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曾长街
那一刻仿佛所有人的心跳都瞬间加速,可是空气却仿佛凝滞了一般,不只是因为看到一个朝夕相处的同伴在他们面前生生断成了两截,更是因为,他们的眼中,只看到了被腰斩的同伴,却没有看到动手的敌人! 小齐循着声音本能的回头,他本来坐在一个小木箱上,眼前的情景让他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到地上,尖叫着朝后挪动身体。 老汶更是直接整个人都呆住了。 老敬头则是在这个时候,做出了他都认为不可思议地最冷静,最明智地判断。他将自己手中的水袋直接扔了出去,朝着高飞身边的方向扔! 水袋在空中旋转着洒出里面所装着的浓茶,劈头盖脸地将高飞周边的区域浇了一个遍。斑驳的水渍瞬间在地上形成,也就在这些水渍中,出现了一块不协调的空白!就在紧挨着高飞的右边。 本应该洒向地面的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 老敬头是离着那个地方最近的,可是看到这一幕,转身就跑,不是冲向那个看不见的东西,而是飞奔向身后的警钟机关,也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腰间的佩刀也被拔了出来。 第二个做出反应的就是曾雄,他猛然将自己身前的棋盘掀了起来,棋盘旋转着飞向了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上面的棋子也洒落了下去,像是下雨一般一路落下。 趁着这个时候,曾雄也猛然冲了过去,他也不是冲向水渍中那一块奇怪的空白,他知道对方不会站在原地等他。所以他冲向的是老敬头的身后。 现在谁都知道,他们一定要马上触响警报,而敌人一定不希望警报响起,现在最危险的只有老敬头。 曾雄撒出去的棋子,也是一种判断隐身物体一动的手段,果然就在空中的几个棋子,似乎撞到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上,逆向弹了回来,而那些棋子弹飞的位置来看,正好是有一个物体,正在快速靠近老敬头。 很快棋子落地,曾雄也差不多冲到了,他看不见敌人的准确位置,凭着大概的感觉,手里的刀一下子横着扫了过去。 然而要命的是,刀只会出去一半,他的手臂就像被什么强有力的东西牵住,然后一股距离,直接把他朝旁边甩了出去,重重砸在了一边的木箱上,木箱子应声而碎,里面崭新的源能枪掉了出来,曾雄摔在那些枪上,感觉肋骨都要被硌断了。 曾雄砸到的木箱的位置,就在老汶的旁边,老汶几乎就被刚才高飞发生的一切惊呆了,也吓呆了,直到现在被曾雄砸在旁边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老敬头!”曾雄一口气没上的来,可还是憋红了眼睛,从喉咙里憋出几个字。这几个字他是冲老汶说的,他想让老汶去帮老敬头。 “啊?哦哦!”老汶也在片刻之后,手忙脚乱地反应过来,手顺手一抓从地上抓起一把刚才掉了一地的源能枪,然后从地上的小箱子里摸出一个弹夹塞了进去。 老汶离得太远了,他现在冲过去根本来不及,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然而他还是晚了,就在他抬起来的瞬间,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再次从背后劈过了老敬头的身体,这把利刃是从头到胸口,直接劈开了老敬头半个身子,卡在了老敬头的脊椎上。 老敬头那一刻整个身体顿住了,再也难向前踏出一步,此时他离警钟机关,只剩下了不到两米,他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绣春刀扔了出去,他想用刀砸中机关。 可是刀离手的最后关头,敌人显然也知道了,猛然继续一发力,老敬头整个身体就这么被劈成了两半,绣春刀也偏离了方向,砍在了警钟旁边的架子上。 老汶一双眼睛通红,他已经抬起手瞄准了老敬头的方向,可他片刻之后,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愤怒咬着牙把手里的枪一偏,瞄准了警报机关的方向,然后果断扣下扳机。 他想用子弹触动机关,可是子弹在空气中掀起一道涟漪,被一个看不见的武器直接拦了下来。 老汶心中一惊,很显然敌人挡在了弹道上,他顾不得多想,手中的枪接连击发,直接将一个弹夹打空,可是无论多少子弹,都像是撞在看不见的物体上,纷纷掉落在地。 