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宴无好宴
萧雨歇正和黄辙两个人这么聊着呢,忽然入口处传来一阵吵杂,扭头望去,却是一群衣着华丽的少年,拦下了一个异常俊美的少年。这个被拦下的人,容貌是何其俊美,气质是何其雍容,柔顺的短发披在头上,堪堪盖过耳朵,高挑的身材,俊逸修长,挺拔如同劲松。 拦住这个俊美少年的似乎是一群颇有家财的纨绔子弟,领头的一人身材高大,相貌端正,满脸的淡然,那是一种久居高位之人的自信。这个领头的人颇有礼貌,他挥手示意自己的跟班们安静,他要说话了,随后拱手一礼,对着那个俊美的少年说道:“朔漠台出手果然大气,竟然请了梨园行的名角来宴会上助兴。在下阮明文,对海老板的英姿也颇为欣赏,不知可有荣幸一观。” 萧雨歇侧头问了黄辙一句怎么回事。黄辙却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萧雨歇就不在大易,不知这个俊美少年是谁,黄辙确是知道的,这个俊美的少年太有名了,他叫——海棠!这是一个戏子,或者说,在很多人眼中,这就是个靠脸吃饭,靠取乐别人赚钱的优伶。大易承平已久,内地难免歌舞升平,这种时候,那些名优艺人便水涨船高。再加上源能科技的发展,留影技术的发展,这些优伶戏子的名声更是远播。偏偏海外的歌剧舞剧盛行,倒是传统的梨园行落了下乘。这些梨园行的戏子,依旧是身份低下,或者改行唱了别的。这海棠是梨园行的奇人,不但长相端正,而且一身好本事,有人说,他是神州梨园行的救星。可那些看惯了海外艺术的人们,却总有对梨园行的艺人,看不上眼的。 此时,那个名叫海棠的俊美少年回了一礼,同样礼貌地说道:“兄台说笑了,这朔漠台也没说梨园行的戏子不能入。”他这句话一出,那个纨绔们的领头顿时耷拉下脸来。 “一个梨园行的戏子,也考朔漠台?你觉得你一个梨园行的刀马旦和我们同台竞技,不是对我们的侮辱吗?”那个阮明文依旧笑眯眯的,只是声音忽然开始变得冷冰冰的。 海棠苦笑了一声,他知道这是难免的事,他考试还没开始,就已经有好事之徒开始找他的麻烦了。想想也没有必要和这样的人多费口舌,拱手一礼道:“朔漠台从来要的是本事,就算是梨园行的刀马旦,若是有真本事又怎会辱了朔漠台?”说完,头也不回朝着厅中走去。 阮明文愤怒地呵斥道:“那个刀马旦你给我站住,我决不允许你参加朔漠台的入学试,让你入朔漠台,这是对朔漠台的侮辱!”他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凌然,完事还对着厅中的众人说道:“各位都是少年翘楚,这可是一个戏子,若真的让他参加了这朔漠台的考试,我等颜面何在?朔漠台颜面何在?” 黎动似乎极烦那个阮明文的聒噪,他更烦这种自诩正义,实际上,仗着大义给自己搏名声的家伙,无非是另一种仗势欺人而已,他一脸轻蔑地对着阮明文开口道:“回头他要入了朔漠台,你却只能干看着,甚至死在考试里,那你是真的颜面何在啊?!” 阮明文顿时臊得满脸发红,他抬手指着黎动:“你可知这个伶人他是个什么东西?别看他们在别人面前光鲜亮丽,前呼后拥,名声响亮。实际上卖笑为生,娱人之物。此等出生如何当得起大任,如何居得了大位?兄台为其说话,莫非你与他一样,是这说不出口的下流出身!” 阮明文的那一番话一出口,萧雨歇忽然一招手,对着那边说道:“这位兄台,你要比出身,我便和你比出身,我老祖宗诡兵巫萧燕不过是乡间坑蒙拐骗的巫女,珲成侯不过是街头巷尾的城狐社鼠,军道儒不过是屡试不中的落魄儒生,冥府僧不过是山间野庙的小沙弥,太祖风沉阁不过是兰台学宫洒扫庭院的杂役,就连这朔漠台的建立者军神医也曾经是走街串巷的赤脚游医!这巍巍大易的开国先祖,有几个是体面出身?你这会儿在这儿说出身,仗的是谁的势?” 海棠自是知道,这是在替他说话,顿时心中感激,朝着萧雨歇这边施了一礼。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萧雨歇的话一说完,还没等阮明文回答,一个清冷的声音便接茬道:“大易人厚颜无耻,原来是因为大易先祖就是一群贱民出生。”说这话的人,赫然是之前见到的那个蜂族圣女!她居然也走进了这宴会厅中。 萧雨歇心中暗想,这个圣女还真是胆儿肥啊,嘴上却礼貌的回答:“贱与不贱是自己争来的,不是靠出身定的。” 圣女冷笑一声:“哼,毁我家园,屠我族人。你说你们贱不贱?” “那你们犯我大易,以我大易军卒躯体孵化幼崽又如何?”回应圣女的同样是萧雨歇的一句指责。 “那是我们的生存方式!”圣女顿时大怒起来,她最恨别人拿蜂族的种族特性说事,在她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尺,我犯人一丈。这也是我们炎黄一族的生存方式!”黎动忽然走上前来,愤怒地伸手指着蜂族圣女,恶狠狠地说道。他又何尝不知道蜂族与大易的恩怨,现在这圣女何尝地嚣张,他岂能不怒。 圣女忽然嘲讽地说道:“说来说去,我就是再这里辱骂你们,你们又能如何?世人都知我们蜂族来了大易,我们若是死在这儿,大易说的过去?” 黎动一掌拍断眼前的桌子,大喝一声:“我在这儿杀了你,你以为能如何?无非我填上一条命,你蜂族能耐大易如何?你们主子圣罗,能耐大易如何?” “你......”圣女的神情惊怒交加,指着黎动不知说什么,他没想到,这黎动居然是个亡命之徒,浑到不行。 “你什么你?”黎动一步踏前,眼见就要动手。圣女背后那些人,也都踏上前来,拦在他们的圣女面前,令人意外的是,圣女身边的这些人里,居然混着几个人类。 黎动这一步刚踏出去,萧雨歇的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黎动回头看着萧雨歇,以为萧雨歇要拦他,结果萧雨歇却说:“人家人多,你吃亏,带我一起。”说完,他踏前一步,走到了黎动身边。尤独在旁边挠了挠头,然后冲着一边的沈空明问道:“你不管管?” 沈空明微微一笑:“我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说完,膀子一抱,竟是想看着蜂族人动手。 “喂,这么有意思的事,带我一个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后面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回头望去,居然是那个满头银色长丝的殷岳,他不知何时从椅子上站起,伸着懒腰,说道:“我正觉得无聊呢,大戏这就开锣了。”说完,衣带飘飘地朝着几人走去。他身边的师妹,还想拦着自己师兄,却不料,直接被殷岳甩开手,无视了。 黄辙已经懵了,他没想到,萧雨歇、黎动甚至是殷岳居然是这种完全不怕事儿大的主。一言不合直接就要动手啊!他马上回过头去,在人群中急匆匆地找到自己妹子的身影,急忙跑过去,想要护着自己妹子,真要打起来,可不能伤着自己妹子。这气氛却来越紧张了,真的是一言不和,就能打起来啊。 “切,你们这些大易人,嘴上说着仁义道德,现在倒是仗着人多,蛮不讲理起来!”圣女最终没敢真的和几人动手,随口放下一句狠话,转身便离去了。 “这娘们还真是无聊啊。”殷岳旁若无人,捋了捋头发,正考虑着要不要不顾风度,追打过去。但最终想想还是算了,那个圣女,不太值得他费这番手脚。 黎动是个豪爽性子,见对方跑了,也懒得死追着不放,摆手骂了几句,回过头来和殷岳说了声“谢”。
殷岳随手一摆:“我以为终于可以不那么无聊了,谁知道那个圣女和这里大部分人一样,都是些无聊的人。” 海棠走了过来,对着几人拱手一礼:“在下谢过,往后若有请求,情理之内,在下在所不辞。” 正说着呢,黄辙跟着一个青春少女气呼呼地走了过来,少女看着纯洁可爱,穿着一身明黄的衣裙,走到几人身前,劈头盖脸地就指责道:“你们刚才怎么能这么说呢?” 黎动背着少女弄得一头雾水:“我们说什么了?” 少女张嘴继续指责:“蜂族圣女能来到大易,就是大易和蜂族缓和关系的机会,当年的战争已经过去了,别老记在心上。我们毁了人家家园,人家发发脾气理所应当,你们怎么可以如此粗横!” 黄辙看着自己meimei顿时他也尴尬起来,对着几人解释道:“我妹子,黄橙。大家别介意啊。” 黄橙却似乎不乐意了:“哎呀,哥,什么别介意啊!这事儿我们应该让着人家圣女。” 萧雨歇算是看明白了几分,顿时说道:“你确定那些蜂族是安得什么好心?” 黄橙却一插腰:“就算不安好心,也是我们毁他们家园在先,我们应该想方设法弥补这些。你们要知道,仇恨只能带来仇恨......” 萧雨歇痛苦的挠了挠头,听着少女喋喋不休的念叨。偏偏这个时候,另一个明媚的少女走了过来,拍着手说道:“黄姑娘说的好,这些臭男人只知道打打杀杀,怎么知道这些?不如我们一起聊聊这些事。”来人居然是殷岳的那个小师妹,典少阳的meimei。典小月。 萧雨歇把脸看向殷岳,殷岳却似乎完全没有看见自己的师妹,居然和一脸兴致地看着海棠和黎动。典小月看着自己师兄完全无视自己,也不自讨没趣了,拉着黄橙上一边聊去了。 萧雨歇见着黄橙走远,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黄辙:“你meimei圣母啊?先说好,我绝对不伤她,但我也绝对拼尽全力,绝不让她有机会进朔漠台。义不掌财慈不掌兵!你劝劝她,这不是她玩儿的转的。” 黄辙满脸地感激:“那萧兄真的有劳了!你不知道,我不是没劝过,劝不动啊!她的梦想就是在战场上,用爱感化敌军,用和平方式解决一切争端。奈何她天纵之才,实力又强,我也奈何不了。” 萧雨歇用手捂着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心里暗想,大易人多,人多了果然什么鸟都有。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让你meimei离那个典小月远点儿,我有个朋友认识典家兄妹,他们不是省油的灯。” 黎动似乎注意到了殷岳的目光,他忽然被看的有些毛毛的:“你漂亮师妹你不理,你老看着我们干嘛?”他忽然担心这个殷岳是不是有特殊的癖好,自己的师妹姿色不俗,还是自己的迷妹,他爱答不理。怎么老看着男人? 殷岳却完全没有在意黎动的反应:“这厅里,实力与我相近的没几个,你与海棠兄二位便是,你们比那些无聊的人好多了。至于我师妹,她是她,我是我,她无聊透顶,我实在懒得搭理。”说完,殷岳忽然饶有兴致地看着萧雨歇:“兄台大热的天,还能裹着皮草,想来也是极有趣的人。” “祖宗的,你们能不能别提这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