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尸山血海
叛族方猛,蜂族空冥二长老,三人离当代大易天子孺公只有半步之遥,离当代的四陆第一强者只有半步之遥! 大德鲁伊孺公是天下第一强者,可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的强并不在战斗上,他的德鲁伊法术基本不能用来战斗。而且,孺公太老了,九十二岁高龄,哪怕源能绝伦,身体远比普通人健康,这个年纪还能有多少力量。方猛和空冥二长老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觉得只要自己能攻击到孺公,他们就有至少七成的把握将其杀死。哪怕他们只是圣阶,哪怕孺公早已半神。可他们真的做的到吗? 这个问题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他们连近孺公身的机会也没有。 挡在方猛身前的是一杆枪,一杆梨园行的花枪! 方猛斩了无数高手悍将的大斧,却最终过不了一杆梨园的花枪。 海棠耍的是一对梨园的花枪,梨园的花拳绣腿,辗转腾挪,灵动飘逸,优柔美艳,也许这确实不是杀人技。可前提是,使这对花枪的人,手上拿的不是真家伙! 两杆比萧雨歇的苍月戟还重的秀枪,用梨园行的那种灵动飘逸耍起来,看似蜻蜓点水的一指,实际上却是开山碎石。就这么轻轻一指,生生将方猛的大斧,点的飞了开去。 海棠这对双枪耍起来,偏偏除了势大力沉之外,却依旧有梨园拳脚的迅捷飘逸,生生逼得方猛进退两难。 挡在冥长老面前的是吴翳,一个所有人眼中的医者,一个出了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好人,多少次那些患者、患者家属在他面前情绪崩溃,对他动粗时,他都默默地受下。时间久了,也没人觉得他有和别人动手的能力。 但冥长老很快知道,所有人都认为的事,不一定是对的。 吴翳的右手忽然开始急剧变化,本来一根正常的人手,忽然之间疯狂生长,一块块粉色的肌rou裹挟着鲜血爆出体外,然后那些肌rou变成一根根钢筋般的rou条,剧烈的扭动纠缠在一起,片刻以后那些肌rou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巨型手臂。 然后那只手臂直直地挥出,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连空气中只听一声爆裂之声,蜂族长老冥被一拳狠狠打中正面。然后冥长老的整个身子就这么直直的飞了出去。 冥长老的身体还未落地,吴翳的那只巨手便猛然伸长,一把死死握住了他,将他砸在按在墙上。 此时的冥长老大惊失色,吴翳所用的竟然是德鲁伊自然法术中的禁术分支——血rou法术! 德鲁伊法术以沟通自然,cao控植物,化身凶兽而闻名。说白了其实就是对生命体cao控,既然能变身,能cao控植物,同样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会有一个分支——cao控血rou。 但这种能力被称为禁术中的禁术,死灵炼金术改造尸体,尚被一些人认为异端,为世人不齿。何况这能力是直接对活人进行改造。 而谁也没想到,吴翳真的敢练,真的练成了。一个心地纯良,性格温暖,善良的像春天一样的男人,修炼的却是世间至邪至恶的术! 冥长老催动体内斗气,身体发力想要挣开吴翳的巨爪,然而这时他却感觉身体从头到脚哪儿哪儿都不对,皮肤忽然开始出现一个个小疙瘩,然后是rou瘤。他开始惊慌,开始挣扎,然而只是片刻,他的身体几乎失去了人样,到处是各种怪异扭曲,整个人变成了一团畸形的rou瘤,恶心恐怖狰狞,所有词汇都难以形容。 这就是血rou法术的真正威力,它不但可以改造自己的身体,同样也可以改造他人的身躯,他刚才只是让冥长老的身体细胞无规则的快速增殖,而带来的效果,却是直接让对手人不人鬼不鬼。 吴翳松开了巨爪,冥长老就这么瘫软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他的肌rou骨骼,全都变得乱七八糟,失去了任何行动的能力。吴翳没有再管他,转身朝旁边走去。 就在这时冥长老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嘴”的孔洞里断断续续地吐出两个字“怪......物......” 吴翳听到后却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说道:“随便你怎么说都好。但你知不知道,血rou法术可以轻易地控制任何伤口快速愈合,可以很简单的将病变的脏器修复。你们都说这术毫无人道,可术又哪有正邪之分?唯看如何用尔。”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长老空的刀离孺公最近的时候只有半米,那半米他稍一使劲就可以捅进去。孺公却就只当没看见,他就这么拿起了烟杆淡淡的嘬了一口。 那口烟还在孺公嘴里的时候,空长老的刀还离孺公有半米,当那口烟吐出来。空长老的刀已经在十数米开外,而空长老的人头却在靳夜的手中! 这个男人眼睛上的的樱色缎带此时却被摘下,只是他的眼睛还闭着,手中却是一柄滴血的三尺剑,一柄墨蓝色的剑,暗淡深邃,上面还有一节节花纹,大概一寸为一截;剑格与柄尾配重呈半圆形,上面的纹路像是折扇,又有些像一面贝壳;剑柄同样如同竹节般一节节的。 名剑——胜邪,世间至邪之剑。剑者,皆君子正气,唯有此剑,铸剑之日起,剑身每铸一寸,邪气便更盛一成,三尺长剑出世,邪气遮天蔽日。 