当弹夹打空,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高飞也停止了最开始的惨叫,只是在呻吟,在拼命地朝一个方向爬,仿佛是在拼尽全力,给自己求一点生的机会,可是这就是腰斩的残忍之处,被腰斩的人不会马上死,但也绝活不了,他们只能慢慢的绝望,慢慢的看着自己鲜血和内脏流尽,在难以言喻的痛苦中悲惨死去。 此时的高飞就是那样,拼命地爬,拼命地爬,让其他三人都不忍看上一眼。 小齐想要冲过去,想要就高飞,可是他刚跨出去,就愣在了原地,因为在他和高飞之间,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半兽人的身影! 白鬼就这么拦在了他们的身前,此时白鬼干瘪佝偻的身影就像是一座山一般,这边是曾雄、小齐和老汶。 那边是老敬头倒在地上的两半尸体,正在爬行的高飞,和那个似乎再也没法儿敲响的警钟。 短短片刻,短短片刻捕快这边,一人腰斩,一人被劈成两半。小齐、老汶和曾雄却都只能在旁边焦急而悲愤地看着垂死的高飞,他们就连想冲过去帮助高飞都做不到。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过去还能帮高飞什么,或许仅仅只是提前结束他的痛苦而已。 剩下的三人都知道,这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对手,他们中最强的高飞也不过六阶,而现在已经被腰斩。而对手,至少是圣阶的强者。 对方挑的时间很好,老敬头正好在那一刻离开了机关,来喝那一口浓茶,一出手,干掉了所有人当时的注意力忙点,以及他们中的最强者高飞。 杀人的手段何其的残忍,实力又是何其的可怕。他们也许不知道,白鬼在中介处就是以手段残忍、血腥恐怖著称,一般死在他手上的尸体都是肢体不全,被砍得乱七八杂。但是他们也知道怕是今天都没法儿活着走出去了。 这个时候,白鬼倒是开口了:“哎,你们走吧。你们的勇气我承认了,我要毁东西,不想杀人。逃吧,逃得越远越好,离开战场,你们能活,这不是你们该掺和的事儿。” 小齐满脸的泪水,他用力用衣袖抹了一把,颤抖地转过头看着曾雄。他彻底慌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捕快,他怕死,但他更知道自己不能逃,不能当这个懦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转过头看着曾雄,这个他最信任的头儿。 可是曾雄又知道该怎么办,他想救高飞,可是连靠近都做不到,他想触响警报,可是就自己那点本事,他自己清楚。 可是当小齐满脸是泪,满眼都是恐惧不安、惊慌失措的眼睛看来,他忽然咬了咬牙,镇定且坚决地说道:“小齐!眼泪擦干,堂堂男子汉,怕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见小齐还是没有缓过劲来,对着小齐继续说道:“小齐,你听着。大易每年至少上千的六扇门捕快会丧命,你们还年轻,见的生死还少。你们不知道,那么多人的安居乐业,是要有人拿命去给他们拼出来的。血龙军、六扇门,就是拿命去拼的人。今天轮到我们了。别怕,那边儿,肯定有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兄弟给我们烫好了酒。”曾雄说完,拍了拍小齐的肩膀。 老汶也在旁边忽然笑了一声:“应该早点带你和高飞那小子去勾栏里逛两圈,让你知道知道什么事女人,说不定你现在媳妇儿也找了,孩子也有了。弄得现在,也没留个后,就得把命送这儿。” “打!”曾雄一声大喊,老汶瞬间跑了出去,白鬼挡在那里,他要找另一个能开枪的地方。他的计划是飞身起跳,跳上身后的大木箱上,然后以木箱为跳板,跳上旁边的货架顶端,然后在那里开枪。 可是他刚起步,一只脚刚刚落在木箱上,白鬼就直接斩出了一道幽蓝色的斗气刃,直接轰碎了老汶脚下的木箱。 老汶一下子摔到了地上,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爬起来。曾雄一步冲了过去,,想要挡在白鬼的身前,哪怕就是挡上片刻,也能让老汶有机会开枪击中警钟的机关。 然而曾雄的实力不过只大概相当于五阶,他的刀普普通通,只是勉强够用,这一刀在白鬼的眼中是那般的虚弱无力,白鬼只是简简单单跨了一步然后抬手挡住了曾雄的手腕,然后抱着他的手臂,就把他扔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刚刚爬起的老汶身上。 