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终是棋子
塞瓦托堡，在萧雨歇离开半个月之后，这里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他带着一队商队来的，走私禁药的商队。 沿途的盘查异常的严格，好在他早对禁药的走私了如指掌，他是将这些药品装入密封的羊肠之中，给体型巨大的驮兽吞下，等到了目的地再让他们拉出来。 虽然这方法很有味道，但是异常有用。 沙邦还知道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他还有一条线，是将货物藏在另一个商队的货物中。那批货物是好几车烈酒，禁药被加在那些酒中，运到目的地后只需要再次蒸馏就行。 穿过城中街道，来到一处偏僻的仓库中，沙邦指挥着一批工人，一箱箱地往下卸货。 然而就在忙碌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沙邦。 “别卸了，一会儿我还得搬走，留车上吧，一会儿我好带走。” 所有人都惊讶的抬起头，然后，沙邦在看到声音来源的时候，惊恐的感觉便开始油然而生。 因为他看到，就在仓库的二楼上，一个身披狮皮披风的光头壮汉，此时正扶着栏杆，看着下面的忙碌。 没等沙邦反应过来，呼啦啦的艾斯贝尔士兵就冲进了仓库中，这些士兵赫然全是塞瓦托堡的艾斯贝尔沙海军团。 几乎就在沙邦面对戈尔巴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殇山城的沙洪，被自己身边的一阵鸣叫声惊扰。他飞快地寻到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块被他藏在书架上，一本掏空书籍之中的玉牌。 这种玉牌也是一种源能通讯的道具，两块玉牌即使远在千里，只要激活其中一块玉牌，并在其上写下需要的文字，那这文字也会很快出现在另一块玉牌上。 此时，沙洪手上玉牌的异动，就是有人在用另一块玉牌联系他。 玉牌上的文字，让沙邦怒目圆睁，同时又惊恐万分。片刻之后，他转身冲出自己的书房，对着自己的管家喊道：“老林，老林！快，快，准备车马行礼，我要马上动身前往塞瓦托。邦儿，邦儿出事了！” 于是，短短片刻，整个府中都知道了沙邦在异国出事，沙洪火急火燎的要去捞儿子。 短短半日，整个城中都知道了沙洪在一个下午，火急火燎地出了城，朝着离殇山最近的空艇港奔了过去。 沙洪走的急，急的几乎没时间安排自己府中的下人。沙家只有他们父子，连个女主人也没有，沙洪寡居多年，沙邦并未婚配。他这一走，府中便没人了。好在他走之前，管家多嘴问了一句。沙洪便随口回答，让府中的下人暂时休沐，只留下管家带着两个信的过的人看着房子。 很快，随着夜晚的降临，曾经人声鼎沸的沙家大宅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也就在这冷清的夜晚中，几个人影潜入了偌大的沙府中。 萧雨歇和刁英都觉得，趁着沙府空档的时候，潜进来，可能能找到不少有用的东西，尤其是他们现在困扰他们的谜局的答案。 “咚，咚”两声，先是萧雨歇翻过院墙，落到了地上，然后是刁英也跟了进来。 “话说这种事，我们非得自己做吗？”刁英差点没撞在萧雨歇的背上。 萧雨歇听见刁英这么问，回过头去摊了摊手：“您好意思说？堂堂殇山太守，学人做贼的事儿你也自己来？” 刁英眉头一挑，压低声音反问道：“你不也自己来吗？” “有些事情，总是自己看看的好。而且我们关于神明遗骸背后那些阴谋的推测也不好告诉其他人啊。” “别废话了，快走。”说完，刁英从背后戳了戳萧雨歇的后辈。 萧雨歇仔细朝周围看了看，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后院，将身形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间，他缓缓向院中走廊前移。 没过一会儿，他听到了一些脚步声，然后是哈欠声。他飞快将身子缩进了一团树丛背后，用树影隐藏自己，刁英也赶忙有样学样。果然看着一个人从过道廊道尽头走出来，似乎是刚刚起夜上厕所。 萧雨歇等他走远，飞快朝着另一头走去。打开一扇门走进去，发现似乎是一间卧房。这是整间院子里最大最气派，位置最好的一间房间，之前萧雨歇就拿到了沙府的建筑图，知道这间屋子就是沙洪的书房。 刁英打了个手势，两人开始在屋中飞快地翻找起来，刁英第一时间在所有的架子和柜子上翻找起来。房间里博古架很多，每一个博古架上都摆着一大堆东西多半都是古董，还有一些书籍。 刁英看了一眼，都是些随便哪里都能买到的普通书籍，从人物传记到各种专业书籍，翻了半天，没看到有价值的线索，倒是在地上的火盆中，找到了一些灰烬。刁英不知道，那是放通讯玉牌的那本书，只是现在玉牌被拿走，沙洪怕掏空的书籍被人看到，引起怀疑，索性烧了。 萧雨歇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又回到了书桌边，那里有一个青花瓷字画缸，可是现在里面空空如也，他翻了翻发现缸底很干净，没有灰烬，似乎以前这个字画缸挺满的。 