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船墓交易
这个地方以前叫什么几乎没有人记得了,它现在的名字叫做——船只坟场。它不是在什么水域里,而是在旧陆中部的一片沙漠中,和多年前,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湖泊,其大小甚至比肩一些小型的内海,围绕着湖泊的数个国家靠着湖泊提供的航道、渔业、农业、以及依湖而生的各种凶兽,在这里繁衍生息。 然而世上的事总有改变的那天,慢慢的,这座湖泊开始渐渐干涸,短短十几年的光景。这座沙漠中的巨大湖泊也成了沙漠。 船只坟场,也叫船墓,它曾是这里最大的深水港,也是这里最晚干涸的几个港口之一。曾经航行于这片湖泊上的船只,不知多少,最后都停靠在了这里,永远地停靠在了这里。层层叠叠破旧的破船如同沙漠长出的鳞片一样,夹杂着那些曾经湖泊中的生物的遗骸,沧桑,悲凉,甚至透着一些恐惧。 随着湖泊的干涸,湖泊周围的国家要么失去支柱分崩离析,要么彻底抛弃了这里,等着这片湖泊存在过的痕迹彻底被掩埋。那些依赖湖泊而生的人们,有些最终远迁他地,有些流落为匪,还有些则在那荒芜的沙漠里艰难求存。 这些破旧的船只成了一些人的栖身之所,渐渐的,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是各处的通缉犯,流匪,亡命徒,拾荒者,还有奴隶。没有国家愿意占领这里,没有国家愿意管这里,这里成了一片法外之地。这里就像曾经的苏丽丹查神迹遗址一样,是一片罪恶横行之地,一片不法之都。 叛族在船墓附近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他们已经属于抱团取暖的大势力了,一万多人,其中至少两千青壮是可战之兵,这样的力量确实在这里也算是一股势力。本来,叛族的人数还要更多,超过五万人,可是随着他们在大易朔漠台考试行动中的失败,大量实力较高的战士在大易丧命,让本来就颠沛流离的日子雪上加霜。 而之后,邓连觉大寨中的人马很快脱离了他们,北邓连觉和大易的人接应,向着泱陆进发,他们这一走,叛族中不少和他们有渊源或者沾亲带故的都追随他们而去,甚至很多人受够了颠沛流离,或者有亲人在这次行动中被大易俘虏的,也都踏上了前往泱陆的旅程。 剩下来的一部分人无奈之下,为害怕大易报复,从本来另一个无法之地龙骨堡继续向着西迁徙,来到了船墓。这一路上有些有能力,有本事的,脱离了叛族,加入了一些其他的匪帮,或者其他的势力。这些人能叛逃大易,本来也就没什么忠诚的概念,族里没什么挂念的,自己一个人离开能过的更好的,走了也就走了。 只是今天,船墓外围的叛族驻地,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这是一个比萧雨歇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或者说今年刚刚二十岁,这人一副西陆人的面孔,有着一头雪白的碎发,眼窝深陷,看上去总有些懒洋洋的疲态。身形瘦削,不算多高,一身宽大的白色袍子,穿在他身上,感觉松垮垮的。他叫做哈特莱特,一个艾斯贝尔人,准确的说是艾斯贝尔中央军事学院的学生。 艾斯贝尔自古被称为战斗民族,他们培养军事人才的方式和大易圣罗不一样,他们是从小娃娃抓起!大易的朔漠台,和圣罗的西部深渊都是选取的十五岁以上才华横溢的青少年,集中资源对这些才俊进行培养不同。他们是对全国儿童大规模培养,他们在全国各地都有少年军校,歌莉娅的苏沃洛夫就是其中最优秀的一所少年军校,这些军校普遍的入学年纪是八九岁。这些小鬼在十岁以前就要掌握各类源能枪械的使用,源能手雷的抛掷,军事武器的保养。十二岁,他们就开始训练在万米高空的空艇上进行伞降。其中优中择优的尖子,进入首都冰熊崖的中央军事学院——“矿井学院”中学习。 所以,他们在高精尖战力上,可能无法与圣罗和大易相较,但是中低层的单兵战力,他们死死压着圣罗和大易一头。 哈特莱特便是这样一个学生,他出生于偏远的伏尔加行省,父母无从寻找,他一出生就被丢弃到了当地一所孤儿院的门口,孤儿院供他读书,他凭着自己的本事通过了少年军校的选拔,进入少年军校学习,从此一个人踏上了成为一名合格士兵的道路。 和所有人印象中艾斯贝尔人的彪悍凶猛不同,哈特莱特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睿智感觉。他不但武力在同龄人中可谓超群,心机智谋同样无可挑剔,能在艾斯贝尔全国如此多的少年军校中脱颖而出,尤其是他自己还是一个毫无助力的孤儿。 哈特莱特,有些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显得极不尊重,他看着眼前的叛族老头,这是一个六十多岁,满脸沧桑,但是显然有着一种久居人上气质的老人。