两个人重重撞在一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爬起来。可白鬼却根本不想给他们机会,提着刀子就冲了过来。他的刀子是一把银色的弯刀,有着半兽人粗狂简陋的风格,关键是挥出的速度奇快无比。 曾雄和老汶现在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可是小齐现在却似乎是吓傻了,只能用惊恐的眼神呆愣愣地看着摔在地上的两人。 还是曾雄大吼了一声:“拿枪!” 小齐这才反应过来,抄起了老汶掉在地上的源能枪,抬起来就打。 源能枪的威力在小齐手上不大,可是源能枪毕竟是源能枪,那是专门用来对付超凡者的武器。子弹没能杀的了白鬼,却还是在白鬼的额头上重重打了一下。 白鬼身上还有好几个类似的伤痕,都是刚才被源能枪打出来的,刚才老汶打向警钟机关的子弹都是被白鬼挡下来的,可是这些子弹打在白鬼身上,却也留下了不小的伤害,那些地方都出现了一个个淤青的地方,甚至有两个还在渗出鲜血。 接着小齐因为紧张无措,疯了一样的连续扣动扳机,又是好几颗子弹打在了白鬼的身上。 小齐的枪击阻碍了白鬼的前进,可是因为小齐本身的实力低微,又加之紧张,手一抖枪在后坐力的作用下向后一滑,枪托险些撞在小齐的脸上,枪自然滑落。 白鬼本来被突如其来的枪击打的恼羞成怒,见枪击中断,疯狂的就要冲上来。这个时候小齐却已经被自己的失误吓坏了,惊慌失措之下,也忘记了躲闪。 好在这个时候曾雄和老汶也已经爬了起来,就在小齐命在旦夕的一刻,一个身影猛然扑了过去,生生把白鬼向后推出去了好几步。将白鬼扑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汶。 “小齐,快把钟弄响,快!”老汶吼得撕心裂肺,他已经拼尽了全力。可是白鬼只是用力一挣,他就感觉是被一头巨象重重撞了一下,肋骨都似乎要断开。 白鬼再往前走一步,巨大的推力顶在老汶的身上,老汶就朝后退了一步,支撑身体的双脚在重压下变形,骨头都几乎要碎掉。 曾雄看小齐已经完全被吓傻,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枪,对着警钟机关眼看着就要再次扣动扳机。 然而白鬼也不是盖的,他再次猛烈一挣,可是老汶这个时候已经发了狠,手死死抱住了白鬼,这一挣,老汶的手机会断掉,自然也松了开来,但他随即一抓,正好抓在了白鬼那灯泡似的幻象发生器上。 这一下白鬼一疼,又急着阻止曾雄,手一抬,手中弯刀直接斩断了老汶一条手臂。 可这个时候过去阻止曾雄也来不及了,他索性将手中的弯刀直接丢了出去。 险之又险的,子弹在击中警钟机关的前一刻,被弯刀挡了下来。 白鬼这个时候也发狠了,一把搂住了老汶的脖子,直接把老汶的头拧了下来。紧接着白鬼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又朝着曾雄丢了过去。 曾雄缩手很快,匕首没有击中他的手,可是匕首还是打在枪身上,源能枪直接被打的脱手。曾雄在看过去的时候,那把枪已经被匕首从中间穿过,坏的不能再用了。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喊了出来,发出惨叫的却是小齐,眼前的一幕幕让他恐惧,可是恐惧到极致便是愤怒,更何况,小齐可能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手中的长刀一扬,抬腿就往前冲。 曾雄知道小齐冲上去也没什么用,唯有一死,所以小齐一动,他就焦急地喊道:“别去,回来!” 可是小齐也没了别的办法,人在绝境之中,他除了逃跑就只有扑上去拼命这一条路。可他没法儿逃! 他是一个六扇门的小捕快,没什么大志向,他觉得自己也不懂什么除暴安良、匡扶正义,他只是每天在街面上巡巡逻,替街坊邻居解决解决小麻烦。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这样碌碌无为,平平凡凡地过去。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脑子里有很多画面:街上馄饨摊的老婆婆总是在他和兄弟们去吃馄饨的时候多加两个馄饨,或者多送一样小菜,因为老婆婆说,她活了几十年,她亲眼看着这些捕快们的帽子上出现了易字血龙的帽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街面上一天天的太平了起来。 还有街角的绸缎庄,里面有个姑娘叫水荭,长得很清秀,比他可能还小两岁,见他却总是叫“捕快叔叔”,她说,她小时候父亲就告诉她见到捕快都要这么喊,以后不管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们,捕快叔叔一定会帮助她,她已经叫习惯了,就是改不了口。 