他觉得奇怪，又看了眼书桌上面，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看得出来是一副字写了一半，其中最后一个字，笔画收尾很急促，很明显就是最后发生了什么很要紧的事。 萧雨歇猜测可能就是在写这个字的时候，沙洪接到了自己儿子出事的消息。至于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萧雨歇也没弄明白，但对方应该有自己的渠道。 可是桌上这副字，却让萧雨歇感觉有些奇怪。 萧雨歇看着沙洪书桌上的字，看得格外的认真。然后他开始在沙洪的书房里来回的翻找，从一个书架翻到另一个书架，从一个柜子翻到另一个柜子，甚至是房间里有没有暗格密室都仔仔细细搜查了。 刁英看他情况不对，连忙问道。 萧雨歇心中隐隐地不安，他忽然呢喃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刁英也没在意，张口问道：“哪里？” 萧雨歇想了一下，忽然说道：“如果你临摹的字在这儿。那你用来临摹的字帖在哪儿？” 刁英先是不假思索地说道：“被他带走了呗。”随后他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出远门带字画干嘛？要是换钱的话，那玩意儿不好带，在艾斯贝尔还难出手。” 刁英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他，不，回来，了？” 萧雨歇终于一拍大腿，立刻张嘴说道：“祖宗的，又上当了！这老瘪犊子知道我们和戈尔巴勾结了，他没去塞瓦托堡，他知道人救不回来了，这老瘪犊子要跑！” 刁英则是一回头，看着满屋子的博古架：“他跑是小事，我就怕他是儿子死了，孤注一掷，毁了殇山城。” 萧雨歇和刁英知道这里不会再有线索了，沙洪要走必然清除所有的线索，甚至是疑点。他第一时间通知了在城外巡逻的军队，还有李雪行和歌莉娅。 很快，所有人都被调动了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雪行的斥候营就有人在城外发现了端倪，他们追着沙洪出城的路线，却在远离大路的一座山沟内，发现了沙洪出城时的车马。 可是等斥候营的赶到的时候，车马之中是空的！沙洪不见了。 最要命的是从车马出现的位置，那座山沟是在一条小路旁边，而这条小路和沙洪出城时走的大路是平行的，从斥候营追踪到的痕迹来看，沙洪竟是在大路上行了不到十里，然后拐进这条小路，顺小路向着殇山折返了回来。 萧雨歇在听到这一情况，瞬间想到了一种最要命的情况，沙洪是知道自己儿子必死，他是打算孤注一掷，玩点儿狠的，在殇山城作乱！ 五天后，殇山城中，沙洪将自己严严实实藏了起来，可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藏着，他雇佣来了五个帮手，来到了殇山地界。 五个人，这五个人的名头很响，但不是什么好名声。 四陆百国有很多好事者，为一堆东西排名，最强的十大强者排名，最强的十大弑神器排名，最漂亮的美女排名等等等等。 但有一些排名，甚至都不需要人专门去排，一目了然，那就是通缉犯的排名，这些人的排名，看各国政府给出的赏金就行。 这五个人的名头，就是艾斯贝尔及西陆诸国赏金加起来第十的一个盗贼团——冰车。 十年前，这个盗贼团，出现在艾斯贝尔，从抢银行到抢源能列车，甚至到最后抢劫过艾斯贝尔的一处政府研究设施。 不过，麻烦也就出在这座研究设施上，艾斯贝尔的研究设施不但守卫力量很强，而且那些搞研究的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相反他们有可能五短身材，一身横rou，满脸络腮胡，剃着光头，纹着满身刺青，听见有人闹事，扔下手里的试管，抄起桌子地下的斧子就冲了出来。 他们是真没打得过那些搞研究的！ 死了两个同伴后，不得已逃离了艾斯贝尔。 随后在西陆各地又到处犯案，再次被至少六个国家通缉，总通缉金额加起来可能超过上亿圣罗金币。 这几个人实力并不是最强的，即便到今天为止，各国的情报部门显示，这个人中最强的一个是圣阶，剩下的四个都是九阶巅峰。 可是他们犯案，屡屡得手，危害比那几个半神通缉犯更高。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几个人有一个睿智的大脑，一个恐怖的领头人，他的名字叫“伊斯登”。 这个人极其聪明，也极其诡诈。每次的行动都策划的极其缜密精巧，让人防不胜防。 外人没人知道这个伊斯登究竟长什么样，就连现在，沙洪也没见到这个传闻中的人物，而是只见到了其中三个人。 一个全身黑袍，手持黑色镰刀，如同死神一般，虽然这个人一身黑色，可却并不是死神那种阴森的气息，相反，他的话多得要命，纯粹一话痨，人也最活泼好动，就连和沙洪谈事情，也都是这个人开口。 