这老人穿着一身褐色的粗布长衫,头发花白,但是梳得一丝不苟。哈特莱特有些萎靡地说道:“老头儿,怎么样?圣罗就是不可信吧?你们没成功,还搭上了这么多族人,最后,他们不是马上过河拆桥了。我们不一样,我们信誉好。你好好想想,去别思兰郡,我们给你们合法的艾斯贝尔身份,你们只需要守住那座镇子就行,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老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了,声音中满是浑厚的气息:“当年你们骗了我们,害的我们流落漂泊,现在你们还能信吗?” 哈特莱特哈哈一笑说道:“骗你们是何从说起?我们答应你们的都做到了,最后赶你们离开的也不是我们。再说了,就算骗你们又怎么样?当年唯一没骗过你们的就是大易,大易说要给你们吃饱穿暖的生活,你们不信啊。非要自己出来闯!怪的了谁?” “可当年是你们提了那些条件我们才跟你们走的!”老人大声的怒喝道。 老人的话没说完,哈特莱特就粗暴地打断了:“你们是不是还要怪大易没有拦着你们,让你们出了国境啊?要找借口,一千个都找的出来。没人有兴趣管你们是怎么流落到这步田地的,一句话,干还是不干?” 老人顿时怒不可遏起来,可过了许久,马上压下了怒火,呵呵一声,笑着说道:“我明白了,你们回过头来找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吧?别思兰郡又遭到迪文人的袭击了,那些下三滥的家伙可是吃死你们这些彪悍勇武的家伙。我记得十多年前,他们劫持了你们别思兰郡的一座少年军校,结果最后,学生自负,直接和那些迪文人对捍;家长凶悍,又都是和迪文人打老了仗的,全都深仇大恨,根本忍不住;他们全都不服军队和政府的指挥,最后一场混战,学生伤亡超过三百。黑军旗都出现了损失。这些年情况没好多少是吧?迪文人是不是就偷偷越过边境,你们要想在广袤的土地上拦住他们很吃力是吧,所以你们需要一些炮灰,替你们守在迪文和艾斯贝尔的要道上是吧?” 哈特莱特听完,身子忽然伏在了桌子上,盯着老人说道:“那你觉得,我随便在这里喊一句,有多少亡命徒,佣兵,流匪,为了获得艾斯贝尔的庇护,会愿意替我们挡在迪文人前面?”
“那些人进了艾斯贝尔会不出乱子?那些人会保证不偷偷和那些迪文人达成某种默契?”老人眯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哈特莱特。 哈特莱特没有说话,他嘲讽地一笑,站起了身,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老人有些慌张,他站起身来大叫一声:“你干什么?” 哈特莱特没有回答,冷哼了一声,推门走出了房间。这所房间本身就是一艘残破的船只,它横在沙漠中,如同一只死去的孤狼。哈特莱特一出房间,就站在了船舷上,两边忽然涌上来几个人,手持各色武器,将哈特莱特夹在中间。 就在这时“仓啷啷”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只见这艘破船之下,两队士兵排成整齐的两排,拔剑在手,整整齐齐地扬在空中,在日光下明晃晃地闪着寒光。 这些士兵剑一出鞘,那些想要拦住哈特莱特的人顿时xiele气,颤颤巍巍地朝着后面慢慢挪去。 那老人本来还想说一句:“这叛族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可是一见这情形,也只能讪讪地咽了回去。 哈特莱特转过身,看着那老人微微一笑:“某些人给脸不要的本事倒是挺足。”说完,向后一跃,直接跳下了船舷,落在沙地上,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我们需要加些条件。”老人的声音再次在船舷上响起。 哈特莱特头也没回的说道:“现在是你们要求我们,该提条件的是我们了!” 老人的声音依旧平和:“说说你们的条件。” 哈特莱特这才站住脚跟说道:“你们在别思兰,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朝迪文地区发动一次攻击,地点随意,但是必须见到战果,同时作为回报,攻打下来的地盘,一半会交给你们。” 老人闭上了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成交!” 哈特莱特扭头便走,随意地丢下一句:“细节我的副手会和你谈。”说完指了指身边的一个亲随。 身边的亲随凑到哈特莱特身边,有些担忧地问道:“您真的信他们?” 哈特莱特咧嘴一笑:“叛国者,能叛一次,就能叛第二次,你永远不知道你给的利益能不能喂饱他们。不过,该利用利用,利用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