还有街尾油铺的老板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儿子,有一回那小鬼走丢了,油铺老板哭着来求他们帮忙,他和兄弟们生怕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连夜从街上搜到城外,最后在是他从城后荒山上的坭坑里,把这臭小子提溜回了油铺,原来这小子只是贪玩儿,去后山泥坑抓蛤蟆,滚了一身泥,累了就在泥坑边睡着了。他记得那天油铺老板一边打那小子的屁股,捕头和兄弟们一边在外面笑他一脸臭泥,从那天开始,他去油铺买油,老板总是多打二两。 小齐现在很害怕,他不是怕自己会死,他只是怕,这一切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十年前的那一次破城,他心有余悸,那一次,很多东西都没了。他不想现在这一切也没有,他得守着这一切,哪怕他能力低微,他也要拼了一切去守着,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除暴安良吧。 小齐冲了出去,捕头曾雄终究是没拦住,他只能紧随其后冲了过去,想帮小齐。 然而白鬼也动了,白鬼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他佝偻着身子,冲刺的姿势很奇怪,可是速度却奇快无比。小齐心里一惊,可是手中的刀也在同时横着挥了出去,这一刀没任何一点花哨,或者说小齐本身就是一个很一般的修者,实力仅仅相当于四阶,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边境县城的小捕快,没钱、没权、没天赋、没大的理想,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这是真的很普通的一刀,但却已经耗尽了小齐所有的精气神。可是实力差距的过大让白鬼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仅仅只是一个下蹲侧头,刀就顺着他的脑袋擦了过去。
然后白鬼只是一探手,就扣住了小齐的左臂,然后他借着身体的冲力,飞起一脚把后面的曾雄踢飞出去。 借着踢飞曾雄的力道,整个身体倒翻上去,缠住了小齐的身体,然后膝盖猛地顶在了小齐的后脑。 这一下,小齐的口中就吐出了一口鲜血,后脑崩碎,双眼暴突。白鬼顺势压倒在小齐的身上,扣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拧,将小齐的手臂拧断,将佩刀夺了过来。 被踢飞出去的曾雄挣扎着爬起,只看到了白鬼毫不犹豫地将小齐自己的佩刀,朝着小齐自己插了下去。 可是这时候的小齐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他拼尽了全力,可是他的全力显得那么可笑,连片刻的拖延似乎都没有做到。 “你走吧!真的,走吧。你们已经都证明了,你们是勇士,敢向我这样的强者动手的,都是勇士。”白鬼再次冲着曾雄劝降道,“打到这种地步,你们已经能证明自己的勇气了。” 可是曾雄听完,只是满含热泪地看着小齐,痛苦无奈地看着高飞,然后拼尽全力,用最后的决绝摇了摇头。 “哇,大易六扇门的薪水这么高?高的你们连命都不要了?”曾雄的决绝换来的只是白鬼这样一句不咸不淡地嘲讽。 曾雄忽然笑了,笑的那般悲怆:“还行,够生活。” “仅仅够生活?那你们玩儿什么命啊?”白鬼一声怒骂。 曾雄丝毫不为所动,他摇了摇头:“俸禄不多。但,我们大老爷们,一口唾沫一颗钉,领这份俸禄的时候,说过要守一方平安,既然说了,就算要玩儿命,也得做。你说是不。” “是你个头!”白鬼终于怒不可遏了,眼前这几个人弱的就像苍蝇一样,可是也烦人的就像苍蝇。他自己的弯刀丢了出去,此刻还砍在警钟机关的木架上。他索性拔出了小齐的那把刀,提着刀就朝曾雄一下扑了过去。 曾雄一个闪身,白鬼想追上去,却发现眼前腾起了一道白雾。曾雄是这个捕快班里唯一一个修行六道术法到形成自己能力的,其他的人都只有对真炁的最基础的应用,比如强化气血,比如增强五感。 只有曾雄,他有一个简单的,也普通的能力, 曾雄眼睁睁看着白鬼将一把刀刺进他的胸口,他口中喷着鲜血,一只手拼命地往前伸,似乎想够到还远在对面的警钟开关。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的手却再也没办法够到了。 