另一个则是一个半兽人，身材几乎是横着长的，壮实的不像话，手中提着一柄战锤，方形的锤头比人都大，锤柄比一个普通成年人的腿都粗。 第三个人最为奇特，看着就像是一个人形的甲虫，身体修长，全身都覆盖着甲壳，就连手足都很细长，就像是虫子的节肢一样，背上覆盖着一个硕大的带着很多凸起的甲虫背壳，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驼背的人，就连脸上都全是昆虫的特征，眼睛是复眼，嘴巴也是大鳌，头顶还有一根独角。 他倒不是什么特殊种族，只不过是修炼了一种特殊的法术，身体和甲虫一点点的融合在了一起，因此获得了巨大的力量。 沙洪看着眼前这三个怪人，心中很是不爽，如果不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是绝对不愿意和眼前这样的怪人有交集的。 “我儿子，死了吗？”沙洪问这句话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他在强自镇定，在拼命使自己镇定，甚至连手指都已经抠进了掌心中，都浑然不觉。 “应该没有，戈尔巴不会这么快杀他，但不知道关在哪里。总归是要严刑拷打一番的。”镰刀男说完，发现自己失言了，马上换了个口吻说道，“很抱歉，虽然你我长期合作，但我们能做的也就是通知您一声，你儿子当时的情况。救，我们救不出来，戈尔巴亲自指挥的行动，没人能把人从他的手里带出来。我们能悄无声息地逃出来，都是运气。艾斯贝尔我们是熟的，只要是能混上高位的，不管是政府中的文职，还是机构中的研究员，他们一定很能打！哪怕他们做文职搞研究一塌糊涂。要不然艾斯贝尔也不会是今天这副样子。戈尔巴那种地位，执政能力我不敢说，我看不懂，但真要打起来，我觉得我还是赶紧跑的好......” 黑袍镰刀男一开口就逼逼叨逼逼叨没完没了，他是有的没的一通说，心里各种抱怨和想法也是一通吐。 沙洪现在的心情是实在听不下去这种聒噪，声音开始微微颤抖：“你们都先出去一下。” 三人很快识趣地转身离去，留下沙洪一个人，在空荡荡地房间中。 “啊——！哈哈哈哈哈哈......” 当房间空无一人的时候，沙洪开始凄厉的惨叫，叫到后来却变成了凄惨的笑：“戈尔巴！萧雨歇！原来你们真的早有勾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你们，你们真厉害啊！把我们这些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啊！可怜，可怜我的儿啊！” 沙洪要盗贼团的人出去，那是因为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了，他不想让人看出他的悲愤，他的痛苦，那是无能的表现。 可死去的是他的亲儿子，他哪里能压抑的住自己心中火山爆发一样的情绪。 盗贼团的三个人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房间内那撕心裂肺反而声音，过了好久，他们又被重新请了回去。 房间很显然被重新收拾过，沙洪又恢复了那副淡定而沉稳的样子。 “我儿子死了，我现在暂时用计将自己藏了起来，可他们很快就会把我找到，我需要你们保护我，我在这里还有一些事要做，事成之后，离开这里，你们只需要把我们送出去就行了。” 镰刀男作为这些人中的代表，第一个开口了：“不是不可以，可按理说，本来您可以出城以后一走了之，哪儿都去的，可您非要回来。您说您还有事儿要做，那回来就回来吧，也行。可总得告诉我们您要做什么？有确切的计划吧。你知道我们的行事风格的，我们老大策划，我们执行。现在计划不但不归我们制定，甚至连到底要干什么我们都不清楚，只让我们听令执行。我们老大可很不爽。” 沙洪表情不变，长长舒了一口气：“你们不会和钱过不去，我知道你们做盗匪只是为了钱，我给钱就行了。” 镰刀男手指一竖，一副无比自豪的样子：“我们老大那是有格调的，有品位的，他对行动的策划已经到了一丝不苟的地步。除了高要求就是高要求，可以说这就是他的信仰和乐趣。而你居然把制定计划这一步把他排除在外，甚至连干什么都守口如瓶。我们老大那是心情很不好的，不好到他决定让我们随便应付应付得了。你可想清楚，我们随便应付应付，不上心，出了岔子，你可别来找我。” 沙洪愣愣地看着镰刀男，“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对不起这身行头吗？” 镰刀男像是已经很熟悉这句话，也很熟悉别人的这种态度了：“我穿这身特好，我特喜欢。反正我们老大的意思我带到了。要么计划和我们老大一起制定，要么咱随便弄弄。” 沙洪微微一笑：“回去跟你们老大说，不是不愿意告诉他详细的计划，只是牵扯的东西太恐怖，事情太大，大到我怕他卷进来就会死无全尸。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这个道理他懂。我们父子沦落到今天，也是因为卷进了这事中，他应该能看明白。” 镰刀男点了点头：“我只能原话传回去，至于我们老大的态度，我没法儿猜。”