空长老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这样一把邪剑枭首,因为当他的刀即将够到孺公时,靳夜的眼睛睁开了,而一旦靳夜的眼睛睁开,时间的眼睛就会闭上!时羽的能力是空间,靳夜的六道术法则正好是时间。 一旦能力发动,那片空间内的一切都是放慢速度的,靳夜要做的,仅仅只是走过去,把空长老的人头割下来。同样是圣阶,实力相近的情况下,空长老毫无办法挣脱靳夜的能力。 靳夜和吴翳一样,没人觉得他们能战斗,吴翳是善,是弱。靳夜则是残,是盲,他自幼患有眼疾,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从龙巢山脉来到大易中原医治,也正是这样他认识了名医吴翳,认识了大易天子孺公。可他终究还是盲了。也就是这样,哪怕他入了大理寺,哪怕他有神断之能,却没人觉得他有和人动手的本事。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为什么孺公从无贴身护卫,而只有靳夜或者吴翳?因为半神之下,此二人联手无敌! 两名绝世的圣阶强者,他们离斩杀当世的第一强者只有半步之遥,然而,他们就这样饮恨在两个从未出手过的青年手中。 当方猛回首之时,他惊了慌了。他要以一个人面对海棠、靳夜和吴翳三人吗? 海棠却微微笑了笑,他都已经做好了一死以拖住三人,让孺公先走的准备,可最后却是,就算自己不插手,这三个人也走不到孺公的身前。他看了看周遭的战场,这座山中的古楼已然成为尸山血海,满地皆是尸体,有大易军卒的,更多的是判族和蜂族的。 方猛同样看着眼前的惨状,今次一败,叛族可战之人十去七八,叛族离绝灭之日不远矣。他至今仍记得,笑得时候,他们生活在艾斯贝尔,那个时候周围的艾斯贝尔人因为他们的肤色总是给他们白眼。可他的父母总说他们总归比大易的同胞们活得好。可后来,艾斯贝尔内乱,所有的人都在驱赶他们,那些白眼彻底变成了仇恨,那些人都说,是这些黄皮肤的人抢走了他们的资源、他们的土地、他们的工作、他们的财富。而当他们回过头来的时候,却看到当年他们抛弃的母国,却一天天的强盛,壮大。他们彻底成了笑话,大笑话。
那种心态上的不平衡彻底变成了怨恨,对这个世界的怨恨,对大易的怨恨! 方猛手中的斧子“锵”的一声落在地上,他高声吼道:“给我个痛快的!” 话音一落,靳夜已然出现在他的身前,他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一把长剑已经贯穿他的身躯。他心里最后想的是:“妈的,也不用痛快成这样吧!” 韶无疆与楚天阔同时倒在地上,即使已经倒地,他们依旧死死揪住对方,拳头、膝盖、头槌,不断的落在对方的身上。 很快他们又都在在地上艰难地支起身子,他们扭动着身体,互相厮打着,用膝盖抵住地面,一点点挣扎着直起上半身。 两个人都如同疯兽一般,韶无疆的眼睛里是无尽的仇恨,楚天阔的脸上则是满满地疯狂。 他们就这么互相纠缠着跪倒在地,韶无疆嘴里吐着血沫子恶狠狠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无疆吗?因为我从出生的那天起,就没有一片可以生存的家园!” 楚天阔死死盯着韶无疆:“叛者无立锥之地!” “难道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吗?”韶无疆大声质问着。“选择去哪里生活,这是我们的自由!” 楚天阔嘴角露出一抹悲怆的笑容,他有些可怜眼前这个人了:“你有自由!我们也有!你可以选择去哪里生活,我们也有权选择接受不接受!我们不欠你们的,没理由为你们的错误选择买单!”末了,楚天阔撕心裂肺地喊出一句:“拒绝你们——是我们的自由!” 萧雨歇捂着胸口的伤,艰难地挪动身体尽量靠近这楚天阔,可终于还是在离楚天阔四五米远的地方摔倒了。可他干脆在摔倒时朝前猛扑,手中的长剑趁势丢了出去,堪堪落在了楚天阔的身后。 楚天阔一手猛的抓住韶无疆的后脖颈,另一只手一把握住身后的长剑,剑身一转,同时将韶无疆朝自己一拽,长剑送了出去。 韶无疆死死握住剑刃,哪怕剑尖已经刺破他的肌肤,哪怕剑锋割破了他的手指。他把剑往外拔;楚天阔把剑往里捅,两个人就这么开始角力。 终究,剑一寸寸的朝着韶无疆的肚子里深入,血一口口地从韶无疆的嘴里往外冒。 韶无疆的眼神变成了噬人的恶毒,他盯着楚天阔,仿佛在诅咒他。 楚天阔的眼神变成了摄人的坚定,他盯着韶无疆,仿佛在质问他。 剑尖渐渐从韶无疆的背后刺出,随之飚出的还有鲜血。 楚天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长剑死死一拧,搅碎了韶无疆的内脏,也将他的大部分气力全部带走。 韶无疆缓缓地倒了下去,他的手依旧握在剑上不肯松开,鲜血将整把剑浇灌,剑身上却开始浮现淡蓝的细微花纹。 没有人去注意剑的变化,韶无疆在慢慢地逝去,一同逝去的还有判族那五万人的希望和机会。韶无疆直到死都死死地盯着楚天阔,没有一点悔恨,只有无尽的怨毒。 楚天阔缓缓将剑从韶无疆的尸体上拔出,插在了地面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然后他看着韶无疆的尸体,看着满地的伏尸缓缓地问道:“你说这一片尸山血海是谁的错?是我们吗?究竟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不明白吗?” “正因为明白。”萧雨歇勉强支撑着身子,说道:“这世上只有装睡的人叫不醒。” 楚天阔回头看着萧雨歇,忽然笑了;萧雨歇看见他笑,便也笑了。或许他们不用想的那么复杂,披一身戎装,提一杆银枪,愿提长剑天下安,不教长城烽火燃。仅此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