，不再是原先的蛇魔沼泽了！ “这帮变态又干了什么？”刁英呆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们把蛇魔沼泽填平了——？” 楚荒无聊地踮了踮脚，说道：“没那么夸张，中间填平了一块，东西两头都留着呢。” 萧雨歇想了半晌，终于说道：“所以这就是爆发兽潮的原因！赶海人和牛翊卫联手杀进了蛇魔沼泽！”对于那些生活在蛇魔沼泽中的生物，这就是灭顶之灾，家园完全被毁，沼泽变成平原，那些依赖沼泽生存的凶兽不可能还呆在哪里，只能朝气候更加炎热潮湿的南方进发。于是在黑松镇他们遇到了兽潮。那应该只是先头的飞行凶兽，他们速度快，后面兴许还跟着无数陆地凶兽。 牛翊卫很多都是学者、工程人员一类的人物，或者所修行的能力全都和天气、地形有关，个人战力可能不足，所以正面击溃那些兽群就会有赶海人负责。赶海人尤其擅长在泥泞的环境中作战，就算是身体一半浸没在水中，他们也能爆发出足够的战斗力。 而牛翊卫则尽快让他们已经占领的地方，被填满成干燥的平原，同时将注入蛇魔沼泽的部分水源阻断，引向他处，彻底让蛇魔沼泽干燥起来，四周的高山可能也被强行削低，让水汽可以自由的向外流通，不至于让那里继续常年阴雨连绵。数千人的牛翊卫大军，完全可以做到。 “牛翊卫改名叫‘牛逼卫’算了！这特么也成！”完全弄明白怎么回事的黎动已经被惊呆了，听闻牛翊卫可以改天换地，真见了才发现，更加难以形容。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最先随着枪雨冲入人群的少年，突然对上了老基格，但斧子刚举起来，却听萧鵟喊到：“旦儿，你不是他对手。” 钩斧少年扭过身子，回头说道：“我想试试。” 萧鵟摆摆手：“别胡闹，回去帮帮你兄弟。” 钩斧少年一拍脑袋：“哦哦哦，对，打太开心忘了。”说完扭头就走，急匆匆地跑回后方。 这人人还没到，嘴里就已经冲着萧雨歇喊了出来：“老弟老弟，你猜猜我是谁？” 萧雨歇此时正在被人往担架上扶，听到声音，盯着那个比他大两岁的少年看了半天，试探性的问道：“老大？萧旦？” “哈哈哈，果然你还认得我。”萧旦开心的大笑，说着就想过来搂过萧雨歇。 “哦——哦——哦，轻点儿，断了。”结果萧旦一不小心先碰到了萧雨歇的断手。 “啊哦，对不起啊。” “没事，你力气还是这么大。” “啊哈哈哈哈哈，见到你太开心了，就知道你小子祸害遗千年，绝对死不了。”萧旦把萧雨歇扶上了担架，开心的说道。 黎动有些蒙：“这人谁啊？” 萧雨歇无力的说道：“我堂兄，我大伯的养子。” “哈哈哈哈。”萧旦明显是个豪爽的人，或者说和黎动有些像，他拍着黎动的肩膀兴奋的说道：“都是兄弟，都是兄弟，我萧旦就佩服厉害的人。就冲你们刚才这么牛气，你们以后就是我兄弟，以后出去报我名字，没人敢欺负你们。” “不不不不！我怕我被人打得更惨的，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把别人家水渠砸开了，然后你跑了，我说是你弟弟，最后我被人揍了。”萧雨歇听完连连摆手。 “诶，我说你怎么不记我点儿好啊？” ...... 萧鵟就这么随着军队继续向前走着，每一步都似闲庭阔步，而他的前方，老基格已经深深地感觉到恐惧，苏丽丹查的士兵在一点点的溃败，一点点地被大易的军卒往后赶，如同老虎驱赶羊群。他没想到情势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改变，绝望涌现在他的心头。 他笑了笑，原来真的该投降的是自己，但他终究不甘心，终于快跑几步，一跃而起，手中的苍白石髓携着万钧之势直逼萧鵟而去，萧鵟是圣阶，他一样也是！ 萧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右手上紫气缭绕——绕指柔。基格的苍白石髓从指缝间穿过，直取萧鵟面门，萧鵟却在那极短的时间内，右手一偏，将那把名刀带离了它本来的轨迹。萧鵟却并不想就这样结束，他的手腕飞快翻动。一把威名赫赫的名刀，刹那间居然变得如同面条一般，生生的被揉搓卷曲到了一起！最关键的是苍白石髓是石头，石头不像金属那般有韧性，如何会变成这样？ 萧雨歇的绕指柔，修炼到最终，觉醒的能力是水晶cao控。而萧鵟不一样，他的绕指柔，修炼到现在，能力却是“刚柔”，能让任何被紫气沾染的东西，变成一团泥，任他揉捏，也能让最柔软的东西，变成坚钢。 萧鵟的一只脚稍稍朝旁边移了那么一点，刹那间，整个地面忽然变得如同液体一般，萧鵟猛地催动周身的炁，液体般的地面直接涌起，目标正是脚还没落地的基格。就在那些液体般的东西接触到基格之前的片刻，却又忽然硬化，但之时前射之势已经停不下来。基格忙不迭的朝后飞退，意图卸力，但仍然是灰头土脸。 等到基格停下身体，再抬头时，萧鵟已经饶有兴致的站在他的面前，缓缓开口：“听说，雨歇那孩子，是你打的？” 基格心中一惊，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仰天大喊：“住手！我们投降了！”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变得不忍，“苏丽丹查的士兵，也是人，也是父母的孩子，有什么冲我来，放过那些士兵吧，他们只是...只是奉命行事。” “放过他吧。”一个无力的声音响起，萧雨歇缓缓走上前来，他的手臂做了简单的包扎，但身形依旧晃动，“这些年，他对我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也很照顾我的。他......只是......不想让我走而已。” 基格一瞬间终于老泪纵横，重重地跪倒在地，终究是老了，以为最后可以再建一个功业，以为最后可以在帮老友完成一个心愿，却终究只到了这一步，唯一庆幸的是，这个孩子真的不错，不枉自己带他在蛮陆走过些许路，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其实带了不少年轻人的，他们都不错，也许苏丽丹查的未来就看他们了，自己做不到的事，他们一定做得到......