然而这个时候,警钟的声音却猛然回荡在天地之间。那声音仿佛是亘古之间的低吟,又仿佛是乐坊之内的浅唱,这钟声在白鬼的耳中是那么刺耳,可在曾雄的耳中却是那般动听。 白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明明杀了这里所有的人,是谁触动了警钟的机关?他僵硬的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不敢相信的一幕。 只剩上半身的高飞,在地上足足爬行了七八米的距离,身后的鲜血和内脏拖了一地,一只手像是奇迹一般的抬起,搭在了警钟的机关上,而他的脸却朝着白鬼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凶残的笑容。 人被腰斩,还可以活很久,这所有人都知道,古有忠臣被昏君所害,腰斩于市。他被腰斩后,以自己的鲜血在地上写下十条昏君的罪状,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可高飞不是写下血书,他足足在地上爬行了七八米的距离,看着自己的内脏漏光,看着自己的血流尽,就是为了触响警钟,让白鬼再也走不出这里!让白鬼再也没有办法毁掉这些辎重! 当白鬼看着高飞死前狰狞的面容,一愣神的功夫,曾雄探向白鬼的手猛然的一回,死死握住了白鬼背上,那如同灯泡一样的幻象发生器。 幻象发生器深埋于白鬼的血rou之中,与骨骼相连,这一握,剧痛让白鬼惨叫出来。 白鬼拼命想要挣脱,可是曾雄却没有一点松手的迹象,他死死抱住白鬼,两只手都握住了白鬼背上的幻象发生器,将自己的脸贴到了白鬼的脸上,嘶哑道:“你走不了的!走不了的!我们是大易六扇门捕快!说了护黎民!就是护黎民!”他一边说着,口中一边溢出鲜血。 可是白鬼似乎没在听,他只是在惨叫,然后拼命地甩到,幻象发生器是他的秘密武器,可也是他的弱点,拿东西连着他的骨头,现在曾雄几乎是整个人吊在上面,扯得他感觉肋骨都要被扯出来了。 曾雄被甩的在空中转了三圈,然后被白鬼重重撞在了旁边的货架上,他感觉自己的肋骨和脊椎都已经折断,可是他的手就像是生根了一样抓在幻象发生器上一样。 也就在这个时候,仓库的大门猛然打开,一个清瘦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仓库的门口,赫然正是江宁。 然而饶是江宁,也被眼前的血腥惊呆了,守在这里的一个班的捕快,此时已经只剩尸体和残肢,唯一的一个曾雄眼看着也是活不下来了。 下一刻,江宁的视野中看到了白鬼,看到了硬挺着半口气却还是不愿放开白鬼的捕快班头曾雄,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化成了怒火凝固而成的钢铁,身躯却化成了一道流光。 白鬼别对着大门口,可他也知道大门打开,也知道门口出现了一股圣阶强者的气息。可他被曾雄拽住了幻象发生器,再加上本身驼背,想回头看一眼却异常的艰难。 他拼命地扭过头去,脸上的表情因为恐惧竟然变得扭曲狰狞,可是他依旧什么也没来得及看见。 一把短戟如同毒蛇一般,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入了白鬼的后背,锋利的戟尖钻开了白鬼的脊椎,穿透了他的身体,搅碎了他的动脉和气管。 他的心中在那一刻现出了一丝恐惧,他从没试过死亡已经在他的跟前,轻轻牵起了他的手。 一戟刺入白鬼的后背,曾雄便知道白鬼走不了了,手一下子松了下来,整个人也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江宁一脚踢开了白鬼,伸手一把将曾雄扶起,然而曾雄的身体却还是无力的瘫软下去。曾雄的脑袋无力地贴到江宁的肩头。他知道,自己已然活不了,可他却异常的轻松,因为自己终究是等来了援军,因为敌人终究是没能伤到一点辎重。 他仿佛看到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也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守了一辈子的长街留了下来,从此再无一点战祸之虞,从此每个人都幸福安乐的生活。 “我想好我儿子叫什么了,就叫——长街。这条长街,我,守了,一辈子,终究是,守住了。”曾雄的声音细不可闻,可江宁还是仔细地把每一个字听了进去。 “你放心吧!我会告诉你儿子,他爹给他的取的名字,是——曾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