这就值了吧。 萧雨歇走到几个面前，弯下了腰，额头靠在几个的头上，缓缓地开口：“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答应我好吗？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会回来看你的。”说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终于，苏丽丹查的士兵们开始缓缓的放下手中的武器，战斗终于慢慢地结束。 率先逃走的麦子、文姜和岳春，其实一开始就遇到了大易的军队，她们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是她们的指引，楚荒终于堪堪赶了过来。她们一个个的看着这些男人在担架上无力的呻吟，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看到魏德尸体，哭声就再也止不住了...... 跟随着麦子她们回来的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个在黑市遇到的灰衣刀客，成空。 当成空抱着刀，笑意盈盈地朝着几人走来的时候，时羽恍然大悟地冲着萧雨歇问道：“你早知道楚荒会来救你？” 萧雨歇无奈地笑笑：“不知道，我只是在黑市的时候请成空帮我一个忙，我们一路上有人追踪，他一个人赶到图们港去，谁会拦他？我只是试试看，不报多大希望。而且还是来晚了。” 这个时候成空已经走了过来，他听到了萧雨歇的话没好气的说道：“所以你就让我在图们港满大街的喊：‘吃独食的，我要吃冰糖葫芦。’，你知道这对一个二十岁的正常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黎动听了却来了兴趣：“这是什么意思？” 萧雨歇闭着眼睛说道：“小时候过年，我舅舅带我上街，路过一家馄饨店的时候，他问我要吃小馄饨吗？我说不饿，留着肚子吃年夜饭。然后那个货让我在店门口待着别乱跑，然后自己进去吃了一碗小馄饨，一份蟹黄生煎。我在门外吹了半小时冷风。我问他什么意思，他很无辜地说：是我自己不想吃的啊。然后我火一大，我就冲他吼了句：吃独食的，我要吃糖葫芦。然后，我让他买光一个摊子上所有的糖葫芦！” “他真买了？”黎动难以置信。 “买个屁，一转身就溜了。后来每次我一见他我就跟他念叨：‘吃独食的，我要吃糖葫芦。” 打扫完战场没一会儿，战场的东方，忽然再次马蹄滚滚，而这次，萧鵟并没有命令赶海人做出御敌和警戒的命令。 慢慢地地平线那头的军队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这支军队中，打着的赫然是兰马尔公国大公军的旗号。 这支军队的领头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肤男人，长得有些瘦，留着两撇小胡子，看上去没个正型的样子，没心没肺的冲着这边挥舞着自己的右手。 萧雨歇惊讶地看着这个人：“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带着兰马尔公国的大公军？” 楚荒得意的一笑：“密西·克里安，他原先是兰马尔公国的宰相，现在是真正的兰马尔大公。” 萧雨歇顿时惊呆了：“篡位？”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声东击西！苏丽丹查的内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这个时候，你们趁机策划了邻国兰马尔的政变，扶持这个人上位。那他们现在去哪儿？” 楚荒点点头：“差不多，圣罗很给面子，把一部分兰马尔公国的情报力量都调进了苏丽丹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密西在七天前的夜里，杀进了兰马尔宫廷，囚禁了昏庸的老大公。密西在兰马尔非常受爱戴，人民很拥护他成为新的大公，少数反对他的人，已经被解决了，并且大易第一时间宣布承认密西·克里安对兰马尔的合法统治。顺便说一句，他囚禁了老大公后，我们是经过了全民公投的。处决老大公的呼声非常高啊！我们也没办法。” 萧雨歇忽然恍然大悟：“你们打算让他干什么？你不做亏本的买卖。” 楚荒挑眉一笑：“想想决战的地点会在哪儿？卡尼克斯城前！那么阿布菲特大军的侧面就会全暴露在蛇魔沼泽面前。如果阿布菲特正在全力猛攻卡尼克斯城的时候，一支人数比阿布非特还多的军队从沼泽中冲杀出来，后果会是怎样？” 萧雨歇终于明白了，兰马尔公国在苏丽丹查东北，北方被蛇魔沼泽拦断，所以二者间唯一的必经之路就是卡尼克斯城，而阿布菲特现在就把小巴克特堵在卡尼克斯城，援军的必经之路就在眼前，他自是不怕兰马尔的援军偷袭。再加上，小巴克特的军团正在从东南，南方，西南三个方向对着阿布菲特合围。如果不能在合围之前解决小巴克特，那这就会是一张套环包围网。 小巴克特一开始就表现的自己很急切的强攻，形成战略优势，阿布菲特必然以不变应万变，直取小巴克特，希望在小巴克特合围以前，打一个时间差，先解决小巴克特。要抓住这个时间差，他就必须快！快了，阿布菲特就中计了，如果阿布菲特拖上几天，就会发现环境的改变，就会注意到之前的兽潮。但话说回来，他等上几天，小巴克特的合围也完成了。 “走吧，带你们去看看小巴克特和阿布菲特的决战，这种大战很少见的，很难得机会，你们以后也是要经历这样的战争的。”楚荒对着他们一行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